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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跟着母亲又是东奔西走的一天,胡凃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傍晚的街道两旁,早已是万家灯火,杯罩碰撞的声音和饭菜的香味儿从住户民居的窗口飘出来,胡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胃里早已经空无一物,中午啃的馒头连残渣都给消化了。

母亲说她还得去出个急诊,自己不用再跟着,被支使先回家去做点饭菜。家里哪还有什么可以做成菜的食材,无非就是把前两天吃剩下的菜倒回锅里热一热,再配上一碟泡菜打发过去。想到厨房里的清锅冷灶,胡凃生平第一次觉得累,现在的日子,比起过去在田里插一天的秧还要疲倦。

学校的孩子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从胡凃身边追逐打闹着跑过去,有几个小孩儿手里拿着饭盒,里面的勺子颠簸着,敲打出“叮叮咚咚”的旋律,胡凃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无忧无虑,读书这件事让他看到过未来的希望。家中陡生的变故却突然像塌方的山石,堵住了自己前进的路。

如今的选择,以后会后悔吗?也许吧!胡凃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自己没得选。

走到杨栎家门口的时候,胡凃故意埋低了头,不敢看向那个熟悉的院子,曾几何时自己每天都会去寻找那个熟悉的人,和他一起上学。但此刻那个院落在胡凃心里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随时可能将自己吞没。

杨栎,他还好吗?

自嘲的笑了笑,他一定过的和以往一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何为烦恼。

那天他说的那番话,估计也不是有心的吧!胡凃晃了晃脑袋,想把杂念都甩出去,自己的那一耳光,早就把这段友谊打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加快脚步离开杨栎家门口,一路上胡凃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些什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家附近,远远的看了一眼,老楼上的每个房间都漆黑一片,家这个字眼本该是温馨的,却再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暖。

前几天的时候胡凃还安慰过自己,也许挺过这两年,等家里的情况缓和一点儿了,再跟父母提一提,看能不能再回去念书,无非也就是年纪偏大了一点,不碍事。想起昨天,他在洗衣服时整理父亲的外套,看看兜里有没有什么没有拿出来的东西,结果搜出来一张彩票。

那一刻胡凃放弃了自己的奢望,一个把经济来源的希望寄托在奖票之上的父亲,如何有本事去改变家里的条件呢?

就在一步迈进自家院子的时候,胡凃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残枝败叶散落了一地,那棵自己一出生就栽种在门前的银杏树,像是遭了一场大劫,最粗的那截枝干已经整根断掉,耷拉在地上,像是手术以后从人身上锯下来的一只胳膊,断口处有汨汨的透明液体渗出,那是树的血迹。

这颗银杏树跟自己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

当年胡凃他妈怀上胡凃的时候,没有享受到一个孕妇应有的待遇,营养跟不上,挺着大肚子七八个月了,连胎动都感觉不到。要不是产婆不知用什么办法确定胡凃还有口气,几乎都要认为他已经胎死腹中了。

有一天他妈腆着大肚子去地里给胡凃他爷爷奶奶送饭,途中突然腹部剧痛,在田里干活的乡亲们手忙脚乱的把他妈送到医院,在产房里憋了一个下午才把胡凃生下来。

胡凃生下来的时候太虚弱了,像个蝙蝠一样。按照常识新生儿要哭出来才算是能自主呼吸了,可胡凃这小子,医生拍了多少个巴掌也不哭,眼睛紧闭着,连呼吸都没有,急得他爷爷在医院里直淌眼泪。最后送去观察室抢救了几个小时才把命捡回来,出院的时候医生跟胡凃的家里人说,胡凃身子太弱,以后可能常得病。

于是胡凃的爷爷回家以后,就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了这颗银杏树。

老一辈都是从封建社会走过来的,民间有些迷信说法或许我们根本不信,但他们却深信不疑。胡凃的爷爷说,他在种这颗银杏树的时候,把一根胡凃的胎毛埋在了下面,这颗银杏树至此就算是跟胡凃同命相连了,树长得好,胡凃就没有病痛,树要是焉了,胡凃也就完了。

这个说法曾经遭到胡凃他爸的嗤笑,修房子的时候一度想砍掉它,因为有些拦路。可胡凃他爷爷以死相逼,最终就任由它在那儿长着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似乎胡凃的一生真的跟这颗银杏树连在了一起,有一年胡凃生了天花,这颗银杏树莫名其妙的闹了虫灾,后来胡凃病好了,一夜之间书上的害虫又全都不见了。一来二去,胡凃对这颗银杏树,就像是对待自己的魂儿一样。

此刻看见银杏树遭了灾,胡凃感觉自己也像是断了一臂,不过好在树的生命力旺盛,只要没伤了根基,长出新枝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难道家里进贼了?

心疼完自己的本命树,胡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断掉的这根主干胡凃是知道的,往常自己在窗口就能摘下上面的叶子来。而且看起来,是有什么重物压折了它,极像是有人爬上去过。

如果真有人爬上去,那么目标很明显,就是进自家的屋子。

胡凃急忙的摸出口袋里的钥匙,跑到铁门前去打开守门将军。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

胡凃的钥匙已经插进了锁眼里,突然停下了。

自己家里还有东西可偷吗?

父亲砸坏了人家的古董,别人三天两头跑到家里来要赔偿金。为了尽快还上这笔钱,家里还能卖钱的物品,都已经送去了旧货市场。现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既然没什么好偷的,自己又何必如此紧张。胡凃松了一口气,散去心头的恐慌,拧开锁头,慢慢的走上了二楼。

打开家门,里面黑漆漆的,十分安静。胡凃在墙壁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了那根拉绳,往下一拉,客厅里的灯泡亮了起来。刚适应黑暗又见到了光,胡凃的眼睛闭了闭。

家里此时和早上自己离开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几把凳子也都在原地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不像有人来过。

也是,任哪个小偷跑到自己家里,看到屋里仅有的这些陈设,都会气得跳脚吧。

只是可惜了银杏树,胡凃这么想。

走进自己的房间,连灯也懒得开了,胡凃仰面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整个床发出一声惨叫,晃了几晃才站稳了脚,终究没有坍塌。

空气安静的可怕,黑暗中有只蚊子在此处乱窜着,“嗡嗡”的飞了半天,最终落在了胡凃右边脸颊上。胡凃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蚊子用细长的腿摩擦尖锐吸管的声音,接下来就该是饱餐一顿了。

吸吧吸吧,反正自己已经累的不想动了,干脆就顺了这只蚊子,反正它也吃不了多少。

蚊子在胡凃脸上停留了半天,他也没有感觉到那一点刺痛,难道还没下口?胡凃正想着,蚊子突然飞走了。

皱了皱脸包子,胡凃觉得有些奇怪,这才伸手摸了一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蚊子怎么半天没吸我的血,敢情是我这张脸椿的像树皮一样硬,它扎不进去啊!”

那只蚊子应该气的要死吧。

算了,开窗透透气吧,房间里的味儿实在是有些闷人。

从床上爬起来,胡凃走到窗口轻轻一推。

吱~呀……

“嗯,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黄色的牛皮纸,静静的躺在窗台上,从表面覆盖的灰尘多少来看,估计放在这里的时间不长。

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胡凃疑惑的把脑袋伸出窗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感觉到暗中有目光在窥探自己。

胡凃很是犹豫的伸手抓起牛皮纸,鼓鼓囊囊的,感觉里面包了什么东西。

一层一层的剥开,胡凃的心里很紧张,说不定这是个炸弹呢?强烈的好奇心,并没有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

这是?钱!

好多钱!

打开牛皮纸的那一刻,胡凃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这一沓整整齐齐包在牛皮纸里的钱,并非是清一色的百元大钞,而是混杂着各种面值,简单的估算一下,少说也有两千块钱吧。

是谁掉在这里的吗?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胡凃打消了,除了武侠小说里的飞天盗贼,谁还能把这么多钱掉在自家二楼的窗台上。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胡凃简直不敢相信,正在琢磨着,突然瞥见钱压着的部分牛皮纸上,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赶紧凑近了看上一眼。

“胡凃你好,听闻你的遭遇,特送来一点助学金,希望你早日回到校园。”

这……

胡凃念完最后一个字,一时间觉得眼睛痒的厉害,有什么东西似乎耐不住寂寞,狠狠的撕扯着眼眶,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这是种怜悯吗?不,不是,这是对自己的认可,是诚挚的善意。

这个好心人,他是怎么无声无息把这笔钱放在窗台上的呢?

醍醐灌顶一般,胡凃的目光落在院子里。

那截断枝依旧醒目,仿佛活了起来,在地上一笔一划,为胡凃勾勒出一个美丽的故事。

”谢谢你!”

好心人,虽然不知你人在哪里,但你的这份情谊,一辈子刻在我心底。

天色开始变得阴沉,轰隆隆的雷声在云层里炸响,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风雨。眼看着雨要落下来了,胡凃的父母一前一后到了家。

“砰砰砰。。”

“诶,来啦!”

胡凃正在厨房里往锅炉里添柴禾,他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烧柴锅做饭吃。不得不说柴锅焖的饭烧的菜,味道绝对是城里人的煤气灶做不出来的。就是操作起来比较麻烦,还要引锅,架柴,把火烧的旺旺的。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胡凃飞快的把手里剩下的柴禾全部塞进了锅炉口,顾不得满手的烟灰,顺势在额头上来回抹了两把,急匆匆的跑去开门。

“爸,妈,你们俩一起回来了啊!刚好,锅里的饭差不多也蒸好了,你们在客厅里等等,我去端菜。”

“我说你怎么跟个花猫似的?脸上全是烟灰!”胡凃他妈见他一个大花脸,愣了一下。

“没啥没啥。”胡凃应了一句,一溜儿小跑进了厨房。

少顷之后,胡凃端着两盘没有什么油水可言的菜走了出来,一盘是昨天剩下的,另一盘是胡凃去找住在他家路牙子下面的邓婆婆家借来的小白菜。

爸妈早已坐在了桌子旁,胡凃把碗筷摆好,给他们盛上了饭。

“那个,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件事。。”胡凃端起碗,装作很轻松其实很紧张的说了一句。

”他爹,你刚才跟我说的真的吗?“

”唉。。人家给我下了个最后通牒,三个月之内再不把剩下的钱给还清,就要去法院起诉我。算了算了。。在孩子面前还是别提这些了,吃饭吃饭。哦对了胡凃,你刚才说有什么事儿要跟我们说?“

胡凃刚拿起筷子的手一抖,筷子在桌角翘的老高,一把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没,没什么,想问你们今晚的菜好不好吃。“

慌张的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筷子,胡凃一抬头,后脑勺又刚好磕到了桌沿上。

”哎呀你小心点!“胡凃他妈责骂了一声。”今晚的菜倒是挺好吃的,尤其是这个小白菜,火候掌握的刚刚好。“

”哦,好吃你们多吃点。“

胡凃说完这句就再没有发声儿,只是默默的、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刨饭,直到塞了一嘴的白米,眼泪都噎出来了。

”着什么急啊你,八辈子没吃过米一样!“胡凃他妈伸过手来给胡凃捋了捋背心。

此刻内心有多复杂?胡凃想问自己,可自己也回答不了。本来刚刚想说说钱和读书的事儿,结果听到父母的对话,字到了嘴边又让他给生生咽了下去,自己真的能开这个口吗?

席间一家三口都没有再交流,各自揣着心事。吃过晚饭,胡凃默默的收拾碗筷走进厨房,他一走,父母又开始在桌前商讨起了应付难关的对策。

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洗碗池里的碗筷,胡凃特别用力。其实上面根本没有油渍,连洗洁精都用不上,拿蘸了水的抹布轻轻一抹就干净了。

可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擦,一遍一遍的洗,如果可以,他想把一辈子都耗在这几个碗上。

”胡凃,你今天洗碗怎么这么慢啊?“客厅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来。。来了。。马上就好。。“慌乱的答应着,洗碗池里的本来已经码好的碗被他手忙脚乱的一弄,又散了。

胡凃实在不想迈出厨房,他知道,当下有一个两难的抉择需要他去面对,而走出这间房,他就要做出答案。

深呼吸了几口,胡凃毅然走出了厨房,早晚都要面对,不如坦然些。

”爸,妈,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胡凃走到饭桌前,伸出一只手,眼前的父母还在愁眉紧锁。

”什么东西。。啊?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本来还平静的父母,在看清了胡凃手里的东西以后,惊得站了起来。

”我捡的。“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胡凃面无表情。

他终究还是向命运妥协了。像他这样的家庭,他懂,自己没得选择。心里有种强烈的不甘,那里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我要读书“,却没人听得见。

”好心人,对不起,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

胡凃递出钱的手在微微发颤。

”捡的?天底下有这种好事?能捡个一百块钱都是天大的运气了,这么大一笔钱,少说也有几千块,你这运气是碰上财神爷了吧!你说,是不是在外面干坏事儿了!”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胡凃他爸很紧张,家里现在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要是胡凃真的熊着胆子出去干什么坏事的话,这个家就完了!

“我说了,捡的就是捡的,我没有做坏事。当时钱是用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就在我回家的路上。

”那你就没在那附近等一下失主?这么多钱,丢的人肯定得发了疯的一路找回去。”

这笔钱给了胡凃爸妈不小的冲击,他们也不敢贸然接受这个事实。

“我等了半个小时,没人来。”胡凃依旧平静。“再说,看看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我还要拿着钱满大街找失主吗?”

“这。。”胡凃他妈还是很犹豫。

”那。。你捡到钱的时候,周围有人看到吗?“这话是父亲说出来的,胡凃突然觉得这话问的有点恶心。

“没有,拿去吧。”胡凃把钱塞到他爸手里,他觉得自己好累,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了个空。

“我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这钱怎么用,你们自己决定,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甩下一句话,胡凃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自己房间,回身把房间门锁死。

不开灯的房间里,空气更加湿润了,也许是因为屋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客厅里,父母还在消化着这笔飞来横财,这笔钱还能用在哪儿呢?当然是用来还钱。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做梦都想重回校园的人,在仅有一门之隔的黑暗里,强迫自己,又一次接受冰冷的现实。

。。

从胡凃家离开以后,为了避嫌,我去了一个离家较远的诊所。

医生说我的右手只是脱臼,也没发现什么严重的皮外伤,轻微擦破了胳膊肘上的一小块儿皮。他抓着我的胳膊,从上往下摸,正当我疑惑的这是哪门子疗法的时候,医生手速飞快的一拧。惨叫一声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关节已经接好了。医生又简单的用石膏给我固定了一下,上了两块儿夹板,嘱咐我近期不要进行太大幅度的运动。

虽然挂了彩,但是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格外高兴。

不知道胡凃是不是已经拿到钱了?又或者,这个点儿他是不是已经在激动地收拾书包,准备重返校园了。这种失而复得感觉一定很美妙吧,反正我暂时还没有体会过。

这伤还是值得的。

瞄了一眼右手裹得厚厚的绷带和石膏,我拿左手弹了弹夹板,发出一声闷响。前后晃了晃,不小心拉的幅度大了一点,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就以这幅造型回到了家。

家里人一见我这样子,简直炸开了锅。

“我的乖孙儿,哎呀老天爷,你这是咋了!”

虽然我中午走的时候跟奶奶打了招呼,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不过这句话奶奶听的多了。知道我只是想野的稍微晚一点,反正最后回了家都会找她要吃的,所以特意做饭做的晚了些,等着我一起回来吃。老远的我还在路口就瞅见她在门口等我,看见我这副伤残士兵告老还乡的模样,乱了阵脚。

“没啥,奶奶,骑车不小心摔了一下,脱臼了而已。”

“哎哟,还脱臼了而已,你天天就这么在外面野,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放心,你还真觉得要少个胳膊腿儿的才叫伤啊!”

爷爷听见外面大呼小叫的,从里屋钻了出来,一看样子就是刚从自留地里照料了他的作物才回来。一眼瞅见我这副模样急忙跑过来要扶我,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洗手,一手全是泥巴,整的绷带上一个个巴掌印儿。

进了屋,爸妈都已经在饭桌前坐着了,我大摇大摆的坐下来,把打着石膏的胳膊往桌子上一撂。

“你这是又出去跟人打架了?”我爸瞥了我一眼。

“没有,骑车骑快了,轮子打滑摔了一跤。”

我别扭的用左手拿起筷子,却发现怎么也抓不牢。

“得瑟吧,我都说过你多少回了,骑车的时候慢一点慢一点,不要随时丢了车龙头,把你那两个爪子放在兜里。这下摔了知道疼了?”

我妈数落起我来可不是省油的灯,毕竟这个家里我们俩是天敌,一不对劲儿就会掐起来。

“行了行了,见好就收啊,没看见我是伤员吗?奶奶,给我拿个饭勺来,筷子我用不了。“

我话还没说完,奶奶就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把一个饭勺放在了我的碗里。

”对了,我今天去给你办了张电话卡。你天天拿着手机,电话卡都没插也不知道在摆弄个什么。记得把号码给我一个,我以后好直接打你电话。“

我爸从桌子另一端给我滑过来一张电话卡,示意我装上。

”噢。。“我开始发挥自己的表演天赋,极力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忘了说,手机丢了。”

“啥?手机丢了!你你你,你这个败家子!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妈当时就稳不住了,站起来就一巴掌扇了过来,我脖子一缩,往后闪了闪,这一巴掌抡了个空。

”你是更年期到了吧!“我最反感的就是我妈一句话不对就要动手。古人说的一点儿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听到手机丢了,我爸的脸色变换不定,但他一向比较冷静,不像我妈一样遇到事情只靠本能不动脑子,所以并没有马上动怒。

”说说,怎么掉的?“

”当时我摔了以后,爬起来发现胳膊脱臼了,就急着去找诊所。等在诊所里包扎好了以后,给钱的时候一摸兜,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估计是摔跤的时候手机从兜里掉出去了。“我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很无奈。

”我回去找了好久,没找着。“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我妈怒不可遏。”成天就知道臭显摆!叫你放在家里放在家里,电话卡都没插一张你说你装的是个什么洋!几千块嘞,你爸要挣多久才挣得回来,你倒好,一句丢了就算了,你真的是个败家子!“

”好了好了,丢了就丢了吧,你就是骂他一宿也找不回来。”我爸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我妈。

“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最近几年你是别指望着再让我给你买手机了。“

我猜的一点儿也没错,我爸根本就不是太在乎那几千块钱打了水漂,我可是知道他这一年多赚了很多钱,就算他没明说,我也能猜出来。前几天晚上我可是隔着门缝看见他把老厚的一叠百元大钞交到了我妈手上。

”不买就不买,反正有那个东西也麻烦,我要是出去多玩一会儿,我妈肯定老打电话催我。没有正好,耳根子清净。“

我根本不在乎我妈骂我,娘儿俩掐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来,我早就习惯了。

”你。。“我妈听着我这话里有话,说着又要一巴掌赏过来。

”好了!“爷爷关键时刻开了腔。

”人没事儿就好,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折腾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眼神儿里透露出的信息我不看都知道,无非就是”吃完饭我再收拾你“。

满不在乎的抓着饭勺开始往嘴里送饭,我怕啥啊!只要爷爷奶奶在家里,我就是家里的天王老子!有恃无恐就是拿来形容我这种人的。我们家里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爷爷奶奶这两张王在我的手里,还会怕我妈这四个二不成。

说起来我妈小时候打我可是够狠的。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在家里商店的钱柜里偷偷拿了五块钱,想去买点儿零食糊糊嘴。那天说来也霉,刚要出门的时候我妈看见我衣服后摆没捋好,拉住我就给我整理,结果理着理着,把我兜里的钱给摸了出来。那可是大冬天啊,我妈直接把我扒光了从楼上赶到了前院里,得亏我奶奶一溜烟儿从后院冲了出来,裹了件大棉袄在我身上,蹭蹭蹭就把我抱上了楼。当然,事后奶奶把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是我孙子冻出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当时我奶奶说出这句话,我妈脸都吓白了,她可不敢得罪家里这位太皇太后。

果然,吃过晚饭以后我妈也没敢把我怎么样,只是摆出一张得了面瘫一样的脸冷对着我。无所谓咯,反正我也不大想搭理她,能不说话最好。

坐在院子里的雨棚下,听着雨点冲刷在雨棚顶上发出的哗哗声,我有些出神的看着雨珠一串串从棚沿淌下来,拉成了一条线,不,是一道幕,好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现在胡凃那小子在干嘛呢?

其实我有点怕他没拿到钱,可是眼下的情况,我又不能直接去问他。毕竟之前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到现在为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隔壁家的看门狗似乎是被这大雨惊着了,扯着嗓子狂吠,我听的实在不耐烦了,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子儿丢了过去,刚好砸在它身上,不过它叫的更凶了,这次是朝着我。

明天胡凃会不会骑着他的烂自行车从我家门口路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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