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庄,顾名思义,坐落在云雾山的半山腰。虽取名为山庄,实则仅有一片竹林,三两间竹屋,仅此而已,只是住在这里的人非同一般,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故而出名。
“这是什么地方?”
一直到傍晚时分,天佑才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里,周围弥漫着浓浓的竹叶香,他捂着胸口轻轻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只见竹屋外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夕阳透过竹叶的间隙,暖暖地洒了进来,天佑正沉醉于眼前的美景,忽然耳边传来一缕雅乐,乐声柔情似水,泌人心肺,给人一种恬静舒畅的轻松与愉悦。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听了半晌,忽然喃喃自语道:“这乐声乍一听极为惬意,但是细细品来,却夹着一股浓浓的相思之情,隐约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忧伤,看来弹奏的人此时正借琴抒情,不知她思念的是什么人?”
“没想这姑娘的歌声优美,曲子也弹奏得如此精妙,定是在思念她的心上人。”天佑只当是救他的黄衫少女所奏,心中暗暗称赞,转眼一想到这曲子带有相思之意,又有些许失落,不由得响起莺莺来。
天佑正胡乱思索,乐声突然停了,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姐姐,你这首《思念》奏得当真美妙,不懂的人听了也作罢,万一被有心人偷听了,偏偏又听懂了,还当是姐姐专门为他奏的,万一迷失其中,缠着姐姐不放,姐姐岂不要以身相许了?咯咯咯。。”
天佑听得这说话的正是那黄衫女子,不禁脸上尴尬,暗自失笑:“呃,原来奏乐的另有其人。。”
“杏儿妹妹!你又胡乱打趣,看我让婆婆如何惩罚你!”霎时之间,又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天佑不禁为这声音而痴醉,脚下不由得向前移了两步,胸中更是热血沸腾,一颗心砰砰直跳,心中叹道:“世间怎会有这般美妙的声音!”
又听杏儿娇笑着告饶道:“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那女子悠悠地道:“我弹琴从来都只是弹给自己听的,哪管得别人如何,倘若真有人听懂了,那便是知音,只是这知音何其难寻,我又哪有这般好运?”
杏儿又笑道:“说不准此时就有一位偷听贼,将姐姐这心事全给偷听了去呢。”
天佑听了脸蛋发烫,只当是杏儿在说自己,慌忙退着往屋里躲,不料踩在门槛处,脚步一乱,仰面倒进了竹屋里,撞得桌椅哗啦啦倒地。
只听得杏儿娇笑着说道:“咯咯咯,姐姐,果然有人偷听呢,完了,完了。”
那女子柔声埋怨道:“都怪你!胡乱打趣,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你快去看看。”
“我这般躲避,实在是有失大丈夫风范,且大大方方地出去,与姑娘表示歉意。”天佑思索着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一低头看到身上衣服破烂,裤子上也满是血渍,一双靴子也裂开了口子,又自惭形秽起来,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哪儿来的野小子!竟然偷偷溜到我云雾山庄来了!?”忽然一声历喝如奔雷灌耳,震得天佑脑中嗡嗡作响,浑身也是一哆嗦。抬眼望去,只见竹林里站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妪,手持一根金木龙头拐杖,衣袍极为华贵,虽然脸上爬满了皱纹,但是皮肤红润,双目清澈,此刻更是杏目圆睁,不怒自威。
天佑连忙躬身行礼,解释道:“晚辈被人追杀,幸得庄中姑娘搭救,无意侵犯前辈的山庄,请前辈见谅。”
“哼!”那老妪依旧怒视着天佑,厉声道,“油嘴滑舌的小子,你当老身是三岁孩童吗!?”
“呃。”天佑愕然,他向来嘴笨,且从不说谎,今日竟然被这老妪说是油嘴滑舌,一时也是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杏儿听到声音,早已赶了出来,乖巧地站一边,低声解释道:“婆婆,都是我不好,见他被那群狗军官追杀,甚是可怜。。”
“闭嘴!就你多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可那老妪未等杏儿说完,厉声喝道。
“水婆婆,是我让杏儿去的,您不要怪她了,您不是经常说要多行善事,我们救了这位公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老妪话音未落,又听得一道轻柔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只见她出尘多姿,宛若天上的仙子。
天佑心神动荡,不能自已,不由得抬眼细细望去,只见那少女似水的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地挽住,周身如有烟霞轻笼,绝非尘世中人。再细看时,又见她双瞳点水,红唇微启,几近完美的容颜,挑不出半点瑕疵,尽管眉目间略带一丝忧伤,但丝毫掩盖不了那绝世的美貌。
“倩儿,你涉世不深,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你看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定是个既无实材,又不脚踏实际,存心投机的奸诈之徒,被人追杀再理所当然不过了,留他在这里,定生邪念。”水婆婆鄙夷地打量着天佑,恶狠狠地骂道。
天佑听了,胸中生怒,自己初来南疆,虽技不如人,举步艰难,但断不是水婆婆口中的奸诈之徒,不由得激发了少年志气,抱拳道:“晚辈虽然技不如人,被人鱼肉,但也有男儿气概,此处不受欢迎,我自当离去,前辈也不必如此恶语相向,言语羞辱。”
天佑说完心中有些不舍,又向两位姑娘拱手道:“多谢二位姑娘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只能以图后报了,告辞!”说着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大步向竹林迈去。
“婆婆。。”杏儿急得连忙央告,眼中更是期盼不已,反观倩儿,却是微微一笑,甚是欣赏地看着天佑,也不言语。
天佑心中倒有些失落,一边走一边心中暗道:“她竟然丝毫不挽留,我当真是自作多情。。”遂即又暗自安慰道:“我这般落魄,如何又配得上那神仙般的人儿,就算她有意,我也断不能连累她。”想着又赶紧在心底纠正道:“人家怎么可能对我有意,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他这走出不过两三步,心中一瞬间冒出好几个念头,忽然耳边又传来水婆婆的喝声:“哼!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般轻松!”
“那。。”天佑胸中气恼,意欲发问,忽然感到四周的空间一阵颤动,朝着自己压迫了过来,霎时间,便感到胸闷难当,呼吸困难,不由得张大嘴巴呼吸。可是口刚一张,一股寒流瞬间窜入了他的体内,顺着经脉胡冲乱撞,一直窜向了丹田处。
丹田是修炼之人的要害,正如国之粮仓,乃身体之根本,天佑心中大骇,慌乱间急忙运气抵挡,竟然歪打正着,从丹田中引出了一缕真气,那寒流碰到这一缕真气,瞬间便消散地无影无踪。
“咦?”水婆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脱口轻咦了一声。
且不可小看这股寒流,乃是一种探测别人潜力的手段,且只有极为厉害的水系天仙才能拥有的特殊能力,天仙以下的修仙者根本不可能抵挡,只能束手等对方探测完主动撤回,而天佑从丹田引出的真气竟然将它给完全化解了,难怪水婆婆会诧异。
天佑却是不知,紧闭嘴巴全心全意地运气,以防水婆婆再来一手,这丹田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损,恐怕只能算作废人了。
“看我挑断你的奇经八脉,再扔下山去,让你嘴硬!”水婆婆又恶狠狠地骂道,但是眉目之间隐隐地露出一丝喜悦,挥动手中的柺杖不停地点了出去。
天佑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节骨眼都被那柺杖点了一遍,霎时间全身各处酸痒无比,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心中更是一阵绝望,暗骂道:“这两位姑娘都美如天仙,怎奈这老婆子如此恶毒,果真要废了我!”
“还敢在心中骂我!”水婆婆又是厉喝一声,一挥拐杖,带起一股劲风,将天佑卷入了不远处的一间竹屋里,又砰一声关闭了房门。
“婆婆,婆婆,这样他会死的。”杏儿急得连声急呼,见水婆婆豪不动情,又连忙转身央求道:“姐姐,你快求求婆婆,这样他会死的,我们不白救了吗?”
倩儿却是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莲步轻移,转身返回了自己的竹屋。杏儿又转身看向水婆婆,后者索性一收腿,盘坐在了半空中,将那柺杖横置于腿上,闭起眼打坐。杏儿本想偷偷打开竹屋营救,这下彻底没希望了,只是眼巴巴地盯着竹屋。
且说天佑被卷进竹屋之后,更是狼狈不堪,你看他浑身赤红,经脉暴涨,双目通红,你当他是酷热难耐,实则不然,只见他双臂抱在怀中,瑟瑟发抖,冻得牙齿嘚嘚打颤。此时的他,丹田内真气沸腾,犹如开水翻腾,下腹又如揣了一块火炭,但是外表却如覆冰霜,一阵阵刺骨的寒气直渗骨髓,当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