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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郑道士乃是茅屋山的妖道,也有两百多年的道行,投靠在黄山常斨老怪门下,被充当了杂役使唤。常斨老怪因修炼金光神目,需要用万类雌性的左眼来以形养形,阴阳调济,尤其以人种的童女左眼为佳,所以手下无数的门徒都被遣散开去,分布在方圆五百里的州郡之内,收罗万类妙目送回钵盂峰玉屏洞清洗蓄养,然后供其修炼。郑道士不过是其中的爪牙之一。
这活剜人眼本是逆天而行的事!郑道士怕遭了五雷轰顶的报应,遂就借机施计弄坏了金员外女儿的左目,借其之手来收集人珠,逃避天谴,虽是掩耳盗铃之举,但他却自认为此计颇佳。
金员外只是肉胎凡夫,果然就被瞒天过海蒙在鼓里了,只当剜购来的人珠都不匹配女儿,因此弃之。
其实暗地里郑道士早把那些人珠偷偷地送上钵盂峰玉屏洞去了,只是均为下品浊物,兀自遭受常斨老怪的两个徒弟姚俞和关遥阳的恶骂毒打,自然非止一日。
这回正是天借机缘,恰巧遇了上品(也是三界劫数合该如此),正好剜摘了,送上山去献功,却被一个叫化子搅糊了好事。当时郑道士勃然大怒,恶向胆边生来,便一掌拍下,要送鰲祥公去黄泉路上。
那一掌凌空拍下来,宛似一扇碡碌压顶,鰲祥公不过一介凡夫,如何逃脱恶运?浑身上下犹如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闭上了眼睛,昂首受死。
忽然间,鰲祥公却觉身子一轻,仿佛被一只手提到空中去了。待睁开眼来,却见自己好端端的和紫霄真人立在屋脊之上,鰲祥公不禁大喜,慌急道:“真人来得及时!这恶道士正要剜了仪儿的眼珠,快些救了她去!”
紫霄真人并不惊慌:“我见日头快落山了,你二人尚未回来,就掐指一算,果然算出了你二人身陷危险,这便赶来了。”
金员外和众家丁见二人倏然上了房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傻楞了眼,不知所措。
郑道士恼羞成怒:“着实可恶,又来个臭叫化子闹事!今天便一并打发了你们。”说着,自腰间解下炼就的兵器三截棍,脚起风声上了屋脊,抖棍便打。
紫霄真人清笑道:“米粒之珠,也想放光。”挥柱杖相迎。
二人棍来杖往就在屋脊上交起手来了。
鰲祥公则伏身一跃,跃下了房脊,来寻找幼仪,一路直打得那些家丁东倒向歪,惨吟一片。
金员外见势头不妙,拔步欲逃,早被鰲祥公伸臂擒住,用刀架在脖子上,逼讨幼仪。
金员外魂飞魄散,哭丧着盘儿脸、引鰲祥公径入了暗室。
幼仪听到外面喧嚷声和打斗声,在木椅上兀自百般挣扎,纤臂上伤口挣裂,鲜血洇红了衣衫,斑斑殷红,好生可怜见儿。
鰲祥公瞥见幼仪,既撒开了金员外,上前解了绳索布带,怨怜道:“仪儿怎可如此?这叫公公如何心安呀!”
幼仪奄然难语,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鰲祥公拭了她颊上的泪珠,携手出了暗室。那金员外却早就趁机溜之大吉,不知去向。
郑道士只当紫霄真人不过江湖隐士,会些拳脚轻功,斗过十余合后,才知是个大有道行的,再斗必败,便暗自欲脱了身,掳了幼仪逃遁。
却巧哩,郑道士正寻思着,就觑见鰲祥公与幼仪走将过来。他急跳出战团,凌空而下,捞起幼仪,谂着诀,脚踏清风竟然横空里飞走了。
鰲祥公不及提防,直惊得目瞪口呆。
紫霄真人急道:“你先回义庄等候。我去救幼仪回来!”说过,但见白云涌荡,紫霄真人业已腾空而去。
鰲祥公愣了好久:此实是平生所未见不过其二也。待回过醒儿,遂返回望城岗义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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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陵州府离黄山仅二百余里。郑道士谂诀飞行术虽是低劣,但等紫霄真人追赶上,却早已入了黄山,落在钵盂峰山腰间的道观里,打个唿哨,就招来了百十个妖道和山妖。
其中一个独眼道士问道:“郑师兄为何这般惊慌?”
郑道士气喘吁吁道:“今日刚得了颗眼珠子上品,不料被一个臭叫化子给坏了好事,被逼得紧儿,索性就把人带到这里,让大王亲自动手。你等快操傢伙,防范要紧,莫让那叫化子搅了老祖的好事。”说毕,提了幼仪直奔钵盂峰顶而去。
那些妖道、山妖不过一两百年道行,一个个各执了兵器,东瞅西望,甚是吓人。
紫霄真人跟踪而至,径落在观内。
独眼道士早已觑见,不待问话,就亮开鬼头大刀:“臭叫化子!真个不怕死啊,敢来钵盂峰上撒野。兄弟们,剁了他!把肉分了大家吃。”
那些妖道、山妖听话儿,嚎呼怪叫,纷纷挥刀挺枪地杀将上来。
紫霄真人看看这一群修道者都是黑气缠身,无一个善类,便抖开柱杖,大开杀戒。
瞬息间,猿哭狼嚎,血肉横飞,那些山妖被斩杀馨尽。那些道士乃是人类,紫霄真人倒手下留了些情,却早一个个丢了兵器,抱头向山顶窜去。
紫霄真人眼明手快,捉住独眼道士问道:“抓了女孩的道士哪里去了?快说!再不说,就要了你的小命!”
“上……上……上玉屏洞去了。”独眼道士自是贪生怕死之辈,唬得腿脚发软,告诉了实情。
“快领我去!”紫霄真人大喝。
独眼道士活命要紧,便战战粟粟的前里带路,紫霄真人紧跟其后,直往玉屏洞杀来。
一路上连遭了三番劫杀,都被紫霄真人杀出了战阵。那些残兵败将,鼠窜豖奔,哀嚎连天地退往钵盂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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钵盂峰山间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却早就惊动了玉屏洞内、常斨老怪座下的两大弟子。
大弟子姚俞微微一怔,既将掌上把玩的一颗人珠轻轻地放回蓄睛池中,问道:“二弟,那山下是不是有哀叫声传来?”
二弟子关遥阳側耳静听了须臾:“果然有惨叫声!怎么回事?”说过,乃对洞外大呼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快与我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