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一条血痕如蚁线般悄然破开,鲜血点点滴滴,一如这凝固的时空……
“快,保护太子殿下。”
方才棉仁侯的那一枪,不仅让薪翛然三人心如死灰,也让场中所有人为之一惊。若棉仁侯是来杀风吟艳都,那为何之前又要对他那么的恭敬,施以君臣之礼?
不过迅速反应过来的冯迢,依旧是在第一时间赶到风吟艳身旁,并派遣大量人马将棉仁侯围困其中。可对此,棉仁侯只是冷眼旁观,任由锦衣卫的人马一圈又一圈的将自己围住,丝毫不加以阻拦。仿佛围绕在他四周的这些,不过是一堆空气一般……
而就在冯迢调兵期间,远方的两股势力也赶将而来:
远方,一道身着黑袍之人足不点地飞掠而来,宽大的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只沙漠中猎食的秃鹰,身形急促而迅猛。
近处,一群人如黑云般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身着镇西将军府的特别制式铠甲,他们围拱成一个圆环,护着中间一名浑身被黑斗篷遮住之人,离得近了,甚至还能感受到这斗篷之人身上那股阴森的邪气。
远方那如秃鹰般在树上奔腾飞跃之人,正是大柳第一刺客,也是刑部天牢的掌权者之一:
“无影拜见三世子,棉仁侯爷。”
“起来吧。”
“多谢侯爷。”
无影双手抱拳,缓缓直立起身,而棉仁侯,也在静静的凝视着他,让无影准备给他一个交待……
就在无影与棉仁侯窃窃私语,交谈期间,山下的另一波人马也浩浩荡荡而来,与无影的孤身一人相比,他们这架势,可真有如天子出巡,万民辟易。
只不过,这里,可还有着靖国将军府的人马:
“站住,靖国将军府在此,尔等不得进入谷中。”
“笑话,我镇西将军府之人如何行事,难道还需要你靖国府来管?”
靖国府的人蛮横,镇西府之人亦是不遑多让,双方打了一会儿嘴仗之后,最终镇西将军府之人,也只是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将军,护送着中间他们被他们保护的黑斗篷人上山而已,并没有派遣其他人进,而与之相关的,靖国府也选了几人进谷,一来是充充门面,壮大靖国府的威势,不能在气势上弱的对方,二则也是为了保护棉仁侯爷的安全……
于是,风吟艳四人组,冯迢等三位军阀势力首领,以及棉仁与无影等人,就在谷中这么静静的看着两波人马逐渐进入谷中,耳边再无其他交谈之声,只有马蹄踏地的震响。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看着远方渐行渐近的黑斗篷人,风吟艳从其上感知到了与罪罚之吟相同的气息,当下心中有了决断,以手指作笔,暗中写下了《正气歌》的第一句,果不其然:
“啊~”
黑斗篷人正在数名将士的保护圈内缓缓行走,忽然只觉脑海如遭重锤击打,当下一声惨嚎仰天发出,阵阵阴气从他身上如小蛇般丝丝缕缕的溢出,可他却浑然不觉,双手抱头,痛不欲生。
《正气歌》养自身浩然,曲光暗,明是非,最是这些邪祟之物的克星,之前风吟艳不敢用于对敌,那是担心薪翛然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了,所以之前只是动用很小的一缕,但现如今此人真身出现,他自然再无那许多顾忌。
呼~
随着此人身上阴气溢散在空中,山谷里没由来的刮起一阵阴风,被此风吹到之人无不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只有冯迢等修行较高的人士,方才能够不受这股阴风的侵扰。
可铛这股阴风吹至棉仁侯的身旁之时,只见棉仁侯身上隐隐吐露出一丝血色红光,将这股阴风弹开,随即,便发出一阵阵酿酒厂蒸酒之时所散发出的气体膨胀之噼啪声响。
汽~
棉仁侯身为军队统帅,整日的行军操练,身上本就血气方刚,加上他常年征战,镇守边关,对于心智的磨砺远非常人可比。这阵阴风里的邪祟气息与他身上的红光接触的一刹那,便如扬汤消雪般激烈的碰撞起来,而这位棉仁侯爷,步军都指挥使的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万人敌的杀气:
“邪魔歪道,斩!”
漆黑的眼眸里如看死人般冷冷的看着不停惨嚎的黑斗篷人,棉仁侯脚一踢矗立在一旁的亮银长枪,这柄长枪便已追星赶月般激射而出,而棉仁侯则跟在长枪之后,脚步踢踏间身形训如雷霆,直奔那正不知是何缘由突发惨嚎的黑斗篷人杀将而去,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拔地而起,凶狠无情。
从一名小兵开始奋斗的他,见过太多的异族在边境对同胞的凌辱残杀,他的双眸,倒映着血的颜色……
“保护大人。”
一旁拱卫在黑斗篷身旁负责保护他的人见棉仁侯一言不发便杀将而来,立刻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而棉仁侯这边的如见他们想要以多欺少,自然是不答应,于是,双方人马当即便火拼在了一起。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出师一表真明志,千载谁堪伯仲间!
“保护都指挥使。”
“妈的,靖国府的了不起啊,兄弟们,****。”
杀……
不知谷外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嗓子,热血上涌的情况下,当即便带着头杀向镇西将军府,可镇西将军府又怎么能吃得了这种亏?
就凭着镇西将军府这块招牌,他们处处都高人一等,从来都是他们欺负人,谁又何曾敢欺负他们,当下骂骂咧咧的一阵,两方人马便激烈的交战在了一处,杀红了眼;
“这,这这……”
尚还未反应过来的冯迢,苏青,姚继严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靖国府与镇西王府的人火拼了起来,而他们的主事人更是杀红了眼,这莫名其妙的开战,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开明的朝廷,自然国运清平,百姓安居。可若是一个昏庸之主把持朝政,祸乱将起,在这风云激荡的乱世,自恃一身才学之士,又岂肯碌碌一生,抑郁而终……
“兄弟们,今天咱也不藏着掖着了,给我上,干死这些孙子!”
以苏青为首的东厂,蟒龙服,登云步,狭语言媚;
以冯迢为首的锦衣卫,绣春刀,飞鱼服,熠熠生辉;
以姚继严为首的六扇门,睁圆目,发嚣张,马壮身魁;
各自为主,风云激变,大战一触而生……
就是现在:
“走!”
萧云坠,万寂无人寐,怒马笙歌千日醉,那晓人间憔悴;
寻龙起,将为血肉堆,一叶蔽尘悄然碎,惊起大鹏高飞……
随着场中瞬息万变的战局变成一团乱麻,风吟艳眼中神光激射,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唤出隐藏在他手臂里宛如胎息般的那支剑笔,体内书气滚滚翻腾,胸中激荡,豪气干云,大笔一扬便迅速写出这首词阙,同时拉着薪翛然的手迅速的向前疾驰。
风吟艳一手握笔,奔跑于最前方的同时书写此词阙,另一只手则拉住薪翛然,薪翛然的手拉着她弟,薪焰又拉着雪长青,四人手牵着手,只见风吟艳写完此词之后,一股白光将他包围,并且顺着他的手一直延伸到雪长青处。
薪翛然三人被这股白光笼罩,顿觉身体一轻,只觉背生双翅,几可腾云,浑身好似没有丝毫重量一般,能踩着绿草的枝芽足不沾地的迅速前进,凌空一跃便有丈远之距,尤其是雪长青,他本是将国之后,自小习武,身体本就强健,在加上身上这道笼罩着的白光,只觉有一股两腋习习清风生,冯虚御风随云远之感。
“战诗?!”
雪长青从小便接受到严厉的教导,对这些战斗类的知觉异常敏感,虽是武者,但对于文士的一些手段也略有耳闻,他当下便立即判断出,风吟艳写的这是一首辅助战诗,专门增强行军速度的。
文士提笔可安天下,主动手段便是倚仗这战诗词进行御敌与自卫,而战诗词亦有分类,分攻击,防护,辅助三类。
而所谓兵贵神速,风吟艳此时所用,正是这辅助类战诗中最为常用的一种,速度增益战诗,不过眨眼的功夫,四人已跑出数丈之外。
可无论怎么看,他都瞧不出风吟艳能够与文士这两个字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不好,大人命令看管的嫌犯跑了,追。”
“给我追……”
风云际会,场中数股军阀势力火拼在一起,战况胶着的他们无暇理会风吟艳四人,可他们的一些手下却时刻留意着风吟艳的动向,当下便有一些有心人士察觉出了异样。
可虽然他们发现了风吟艳有着逃走的迹象,却苦于被状态几成疯狂的敌人所纠缠,哪怕是他们通过高声呼喊,回应他们的也是寥寥无几,战圈现在已是一团乱麻,在无人可以控制住,于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吟艳四人越跑越远,消失在拐角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