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未见过林若安如此情绪失控的样子,想着一个是顾总的老妈,一个是顾总的媳妇,得罪哪一个都不行,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听天由命吧。于是挂了档,踩下油门,载着林若安飞驰离去。
一路上司机都不敢说话,怕不小心踩了雷,惹恼了林若安,只顾着专心开车。
倒是林若安在后座上坐立难安,不停地绞着手指,时不时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无奈,这一路要经过两个商业街区,路上汽车和行人都多,道路拥挤,实在是快不起来。他见林若安情绪不佳,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好默默地点头答应,心里想着还好是林若安,要是换成霍舒扬,哪能由着他慢慢开,早就从后座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一通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了,一到顾氏集团应聘就被分配给霍舒扬当个人司机,要不是看在薪水丰厚,待遇优良,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谁受得了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呢。司机开着车,暗自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妇产医院,车刚停稳,林若安便推门而下,飞奔进急诊大厅,抓住一个经过的护士就问急诊手术室在哪?
护士在医院工作久了,特别是急诊科,早就见惯了这种惊慌失措的病人家属,也不觉得奇怪,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指着楼梯口淡淡道,“楼梯上去,二楼左拐。”
话音刚落,林若安便像兔子一样飞快地奔上了楼。
手术室外的护士站里,几个护士见林若安气喘吁吁地上来,上前一把拦住了她,问道,“你是陶雪的家属吗?”
林若安喘着气,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角,点点头。
“跟我来吧。”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护士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了什么,然后合上本子,带着林若安来到手术室前,指了指对面一排座椅道,“你先在那坐着等吧,刚进去没多久,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是外力撞击导致的流产,是几个路过的好心人将她送来的,人已经走了。有什么问题再叫我们。”护士说完转身离开,忙其他事去了,留下林若安一个人坐在座椅上望着亮起灯的“手术中”三个字怔怔地出神,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她也曾孤独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送走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她最好的朋友陶雪,也在经历这样身心俱创的痛苦。林若安不解,为何上天不让她和陶雪留下爱人的心,就连她们孩子的生命也要一并剥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的指示灯灭了,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几个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走出,“陶雪病人的家属在哪里?”其中一个护士高声喊道。
林若安见状激动地从座位上弹起,奔到病床前,只见陶雪睁着眼,目光呆滞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面无血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床上。
“陶雪...”林若安颤抖着声音唤她。
陶雪没有回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真的痛极了,也累极了。
“你是陶雪的家属吧?”护士问弯腰伏在病床前的林若安。
“嗯。”林若安起身轻声应道。
“待会到住院部办理下住院手续,病人需要休息,我们先送她回病房。”说着示意林若安让开,几个人推着陶雪走进了电梯。
一名女医生随后从手术室里走出,摘下口罩,用肩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林若安道,“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行,安抚情绪方面的工作你们家属要做好。这次流产导致子宫受创,病人以后怀孕的几率很低,基本是不大可能再有孩子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若安闻言身体一僵,愣在原地,“以后不大可能再有孩子是什么意思?”她问。
“简单地说,就是无法生育了。”医生平静地解释道,无形中给陶雪的子宫判了个死刑。
林若安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臂,恳求道,“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医生您一定还有办法帮帮她的对不对?”
“我们尽力了。”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拍了拍林若安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陶雪,陶雪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林若安自言自语道,眼泪早已盈湿眼眶。
身为一个女人,被生生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陶雪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庭,为什么现在连她成为一名母亲的权利都要失去?上天真是不公呵...
林若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陶雪现在需要她,她绝不能倒下。
有那么一瞬间,慌乱无助的她想打电话给顾行祈,但理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坚定地告诉她,不可以。
林若安理了理思绪,用手轻轻擦去泪痕。
……
朗华酒店宴会大厅里,订婚宴刚进行到一半,袁厉飞便不见了踪影,谷雨璇见他离开多时迟迟没有回来,心下担忧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便在酒店内四处寻找。终于在偏厅里见到了倚靠在墙壁上,神色郁郁的袁厉飞。
谷雨璇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绕到袁厉飞身后,伸出纤纤十指,一把蒙住了袁厉飞的眼睛。袁厉飞先是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定是未婚妻谷雨璇的恶作剧,除了她,也没人会跟他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了。
“雨璇,别闹了。”袁厉飞淡淡地说道,将谷雨璇的手轻轻掰开。
“怎么一下就猜中了啊?真没劲!”谷雨璇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但这种可爱在袁厉飞眼中却成了一种幼稚。他一直觉得谷雨璇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人用心呵护着,时刻捧在手心里。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让袁厉飞感到分外疲惫。
见袁厉飞沉默着没有说话,谷雨璇张开双臂,一把投入袁厉飞怀里。
袁厉飞因突如其来的撞击,猝不及防地向后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