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茶,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擦二小姐的马车,二小姐一个小时后要外出,你第一次伺候二小姐,放聪明点!”身后的屋子响起悠娅的催促。
胥蜜绣真是可悲……居然要跟我一起出去。
瑰茶内心嘲笑着胥蜜绣,不过说到底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但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走到马车前,轿子崭新如初,但是轮子布满了泥巴。
“……好麻烦”她不满地踹向轮子,“正好无聊……玩一玩好了。”在除掉泥土了以后,瑰茶找来了一桶洗衣服的污水,泼向轿子内,然后用带叶子的树枝,对水渍平抹涂匀,如果不掀开帘子轿子内一股恶臭弥漫,不过还剩下50分钟左右,打开帘子有风吹的话,半个小时应该干了,如果再次关上帘子,恶臭不会太快聚集,但是返回的路上,就有她受的了。
不过常年不运动,家务也不做,现在只是洗个马车,她就觉得浑身冒汗。
果然当奴婢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已经脑补到胥蜜绣就像在厕所蒸桑拿的场:“……噗哈哈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素竹瑰茶平日开上去似乎无精打采,不过对于这些她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小把戏,一直乐此不疲。
等到集合的时候,外出的奴婢们有序并排在一起,胥蜜绣在悠娅的搀扶下,摇晃着她略微丰腴的身躯,不屑地俯视着低贱的下人们。瑰茶学着其他人一样低眉顺眼,不过出于好奇,会时不时往胥蜜绣身上瞟几眼,看看她是什么样,方便以后认人。
胥蜜绣的长相一般,但她却偏偏喜欢往脸上抹很多的粉。用简单粗暴的话形容就是,脸上抹了面粉,嘴上抹了辣椒粉。
……重口味。
“你们四个坐后面的马车!”悠娅指着后面一辆破烂不堪的马车,责令道。
于是瑰茶和其他三个奴婢一起被赶到后面的马车,由于瑰茶是新来的,所以那三个早已混熟的奴婢并没有怎么与瑰茶聊天,瑰茶也对她们彼此间的闲言碎语漠不关心,无聊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此外,她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在地上的影子一直都是一个样,或者说是,太阳一直在头顶的正上方,到了中午的时候亮度最大。按理来说,这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在她认知里,人界的地球总是围着太阳转,换做其他行星也是一样,总是围着恒星转。难不成这是双星系统?她觉得不是,至少她生活的土地上感觉不到任何恒星应该有的特征。而且如果在这里永远看不到太阳的背面,那么没有夜晚的适当降温,这个土地是不可能有生物存活的。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原先她在书本中掌握人类其中的某一种物理定律,对这个时空不完全适用,就像在鬼界也是如此。所以这大概算是一趟崭新的旅程……真是值得期待吧?
她很好奇,到了夜晚,天空是怎样的,太阳会消失吗,还是有其它的改变?
在日常生活方面,她发现这里落后鬼界许多。
这里有贵族阶层,以及不发达的科学技术,但是同时多了不在仙界修道的仙人以及凶猛的兽人。所以由此可以判断,如果是新添加了其他的自然法则……这里的人界,恐怕有些异常。
书本里,人界明明已经处于术法真空的状态,拥有鬼界望尘莫及的科学技术以及不参与其他五界的纷争,可是眼前实实在在接触到的,完全颠覆了她的了解。
但是科学技术虽然不发达,但是他们居然学习的是数学、语文、音乐、美术这些东西,虽然在鬼界比他们学得更多一些,同时不像古代人类要学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那样。
“喂、下车啦。”
回过神来,同车的三个奴婢看着瑰茶,靠近瑰茶身边的,更是好心拍着她的肩膀。
“哦,谢谢。”她低头弯腰走下窄小的马车。
“二小姐要划船你们过来牵船。”悠娅站在不远处的,指着胥蜜绣面前一艘精致秀美的小船,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她这是想自己动手,不需要别人划船吗?
瑰茶和其他三个奴婢解开船绳,胥蜜绣提着拖地的裙边,直接地踏入船内,大概是体重的问题,她一只脚踏进去另一只想收回的时候,船体剧烈地摇晃,胥蜜绣重心不稳,踉跄跌倒在船边,险些要落入水中。
“你们这群猪在干什么!想害死本小姐吗!”胥蜜绣气恼得脸红,“看到船不稳,还还傻站在那?这个月扣完你们的银两!”
瑰茶身边的三个奴婢以及悠娅立刻跪下来,磕头求饶。当时瑰茶就懵了,因为她觉得这也没什么,扣工资还是被开除不都是家常便饭么?结果她们的动作这么大,一时半会,瑰茶觉得这实在是难以消化。
胥蜜绣看着瑰茶格外地突兀站在那里,于是冷笑道:“你就是新来的?挺没有规矩的,听闻你在这里当奴许久,没想到现在还跟一个野丫头一样不知礼数!真是丢我胥家的脸!”悠娅闻到话里火药味极重,于是磕头求情:“二小姐,她一直是在门口值班负责看门,第一次伺候人,多少有无知的地方,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宽恕她吧。”
“哼,你们先起来吧。”二小姐双手叉腰,盯着瑰茶,“这么丑的奴婢负责看门,都把人给吓跑了!”
……呵呵,看在你这么无知的份上,就懒得跟你解释了。
不过胥蜜绣没打算放过她,于是指着更远处停靠在岸边的竹筏:“你就别想更我们一起划小船。喏、那里,你的船!”
瑰茶看到竹筏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渔夫,看来她的主子还喜欢干借刀杀人强抢民船的勾当……不过既然胥蜜绣说这船归属于自己,那就当作她替自己买下了那艘竹筏?
玩味地瞥了一眼胥蜜绣,瑰茶径直前去,跟渔翁一番说明。
“大爷,你好,请问你等下需要用这个竹筏吗?”竹筏上表面还沾有水渍,看上去是刚捕鱼归来不久,但也有继续捕鱼的可能性。
“喔,年轻人,我要吃饭,不打渔。”那个老人有些耳背,听了许久,才回应。
“我家小姐想暂时买下你的竹筏——”
老头子听到买这个字,煞是激动:“你说要买!你们出多少钱买?老头子我早就想换船了!”
……这画风突变了。
“我不知道小姐愿意出多少钱,不过我想胥家二小姐可以买的船要多少有多少。”胥家在这里是三富豪之一,而胥蜜绣每次出门都是大笔挥霍,根本不在意钱财问题。
“好好!你快拿走!可不许反悔!”渔夫大嗓门地喊道。
事情进展意外顺利,瑰茶因为长期呆在图书馆,没有见过实体的竹筏,于是对着竹筏挤眉弄眼地研究起来。另一边,胥蜜绣在把瑰茶赶走了以后,命人在附近又牵来一艘船,恰巧可以容纳三个人。本来想幸灾乐祸地看着远处竹筏那边,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不知道瑰茶跟那渔夫嘀咕了什么话,结果就听见渔夫在那里高兴地大喊,好像巴不得有人拿走他赖以为生的竹筏。事情出乎意料,本来她还准备看瑰茶被渔夫打骂,然后哭着回来请罪。而且胥蜜绣在远处看到瑰茶连个竹筏都能玩得不亦乐乎,顿时气得肺炸,叫人告诉瑰茶,如果她的竹筏追不上她们的船,她就别想回去。
这对不擅长体力活的瑰茶来说简直是个噩耗,年幼时,在鬼界里终日足不出户,对于外面的事情,大抵是通过书本里讲述的那样而了解。因此几乎不存在运动量,然而她的体质偏虚,却只是依靠药物补品来维持正常生活,所以很容易生病,感冒咳嗽发烧经常隔几个月发作,周而复始。
“还是在鬼界的生活好,虽然堕落却意外的幸福。”等到胥蜜绣的手下走了以后,瑰茶忍不住吐槽。颓废地懒散在图书馆里,即使不被允许外出,没有自由,但是过着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生活。
于是她只好返回屋子里,请求渔夫的帮助。
“大爷,能不能问你一件事?”胥蜜绣也是第一次划船,然而只要她向船夫找到一些技巧的话……
“你尽管问。”大爷放下筷子,笑呵呵道。
“那个、我家小姐想让我划快点,可是我根本不会划船,要怎么办?有什么划船的要领吗?”
“噢……哦,这简单,我家隔壁狗蛋那娃子也不会划,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行船的么?那混小子竟然捡了我的长竹竿,用长竹竿撑着水面底下的泥沼,那速度,简直比我这老头子用船橹划得还快!”渔夫起身,巍巍颤颤地捡起放在屋外的长竹竿,“你放心这有5米长,这湖水不超过4米深,保证你够用!”
“噢这样啊!”瑰茶打心底里感激他,“谢谢你!”
瑰茶结果竹竿,老实说这的确有些重,她摇晃不稳地走到竹筏上。渔夫跟在她的后面:“小姑娘,你可要拿着竹竿坐稳啊,老头子我要推船了!”
“嗯。”瑰茶看着已经行船的胥蜜绣她们,略微不安。双手拿着竹子的中段,平衡着竹筏。
竹筏受力在水面上快速地前行,很快只距胥蜜绣她们3米远。
在前面沾沾自喜的胥蜜绣,摇着船桨,转头还想看看瑰茶是怎么忙得焦头烂额的,令她惊讶的是,她就快要接近自己了。当即,胥蜜绣加快摇桨,而在她略微后面的奴婢只是带着疑惑跟着她们突然加速的主子。
“二小姐她怎么突然加速了?”
“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
“但是二小姐她累着了怎么办,等下发火起来,我们几个都要受牵连。”
“对啊,悠娅姐姐,你去劝劝主子吧。”
“我想可能是瑰茶快要追上来了。”
“但是我们可以替二小姐划船啊。”
“你疯了吗?等下划不好二小姐又怪到你头上来。”
“对啊,我才不要背黑锅咧。而且瑰茶要是能灭灭二小姐的气势,那才好。”
“你们不得无礼!”悠娅呵斥道三个闲言碎语的奴婢,“你们反了不成?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那……悠娅姐姐,不如你去帮主子划船吧。”
“二小姐再三强调过,谁都不能划她的船,不然直接卖掉。”悠娅摇头叹气。
“可是不帮划她也会生气。”
“你就得是挨她骂一顿好,还是帮她划完以后被她卖出去好?”
“我还是被骂算了。”
因为借着竹竿的力,而且水中的阻力不算太大,曾几何时,瑰茶不费力气地划过胥蜜绣身边。胥蜜绣气得不行,但是她出来没有做过这种体力活,身体疲倦后速度慢了很多。瑰茶其实挺想超船的,但是为了给胥蜜绣作为主子的尊严,以及节省自己的体力,所以就并列在她旁边。然而胥蜜绣用桨故意拍打水面,想要害瑰茶翻下竹筏,瑰茶不得不离她远一些,同时胥蜜绣可以借机往前划,但是无论怎么做,都甩不掉瑰茶。于是就发脾气,指着不远处的停船口,嚷着要下船。
“可是二小姐,那里是易家的地盘,而且那里的船都放满了。”悠娅有些无奈地劝诫道。
“悠娅,我是胥家二小姐!”胥蜜绣暴怒地吼着,“你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接着她指着瑰茶,骂道:“快滚过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位子!”
瑰茶看了一眼岸边,就和悠娅说得一样,根本停不了船,不过胥蜜绣好像根本就不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只能换一种说法:“有是有,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技术,停不进去。”
“有你这么跟主人说话的吗!”胥蜜绣恨不得拿起划桨往瑰茶那里砸过去。她今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新来的奴婢给搅了。
“你以后滚去伺候三小姐,我没有你这么没教养的奴婢!”
既然不用伺候她,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瑰茶冷淡地瞥她一眼,没有气恼,自顾自地远离易家的地盘。
而胥蜜绣竭力摇桨,水面涟漪越发频繁,胥蜜绣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硬是把两边的船给撞开。岸边守船的壮汉看到胥蜜绣,二话不说架起竹竿,要捅走她的船。
胥蜜绣本来心情不好,此时更是火上浇油,骂道:“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胥家二小姐,敢碰我的船?我要杀了你全家!”
“不好意思,我不认得你,我也不认为你有能力杀光易家。请你离开。”壮汉是易家旁系的弟子,他被派到这里,常年看守,平常有外人接近,被劝告之后,不管是谁都会自觉离开,结果今天居然遇到一个女人,且不说她把易家的船撞坏,开口就是泼妇骂街的气场。
“什么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胥蜜绣再也忍不住一肚子的怒火,拿着桨直接扔飞。壮汉没有料到她会出手打人,直接被飞桨砸中脑袋,昏倒在地上。
“啊!”在远处观望的三个奴婢看到血液从地上蔓延,当即吓得尖叫。
胥蜜绣气还没消,于是就对三个奴婢骂着:“喊什么喊!你想把人引过来不成吗!一群猪头!”
“是、是!奴婢知错!”她们跪在船上害怕求饶。
悠娅见势不妙,趁胥蜜绣转身,悄悄接近她身后,一记刀手,将她打晕在怀里。面容严肃,对在场的所有仆人吩咐:“所有人不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等下你们随我一起去老爷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