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纤瘦的身子微微发抖,泪盈于睫,眼神确是那么坚定,柔弱与倔强就这样毫无违和感的出现在她身上,更加让他觉得心疼。他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现在却有抑制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许嘉树用右手轻轻抬起向晴的下巴,头微微低下来,向晴撇开脸,而他只是用另一只手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假睫毛都掉了一半了。”向晴破涕为笑,她也觉得眼皮坠坠的,就伸手把假睫毛撕了下来。“不要再做这份工作了,我有个朋友在写书,需要参考很多英文书籍,但是都没有译制版的,正想找一个翻译,薪水会比你做模特要高。”向晴不想跟许嘉树再有牵扯,可这的确是份适合她的工作,许嘉树看她不开口,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不想欠我人情,可现在是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不然我也不知道去哪帮他找翻译,我把你电话给他,让他直接联系你好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不需要再见面。”
向晴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许嘉树,“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你派人跟踪我?”许嘉树笑了笑,“你想象力可真丰富,电影看多了吧。是我的司机昨天在这儿看到你了,闲聊的时候告诉我的。”向晴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司机眼神还真好。”许嘉树干笑了两声,“是,眼神不好能当司机吗?”“许大哥,我该过去了。”向晴指了指舞台那里,“说这么半天你怎么还回去,不许回去!”许嘉树说着就抓住向晴的胳膊,向晴笑笑举起手里的剃须刀,“我得把这个还回去啊,再说我的衣服和包还在那里。”许嘉树不好意思的放开手,拿过她手里的剃须刀,“这个我买了,多少钱?”向晴挠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就算我送给你的吧。”
向晴回到后台,宁姐看到她戏谑的说,“哟,回来了啊,我以为你被外星人劫走了呢!”向晴不还意思的鞠了个躬,“对不起,宁姐,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临时有些事明天来不了了。”宁姐叹了口气,也没有为难她,“罢了,我一看就知道你做不了几天,今天的工钱就不给你结了,你走吧。”向晴又对她道了谢,“那个,宁姐,我弄丢了一个剃须刀要赔多少钱啊?”宁姐笑了笑,“真是实在孩子,几十块钱的东西赔什么赔,走吧。”
向晴换了衣服,拿着包走出后台,看到还等在那里的许嘉树。“许大哥,不是让你回去了嘛。”许嘉树随着她一起往前走,“我送你回去吧。”向晴笑着摇摇头,“豪车虽然舒服,但是太扎眼了,还是公交车坐着踏实。”许嘉树也不再勉强,“我让我那朋友明天就联系你,你不会再”向晴摇摇头,“不会了,我走了。”许嘉树点点头,目送她走进公交站台。
第二天向晴果然接到了电话,那人说他叫王振宁,正在写一本关于经济学方面的书,需要参考大量的外国文献。他问向晴要了邮箱和卡号,预付了她2000的定金。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向晴一下课就往微机室里跑,向晴很珍视这份工作,她很认真的翻译每一篇文献,翻阅了大量的参考书和词典,逐字逐句的反复推敲,争取每一个措辞都准确合理。每一个稿件翻译完之后她都会反复修改,有的能改上七八遍,直到改到她觉得满意为止。她翻好之后就发给王振宁,王振宁对她的译文很满意,都结束后又给了她8000块。向晴没想到他能给那么多,一想到很可能是看在许嘉树的面子上才给的,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自己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是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虽然她很喜欢这样的工作,但是这种机会很难得,她还是需要再找别的工作。可是合适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能找的都是兼职收银员服务员,收入太少,向晴还是想找找家教的工作。
她没想到半个月后,一个自称是林可强的人给她打了电话,说是王振宁介绍的,他也需要翻译一些东西,听说向晴翻得不错就找到了她。向晴没想到自己的努力这么快就有了回报,实在是运气很好,于是她很开心的答应下来。林可强也先给了她2000的定金,把资料发给了她。向晴忙了一个星期,一天晚上她看着林可强发来的稿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她翻出之前帮王振宁翻译的一篇文献,一模一样。好像有一道闪电照了进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发麻发酸。她坐不下去了,关了电脑,走出微机室。在回宿舍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说帮人翻译东西对方肯定会和自己讨论一下,最少也要沟通一下自己想要的风格,或者是就译文不合适的地方让她修改。可是这两个人什么都不多说,都是直接打定金,发稿子收稿子,好像根本不关心她翻译的准确与否,更像是完成一个任务。就算她翻得再好,也是一个在校学生,而且对经济学一点也不懂,怎么可能对方一次也不找自己呢?原来自己一直沉浸在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当中,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她明白了,这是别人给她的施舍,以一种道貌岸然的方式。想想自己这一个半月的努力与喜悦,真是可笑而且讽刺。校园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散步的情侣,他们走的那么慢,他们那么安心的享受着自己的愉快的大学时光,每天想的就是今天的课能不能逃掉,下顿饭吃什么,游戏怎么还没过关,哪个女生比较好追,男朋友够不够爱自己。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睡懒觉、散步、游戏,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感叹着大学生活多么无聊。
向晴觉得眼睛有点发酸,她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跑到校内ATM机里取了一万两千块钱,然后给许嘉树打电话,“许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找您。”许嘉树听她客气又疏离的口吻,想她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他们约在向晴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许嘉树到的时候向晴正坐在角落里喝一杯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