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猴子那帮人,以前常常欺负我,要不是你在,他们不知道欺负我多少回了。”
猴子是顾行祈和杨晋原当年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为人调皮,最爱欺负看起来“女里女气”的杨晋原。
“那时候我爸妈工作忙,得亏你带着我,不然我可真是无人看管了。”杨晋原开玩笑道。
说起从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轻松多了,一扫之前因为林若安和赵欣桐的事造成的不愉快。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大院里的孩子都跟着猴子给我起外号,叫我小姑娘。我每天放学背着书包在大街上晃荡就是不愿意回家。那时候我爸妈在新疆执行任务,根本不着家,家里就一个保姆。我到晚上十点都还没回去,保姆打电话问你知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你二话不说就出去找我。”
“哪里会不记得?”顾行祈想起那时候的杨晋原,轻笑一声,“也不怪猴子他们,你那个时候确实挺像小姑娘,胆小又怯懦,不像现在。”
顾行祈意有所指地转头看一眼身边大口饮酒的某人。
聪明如杨晋原,自然知道顾行祈所指的就是那天他为了林若安流产的事情去顾行祈办公室质问他,还有今天早上,他带着林若安到仓库,对他的冷嘲热讽。
“我刚才那段儿还没说完呢,”杨晋原自顾自地说着,“那次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了,就只有你知道,你去火车站把蜷缩在售票口的我找回来,一路上用自行车载着我回去。也不问我,也不指责我,第二天就把猴子他们给揍了,从此再也没人敢嘲笑我是‘小姑娘’了。自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真把你当我哥哥了。”
顾行祈沉默下来,当年他能找到杨晋原在哪儿,是因为他曾经和顾行祈说过,他想去新疆找爸爸妈妈。
也就是随口一提,顾行祈就记住了。
他们这些高干子弟,都是人中精英,人前光鲜亮丽,出类拔萃,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要熬过多少苦多少痛才能得到如今的成就。
就如同成年的母鹰教雏鹰起飞,要把雏鹰带到悬崖边上,推下悬崖,以练习飞翔一样,他们这样的人,在成为人人羡慕的那个人之前,要经历的东西比平常人多得多。
父母要求严苛,并且不会给他们过多的体验温情的机会。
严肃紧张,没有活泼。
顾行祈比杨晋原大,杨晋原经历过的,他同样经历过,所以他懂得他。
有时候顾行祈甚至会觉得,他一直以来的清冷自持,都源于童年父母严苛的教育方式。
太过清醒,反倒失去了许多温度。
如同他对待林若安。
“顾行祈,我没叫过你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那样太矫情了,我毕竟人前也是杨家长子,我家老杨爱面子,不愿意我这样叫。但是我却叫林若安大嫂,是因为我觉得,她配得上你,也经得起我这样一声称呼。”
偌大的停车场里,顾行祈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的路灯闪烁。
“晋原,我和林若安之前,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呵,”杨晋原闻言嗤笑一声,摇着头,“怎么你们夫妻俩一个模样,就上回,上回大嫂住院,我和她聊天,她也对我说,她和你之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就不明白了,夫妻之间,还能多复杂,要用我家老太太的话就是,过日子的事情么,柴米油盐酱醋茶,炒出一盘菜,清淡浓烈,各有各的滋味。”
顾行祈缄口不言,车厢里只有杨晋原一口一口灌酒的吞咽声。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顾行祈的声音,“你要是喝得太多,我不负责送你回去。”
“那成,那我就睡这儿了。”杨晋原满不在乎道,晃了晃脑袋,想起一个事,“对了,今天赵欣桐的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交了赎金,她母亲后来就被放出来了,绑架的那伙人也调查清楚了,就是之前桐桐母亲的债主。”
“赎金是你帮赵欣桐交的?”杨晋原问。
顾行祈没有说话。
“想也知道,赵欣桐拿不出那么多钱。”杨晋原嘲讽一笑,“她要是没遇上你,估计还穷得吃不起饭。遇上你了,倒是过得生活滋润。”
“晋原。”顾行祈不悦地打断他。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可以了吗?”杨晋原摸摸鼻子,道,“不过顾行祈,我要提醒你,养个赵欣桐容易,但赵欣桐那个好赌的母亲是个无底洞。说实话你没有义务去填补这个无底洞,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没权利拦你。”
“我自有分寸。”顾行祈回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绑架赵欣桐跟母亲的那些人关大嫂什么事?为什么要提要么交一千万的赎金、要么让赵欣桐写保证书再不和你来往的条件?”杨晋原皱眉,“这个摆明了,就是要陷害大嫂。”
顾行祈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说,“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还有,那天袭击大嫂的人,你知道是谁了吗?”杨晋原仰头灌一口啤酒,似不经意地提醒,“我那天听了大嫂的电话录音,当时在赵欣桐身边有一个自称陈岩东的男人,我觉得如果你调查他,可能会有惊喜。毕竟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赵欣桐早不阻止晚不阻止,非要等我们快把那个男人给抓了的时候,”
顾行祈眉头深锁,晋原的意思,他不是听不明白,只是桐桐......他心里也曾经有过猜测,只是不愿意承认。
“需要我什么帮忙吗?我在系统上认识的人多。”
“晋原,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去做就好。”顾行祈拒绝道。
“不是,顾行祈,”杨晋原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是怕,这件事如果是你去调查,还不了大嫂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