“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布罗大声叫道,一剑挡飞了伊维尔的重劈。
“将军,前线告急!”蓑衣人说道。
布罗狠狠一咬牙,说道:“小心!”说罢便飞走了。
如此一来,形势得到了逆转。刘风羽怕布罗,可不怕这些人。“哈哈!铜蛇十四,怎们就你们?紫冠呢?银蛇十二呢?金蛇真君呢?”他空挥一拳,强大的气流震得那十四个蓑衣人一阵摇晃,刘风羽看后大笑道:“光凭你们可拦不住洒家!”
确实,相比起布罗无坚不摧的剑招和无孔不入的羽毛炸弹,这些家伙更好应付,刘风羽一人就能抵挡。“小娘子,你先走!洒家能脱身的!”
“不!”伊维尔说道,“杀干净他们,我和你一起——啊!”她左胸的伤终于发作了,鲜血涌了出来,她猛然单膝跪倒。
刘风羽一拳轰飞了一个蓑衣人,然后大声叫道:“让你走你就走!别在这我给添乱!”
伊维尔左手捂着伤口,上面一片湿乎乎的。她感到阵阵头晕、身体发冷,意识仿佛就要飘走了。
我已经无法再战,别说再战,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想到这里,她朝道了一声“保重”,然后转身离开了。
她将战事甩在脑后,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让她进入一个幻觉状态。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心想道。身后的爆炸和喊杀声越发朦胧,扭曲失真,又好像低音炮一样。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继续往后走。心想道:风御行在哪?我要到哪里去杀他?尽管脑海里是这样想着,但她的脚还是本能的往远离战火的地方移动。逃离战争是人类的本能,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只能屈从本能。
不由自主的,她来到了一开始的地方。再度看到宫殿、花园和高塔。不,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心想道,然而她腿却不听使唤。她几乎是半睡半醒的往前走,脑袋里一团浆糊,经常一转眼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渐渐地,她嗅到一股花香,甜香扑鼻,好像一脚踏进了蜜罐里一般。她睁看眼睛,只见自己已经在花园了,白色的花朵簇拥着她,脚下是软软的青绿色草坪。正前方白铁高塔耸立,犹如天堂的阶梯。
然而耳边炮火声还是响个不停,她朝那建筑走去,希望白塔里能给她安宁。如果非要死的话,那至少要死的安宁。
她太累了。自从罗门而维斯离她而去之后,这种疲惫就一直在叠加,随着一幕幕悲剧的降临,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此时,她不再专注于陷阱和卫兵,就这么信马由缰一般的往前走着,她扶着墙,步履蹒跚,身后留下一行血迹,可她的精神却无比轻松。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心想道,对不起墨迪亚,我没能给您报仇,等到阴间相见的时候,我会跟您道歉的。
就在这时候,她嗅到了一股香烟味。
是墨迪亚身上的味道!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是我的已经死了吗?还是说……我已经出现了幻觉?她一转头,看到自己流的血在身后形成了一个长长的尾巴,红色、黑色、碎肉和内脏……在剑气的肆虐下,她的左胸腔几乎成了空壳。灰羽神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硬是支撑着她最后一口气息。她苦笑,心中祈祷:拜托了,海力摩德!不要再折磨我了,赐我一死吧。
香烟的味道越发浓郁。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她的感官十分灵敏,远超人类,所以她顺着味道一路冲上塔顶。伤口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她甚至感觉自己左半身明显比右半身要轻。
还不能死,她心想道。我至少要知道那味道到底是什么,不然我死不瞑目。
这味道成了她求生的欲望。渐渐地,她忘了伤痛,忘了战争与硝烟,甚至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仅仅是追寻着味道在前进。她从扶墙变到快走,快走变成慢跑乃至狂奔……她也不晓得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两边的景象在模糊消失,她越跑越快。最终,她来到了一扇白色的门前。
味道从这里流出来的。她伸出左手想要推门,这时候她惊讶的发现左手已经变成骸骨,而且无论如何都变不回来。不行,这样可太难看了,她这样想着,又换右手去推——去敲门。
“当当当。”
里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请进。”
真的是他吗?还是说是我的幻觉?伊维尔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推开了门。这时候里边传来摇轮椅的机械摩擦声,同时有人说道:“怎么了,苍星君?这种时候你还来找我……”那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两人已经面对面。
墨迪亚凝视着她,那惊讶的眼神一如伊维尔她自己。
哦,我是真的去了天堂吗?
还是说他真的活着?
伊维尔如雕像一般站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和灵魂失去了连接。
“伊维尔?”墨迪亚开口说道,“你……你还活着?而且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维尔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墨迪亚?”她问道,“你也还活着?还是说我们都已经死了?”
“活着,千真万确。”她的墨迪亚说,“而你看上去身受重伤,不过凭我对灰羽神的了解,我觉得你死不了。”墨迪亚一边说一边点烟,他往往用点烟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伊维尔知道的。他点上了烟,然后如往常那样有条有理的分析起事情来了:“哦,我猜猜!天道攻打洪蟒,因此防御有了疏漏,这才让你潜入进来。而你之所以来到我这里,大概是因为……”
伊维尔已经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了。此刻,她冲了上去,只三步就扑倒在墨迪亚脚边,一如宝剑与剑鞘重逢。她抱住墨迪亚仅剩半截的腿,放声大哭。
“墨迪亚!怎么会这样……我来迟了,对不起……”她语无伦次,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悲伤,只觉得自己的情感从未如此崩溃,犹如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