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太上贵德,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让我们都没有想到,仅仅两盒普通的饼干,就缓解了我们和男孩之间紧张关系,而现在他更要请我们享用野物大餐。
自从由虎门出发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吃的都是速食罐头干粮,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被榨得一干二净。当下我和江一龙搭手帮忙,来到溪沟将野兔和大青花蛇五脏清洗。
“你可真本事,这出去再回来,前后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弄了这些家伙。”
“他不本事就不能在岛上一个人活下来了。”
“是挺不容易的,如果换作是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孩子极有可能天生是哑巴,但他听觉正常,听着我们的谈论,他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神色。就在我们清洗干净准备返回破庙,他不知又去从哪弄来几个野果,将其鼓捣一番,用果汁淋遍野味肉上。然后,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手里一阵比划。
我们看了半天,通过他的比划,大概意思应该是这样烤出来的肉更好吃。倒也是,刚才老想着吃野味大餐,这油盐酱醋等佐料全缺,这样天然烤出来的野味,其味道恐怕也不尽人意。
回到破庙,我们赶紧生火烤肉,半个小时不到,肉香味已经弥漫开来令我们垂涎欲滴。在能吃和还不能吃煎熬中又渡过了大半天时间,孩子终于冲我们招了招手。
在我们尝到第一口肉味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已顾不得吃相,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这是我吃到过最好吃一次的烤肉。”
“嘿嘿,我也是我也是。”
“我还没吃够呢。”
“诺,就剩下最后一块了,给你。”
在孩子的面前我们自诩沾了社会的文明人,可美食当前,我们可谓是众生相,丑态尽出,这不免也引得孩子哈哈大笑。
“我们见面都大半天了,现在又吃了你送来的好吃的,咱们就算是认识也是朋友了。我叫罗兰,她叫郑捷,这位叫……”等罗兰将我们的名字逐一说了一遍,旋即她又看向孩子说:“你虽然不会说话,但你应该也有你的名字吧,我们总不可能喂喂你你的叫你呀。如果真没有,要不我们干脆给你取一个吧。”
孩子赫赫的一阵比划,我们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孩子心急如焚,旋即,他突然灵光一闪,跑去将弓箭拿了过来,将弓拿在手里比划了半天,见我们还是没看明白,又拿出两支箭,故意将一支折断,指着没有折断的这支箭和弓比划了起来。
傅之文说:“你姓弓?百家姓里虽然没有这个姓氏,但是民间的确曾有过这个姓氏。据我所知,春秋时期,鲁国有一个人叫公孙婴齐,曾经随鲁国的国君攻打宋、郑两国,后来立下大功,受封其世代为鲁国大夫。婴齐字叔弓,他的后代就以祖字为姓,于是就有了弓姓。”
孩子摇了摇头,赶紧指了指弓和另一支箭。
白灵说:“他刚才故意拿出两支箭,将其中一支折断,挑这支没折断的,又再三的指着弓,难道,难道你姓张?”
孩子赫赫的发了两声,点了点头。
孩子又想比划,但比划到一半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比划我们才能看明白。看出了他的难处,我说道:“你也不用比划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叫你小张吧。”
他想了想,只好叹息的点了点头。
我说:“小张,你自幼就在这里长大吗?”
小张点头。
“其他人呢,怎么就留你一个在这里呢,你的爸爸妈妈呢?”
面对郑捷这三个问题,小张想了好半天,最后用了一个很麻烦的过程给我们比划。通过他的手语,我们得到的信息大概在很久以前,这里的人因为某种原因全都离开,而当时他的父母应该是出了意外不在人世,留下他一个孤苦无依,其他人也不想添这个包袱,就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岛上自生自灭。
我们心里一阵揪心,从小张身上知道得太多,就越觉得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还算老天爷开眼,除了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他的身体非常健康。
傅之文说:“对了小张,十多天以前,你有没有在岛上见过五个陌生人,他们年龄大概在三十到五十左右。”
小张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听明白,傅之文又说了一遍,他摇了摇头。
“你没见过吗?”我说。
“不可能啊,在船上的时候,那灵给我们仔细看过,他们都顺利的登上了岛。”江一龙说。
“也有可能,小张除了每天外出了捕猎,都呆在这里。这岛又这么大,不一定会碰上。”郑捷看向小张说:“是这样吧,小张?”
小张点了点头。
在吃过野味之后,我们从小张身上了解的种种信息来看,当初的五人应该是与小张错开了时间,而且,他们还找到了古墓的所在,最终四人失去了信息,就只有一人顺利的带回一件小金人回到重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说:“傅老,这不对啊。”
傅之文说:“有什么不对?”
我说:“离个十里八里地,我相信可能凭借之前留下的记忆片断能够离开岛回到家。但是,这里与重庆离这么远,那人的情况如此糟糕,他又是怎么回去的呢?”
罗兰接道:“这事我知道。当时,他们五人准备前往鬼岛也是李馆长吩咐我安排的。我将那五人送到之前我们登陆的小岛,就和他们有所约定,最迟一个星期,我在小岛接应他们。但是事后约定的期限到了,并没有见到他们人影,后来我好不容易才说动船老板让他将船靠近鬼岛,在大概离鬼岛还有两海里的时候,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一艘皮划艇,里面正好就是那名叫冯子刚的人。他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我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先将他送了回来。事后,由李馆长派人将他送回了重庆。”
我说:“但还是有一点奇怪,既然冯子刚已经失去常性疯了,那他自己怎么会驾着皮划艇离开鬼岛呢。”
江一龙说:“这恐怕只有将那姓冯的精神病完全治好了才知道答案。”
之前我们发现岛上有人居住,但没有想到找到的小张不单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最可惜的是整个岛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由此看来,在古墓这个问题上,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恐怕还真的只有将整个鬼岛地毯式搜索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把东西搬到这里来吧,毕竟,这里差不多算小岛中心位置,接下来这段时间,对我们也少一些麻烦。”
“不过,这里毕竟是有主人的,贸然闯入已经显得不礼貌,现在还想搬到这里来,总得征寻一下小张同不同意。”
在傅之文刚说完,小张就会意了过来,拍了拍罗兰的肩膀,比划了几下,看他手势和脸上神情,倒是很乐意我们搬来与他住在这破庙。
罗兰摸了摸小张的头说:“谢谢你啊,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可就不愁吃不到好吃的了。对了小张,在小岛外面世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单还享受在父母呵护之下,而且还接受文明教育,而你和他们相比倒像是生活在地狱。罗姐姐倒是有一个提议,等我们在这里办完了该办的事,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怎么样?”
小张没有回应,只是一双眼睛盯着罗兰。
罗兰又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的。”
小张犹豫了一阵,最后点头腼腆笑了笑。
可能是罗兰的这一番话说动了小张,又可能是小张真的把我们当作朋友,不单答应让我们搬到破庙,还主动出力搭手帮忙。别看他年纪不大,他身上的蛮劲比我和江一龙还大,肩上抗的物资也比我们两人要重。
这一来一回,又是几个小时,眼见天色已经暗,小张又拿着弓箭独自去捕猎。他现在不单要为他自己填饱肚子,还要顾及我们六人的那份,捕猎的时间可能比他平时一个人要久得多。当然了,小张如此真心相待,我们自然也不会那么不厚道,赶紧将背包里装着的各种肉食罐头饼干之类全都拿了出来。
又是一顿肉食大餐,但小张已经食之无味,反而对这些饼干罐头吃得津津有味。
傅之文掏了那张草图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准备将草图投入火堆,这张草图本就是无用之物,烧了就烧了,反正我们不觉得可惜。但是,小张却阻拦了下来,并且比划一阵,意思是让他看看。傅之文起初倒也没有在意,直接就将草图递给了小张,当看见小张目不转睛的盯着草图看了半天,傅之文显得有些激动的说:“小张,你该不会是认出这个地方了吧。”
本来我们几人都准备睡下了,突然听着傅之文说了这么一句,立马起身,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小张一个人身上。小张显得有些犹豫,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草图,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