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样说,您多心了。”顾行祈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脸上仍是淡漠的神情。
“行祈,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的妈妈!我承认,我很不喜欢林若安,但是照片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是家里的佣人在跟你奶奶在说这些事情,我恰好听到才知晓的。”霍舒扬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顾行祈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顾宁走了,顾怀山走了,难道连顾行祈都要视她为蛇蝎吗?
“您没有参与就是最好的。”顾行祈道,他的眉眼都像父亲顾怀山,英挺而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霍舒扬看着顾行祈,竟觉得他陌生。
“对了,我受伤的这件事情麻烦不要告诉奶奶,我不想让她担心。”顾行祈对上霍舒扬的眼神,平静如斯,“还有,关于赵欣桐,我从没有爱过她,也从没有和她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更多关系,我希望您远离这个人,关于她伤害林若安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
“知道了。”霍舒扬低下头,勾起一抹带着凄凉恨和感慨的微笑,“行祈,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你父亲,都给我一种,离我很遥远的感觉。”
顾行祈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自他又记忆起,就能够感受到父亲并不爱母亲。
是的,不爱,连当时是孩童的他都能感受得出来,霍舒扬自然也能感受到。
当时父亲顾怀山对于母亲永远是疏离的,除了一些节假日会回到家里以外,他时常都是在工作。而那些在家的日子,又时常与霍舒扬争吵。
顾家世代经商,到了顾怀山这一代,他竟然不顾家族所有人的反对选择了从政,而家族企业一直由顾老太太打理着,直到顾行祈成年接手。
顾怀山是个潇洒的人,能够抛开很多东西去追究自己想要的。
这点让顾行祈佩服。
“我不像父亲,我没有他的果敢与洒脱。”顾行祈语气平静地说。
“呵,果敢和洒脱?”霍舒扬嗤笑一声,“他要是够果敢和洒脱,早就和我离婚了。才不会到死都没能娶上他心爱的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
“行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林若安?你知道的对不对?”霍舒扬抬头,目光对上顾行祈,又转头看向窗外,“早年你查林若安的母亲的死因,和你父亲的死因的时候,你肯定就知道了我、你父亲,还有刘美琳以前的事情。”
顾行祈皱眉,对于从前的事情,他是调查过,他手底下的人想来效率高超,给出的资料也是应有尽有。
林若安的父亲林天成入狱,林家破产之后,林若安的母亲刘美琳就因为伤心过度而在城郊水库自尽,而顾行祈的父亲顾怀山作为当时最高检察院的检察长,于当天遇车祸去世,肇事的司机逃逸,四天之后被发现在附近的城中村自杀身亡。
而顾行祈自然感觉到了父亲的这场车祸其中的蹊跷,与林若安协议结婚,为的就是找出父亲车祸的真相。
因为林天成车祸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于林若安的刘美琳,而他遇到车祸的那条路,正是去城郊水库的必经之路。
顾行祈直觉到,父亲的死,和林天成的案子有联系。
而林若安作为林家唯一的女儿,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点。
与林若安结婚,许她地位,许她安全,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解开当年林天成的案子。
只是顾行祈没想到,他会和林若安产生羁绊。
作为一个行事极其又规划的人,与林若安产生羁绊,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
但既然决定和她重新开始,他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从前的事情,边都是过去了,林若安毫不知情,她没有错。您又何必迁怒于她。”
“你父亲死的时候,我接到通知赶到太平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平时那么英俊的一张脸因为车祸而变得血肉模糊,那是我爱了一辈子又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人。我站在他身边,牵着他冰冷僵硬的手,我当时心里想,他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想着等我们老了一起到海南买个房子养老,就算他不喜欢我,到老了也总该念些旧情对我好一点吧,可是他就是那么走了。”
霍舒扬坐在椅子上,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一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此时变得脆弱而神伤,“当时警察把你父亲的遗物交给我,我拿起他的手机,看到他最后一条通话时刘美琳,你说,他如果当初不赶着去见刘美琳,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都是刘美琳害死了她,这个女人,霸占了我的丈夫的心,还要夺走我丈夫的生命,我如何不恨她?我如何不恨她的女儿林若安?”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恨,我是顾怀山的儿子,他负了你一辈子,我还是林若安的丈夫。”顾行祈蓦然感觉有些可笑,回忆起往事,父亲当年的死,神色变得凝重而伤感。
“你不一样。”霍舒扬道。
“如果顾宁在,您是否还会这么在乎林若安是不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情?”顾行祈问,语气仍是不紧不缓,却让霍舒扬一怔。
如果顾宁在,她确实不会那么在乎顾行祈,也就不会在意顾行祈娶的是谁,只是顾宁死了,她很多年以来把顾行祈当成顾宁,把对于顾宁的爱转移到顾行祈身上。
可是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这些。
顾行祈看着霍舒扬的样子,心里终究有些不忍,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您走吧,我很好,过几天就出院了。”顾行祈说道,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霍舒扬呆愣了一会儿,走出病房。
她的妆容依旧精致,依旧是出门万人阿谀奉承的顾太太,可是只有她知道,她这些年来,为了这些荣耀和名利,放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