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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聚丐煮粥续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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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祥公背迎着狂风呼啸,头顶着阴云密布,一路疾步而行,刚行至谭氏木行的院门下,大雨就哗哗的倾盆而至。鰲祥公暗道一声庆幸,入了屋来,叫唤胡三。但好久没个回应,原来胡三去江边盘点木料,准备交货,一直未归哩。

等了半个时辰,才见胡三撑着把油纸伞,匆匆进来。身旁跟随着小青藤。

鰲祥公急问道:“货物可曾交妥了?”

胡三却懊恼道:“那马老板新雇了个书记,颇是挑剔:声称木料尺寸参差太大,要悔原价。正在商量未定,就落起了大雨,还未拿准价钱。”

鰲祥公抱愧道:“挑剔得有理,合了五家的木料,难免有些大小不一。明日我亲自与马老板商量价钱。只这雨要早停了才好,若江水暴涨起来,倒是令人担心。你先歇息会儿,我去江边堆料场看看。”说着,拿过蓑衣、铁钤,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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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果然来得猛烈,黄豆般大小,甚是密集,斜扫在身上生痛。天地之间,乌云翻卷,电闪雷鸣,好不唬人!

那堆料场的地势较洼,全赖着江堤防洪。常日里这时节大雨甚少,今岁偏逢上了暴雨倾盆。

此时,数十家木商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奔窜,呼喝工人扯绳钉桩,扣牢木料,自己则在木料大头上敲钤作记:防大水来时冲散了各家木料混合在一起,日后也好寻找回来。

谭家的木料堆业已扎牢。鰲祥公四处巡视,见大雨越下越猛,江水不断的上涨,心里愈是担忧。

及至亥时,胡三匆匆赶来:“祥公,快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照看。”

鰲祥公刚要答话,忽然就听见上游有人扯破嗓子地高呼:“堤破了!破堤了……大家快逃啊……”

刹时间,惊呼声四起,此起彼伏。只见电闪雷鸣里,暴雨扫射间,人影如飞禽走兽,慌乱逃命。

二人大惊失色,胡三急拉住鰲祥公往高处奔去。

那洪水澎湃,浊浪排空,冲破江堤,咆哮直下。须臾间,堆料场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大小粗细的木料飘浮在水面,横七竖八的随洪水向下游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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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两天两夜,方才停了雨脚。

那日清早,天还未亮,各家木号的商人就唤了帮工、去木料场清点残存。

鰲祥公也起了个大早,唤上胡三,准备叫齐帮工,前去堆料场查找剩余的木料。

鰲祥公心急火燎的拉开院门,跨步欲出,却抬头觑见门外的光景,脚步倏然就定在了空中一动不动,竟是怔呆了。胡三随后走到门槛,往外一觑,也惊得两眼楞直直的不转。

只见院外不知何时围聚着无数老幼乞丐,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有的腌脏,有的憔悴,有的衣不遮体……或坐卧,或立站,或聊着天儿。不远的道上尚有捏着碗箸的、提着叫化篮的,陆陆续续而来。

其中一个老丐眼尖,瞥见鰲祥公拉门出来,欢喜道:“听人说:大善人今日要施舍米粥,大家就都来讨要些。”

鰲祥公顿时矇住:“我何时说过今日要施舍米粥?”

“我们明明听人说了,却为何又说没有?”丐群里有人敲碗。

随即附和声哗然四起,筷碗敲打声混成一片。

“我家正在十万火急的头上呢!谁有闲空来弄什么施舍。莫非你们受了谁的唆使,前来作梗?快些散去,不然我要报官了。”胡三大怒道。

丐群叽叽喳喳地噪动起来。又有乞丐道:“都说鰲祥公是位大善人,原来却都是撒谎骗人的!”

“撒的什么谎,骗的什么人,不要血口喷人!是谁说的这话?把说这话的找出来,当面对质,便知我家祥公说没说了。”胡三愈怒。

那群乞丐被责问,你望望我,我觑觑你,欲寻找出那传话的乞丐,却怎寻到?顿时默然无语,鸦雀无声。

“是我说的。”突然从丐群里不慌不忙的挤出一个人来,蓬头垢面,拄一条柱杖,却正是“水阳酒楼”大吃馒头的老乞丐。

众乞丐觑视,惊喜不已,俱高叫:“是他!是他!就是他说的……”

胡三闻说,怒不可遏:“你这乞丐,怀的什么鬼胎?无端的来坑害人!”

老乞丐哈哈朗笑道:“此乃我家事也。你少要凶神恶煞,我自有话要对鰲祥公说。”

胡三听得莫名其妙,怒气上涌,刚要责骂,却被鰲祥公止住了。

鰲祥公见老乞丐说出这番话,就想起了两日前的奇事,好似猛然醒悟过来,慌忙屈身揖礼道:“还请老人家,多多赐教。”

老乞丐大笑:“你先叫人作了这场施舍去。我自与你里面说话。”一面说着,一面拖着柱杖,大咧咧的走入院来。

小青藤早瞥见老乞丐,肩头上有一团白光,大约有三尺余高,不由暗喜:这谭氏果然有祖上殊仪呀。

但这老乞丐却未发现小青藤乃是金仙下凡,因他仅有一千八百余年的道行,且小青藤隐了道身法相,只有道行仿佛者才能窥透,所以擦身而过,直朝屋里走去。

鰲祥公不敢懈怠,既命胡三准备施舍事宜。胡三虽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只好嘟哝的照吩咐办事。小青藤欢蹦乱跳地跟随而去。

******

鰲祥公请老乞丐进了屋里,坐了上座,然后侍了茶,作礼问道:“不知老人家有何话要对我说?”

老乞丐蹙眉道:“你折去二十年的阳寿是小事,只可惜宛陵谭氏五百年的余庆之气,也被你挥霍将尽了。现在若不捡遗补漏、多行善事,必会殃及子孙。我实不忍心视之,才出了清源山,来指点你一番。”

鰲祥公闻说,大汗满额,这时才想起谭氏一位先人来,忙离座鞠躬道:“老人家莫非是紫霄真人?”

老乞丐面露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紫霄真人,姓谭名峭,字景升,五代南唐晋江人,乃是一位了道证仙的高士,隐居清源山紫泽洞,曾著【化书】六卷,流传天下,颇有后世重名。因为姓在谭氏,族谱有记,所以谭氏后人多记得这位升化的先人。

鰲祥公见状,慌忙趴伏地上,虔诚道:“望真人指点迷津。”

紫霄真人道:“你已不久人世,公映将主持家事。我来点化你时,看见了一个女孩儿,浑身隐约一团金光,料必是哪一路仙圣流落红尘。若能娶了此女为媳,谭氏必定可以再续善缘,造福子孙。”

鰲祥公早知自己不久弃世,此时听说能得到一位佳媳,再续谭氏善缘,不禁大喜:“敢问真人:不知这女孩儿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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