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拉尔杰德,血堡,尼奥斯·长指】
几天后。
地下分部中,珍宝猎手协会的成员各就其位,忙着手上的工作。他们大多数是蓝精,也有少数人类。
几天会议下来,大家唯一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是确定历史书的位置。
波里郎在长桌一端叼着烟头,翘腿坐着,而他的徒弟们,则讨论得不可开交。就宝库的结构图来看,有超过三十处地点,有藏书的可能,他们没办法一一确认。他们仅有一次行动的机会,无论得手还是失手,整个协会分部,都必须为此搬离,因此,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们要潜入的,是一个俯视图呈梯形的地上两层,地下四层的建筑。每个交叉路口和每处楼梯,都有固定岗哨,而宝库每层连接各个房间的过道上,又有巡逻士兵。三十多处区域被标记为最高级别的储藏室,更是有实力不明的角色守护。
想要进入这么一个戒备森严的迷宫,偷走里面最珍贵的东西,不仅不能节外生枝,还要在惊动宝库守卫前完成任务。
这是一场赛跑,与时间赛跑,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如果跑错方向,就会前功尽弃。
大家将先辈尝试过的地点,逐一排除之后,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十几个地点,但还是太多。
这十二处地点,有四处位于地上,而八处位于地下,其中有两处,位于地底最后一层。
毫无疑问,按人们习惯的思考方式考虑,这两处位于最底下的藏宝地,是最有可能保存历史书的,但由于没有具体根据,所有人都不敢妄下结论。
波里郎一掌拍定,手掌虽小,声响却大。
“我们就去这最后一层。”
波里郎吐着烟云,说
:“没有时间迟疑了,混进宝库守卫里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必须赶在他们暴露之前行动。”
众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每个人都急得像脱水的鱼。
“可是……师傅,你如何确定这最后一层,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呢?”
胆大一点的人问,他的名字叫克列斯托,是波里郎最大的徒弟。
波里郎做决定时,一半靠直觉,另一半则靠细致的观察。
“我们的人,只能渗透到地上二层和地下二层,为什么进不去地下三层、四层?”
波里郎有的放矢地发问。
负责这一事项的黑人谢瓦农,回答:
“最底下的两层,并不是由净化者守卫的。听队长说,那是由不焚之神的高阶信徒,单独看守的地方,就算是法斯旦公爵,都没下去过。不过公爵他本人似乎也不感兴趣,故而从未提出过要求。”
“先辈们的探宝地点,都在地表之上,你们认为,他们得不到那本历史书的原因是什么?”
波里郎发问。
各人的观点各不相同,有人说,不焚者神没道理如此重视一本历史书,有人说,法斯旦公爵理应掌管一切……
“因为他们不敢冒险,心存侥幸。”
波里郎直戳要害,道:
“谁都希望,能用安全的方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守护宝藏的人却刚好相反,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对入侵者而言,最危险的地方。”
历史书算得上最重要的东西吗?需要由不焚者之神的高阶信徒亲自看管?
尼奥斯并不怀疑这一点。
如果,议团长所言,有一半是真的,这本书就涉及到一个巨大的真相,它足以撼动西土的根基,使得不焚之神还有英神都敬畏它,不敢公开它。
“我赞同波里郎大师的看法。”
尼奥斯说:
“这本书……绝对不同寻常。”
两个当事人都持同一观点,协会的其他成员,也无话可说。
波里郎坐着身体,补充道:
“我这么判断,还有另外一个根据,那就是拥王派。”
在众人的等待中,他接着说道:
“众人皆知,这历史书记载的是拉尔杰德帝国的正史,如果它落在了法斯坦公爵的手里,拥王派怎么能忍气吞声?”
这实际上是在说“书只有保管在不焚之神的手中,两方才能和平共处。”
“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
克列斯托道:
“不过,地下三四层共有四处藏宝点,你选择了最后一层的两处,还是在冒险,最终你们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找到宝物。”
“是二分之一。”
波里郎平静地道。
“为什么?”
众人齐声问道。
“在进入最后一层,我就和尼奥斯分开行动。”
波里郎道:
“如果我猜的是正确的,我们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能找到它。”
这样的方案,未免冒险,尼奥斯不会任何魔法,要是遇上敌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尼奥斯又不得不去,只有他完全认识旧世阿拉杰德的文字。而波里郎经过长时间的学习,也能理解一二,他们两个是唯一能找到“宝藏”的冒险者。
“我同意。”
尼奥斯在这么说时,巨大的压力,令他自己叹了一口气。
次日夜晚。
整个珍宝猎手协会分部都不遗余力,派出了所有人手。
在宝库守卫人员换班的节点,尼奥斯和波里郎身穿净化者盔甲,乘势潜入。而原本的净化者守卫,在前往宝库的途中,就被蹲伏在墙边的蓝精猎手偷袭,并拖上了房顶。
在这条进出宝库的主要道路上,身着夜服的蓝精猎手,能够监视人员流动的变化,主要与平日无异,事情就还在顺利进展。
宝库内部,正要进入地下一层的波里郎和尼奥斯,遇到了第一个困难。
楼梯登记口,穿红袍的长官在检查波里郎和尼奥斯腰牌的时候,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腰牌的人名没有问题,但是这个长官记得,地下层唯一的蓝精矮子,和波里郎的长相有些不同。
“哈鲁,怎么一天不见,你的变化这么大?”
长官绕着波里郎走了一圈,越看越不对劲,哈鲁的皮肤是浅色的,而波里郎的皮肤是深褐色的,总不可能一个中午就晒黑成这样。
波里郎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部,他能确保在任何时刻杀死这个人,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此下策。
“喂,哈鲁,你怎么还在这里。队长在点名了,别磨磨蹭蹭了。”
楼梯下方,谢瓦农大喊道。
红袍长官转了过去,对谢瓦农说道:
“什么,这人是哈鲁?为什么我觉得长得不太像?”
谢瓦农抓抓头,说:
“是他没错啊,哪里不像了?”
这个黑人走了上来,捏了捏波里郎的耳朵,道:
“你看,这里不是有对金环吗?除了哈鲁,谁还会带这种俗气的玩意儿?”
长官定了定,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整个过程,波里郎一直没说话,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发出了声音,就会被真的认出来。
所以,他只是对长官点了点头。
长官只好以为自己记错了,先放了他和尼奥斯过去。
“真是奇了怪了……”
波里郎和尼奥斯走后,这个人还在原地念念有词。
波里郎一边走,一边对尼奥斯两人低语道:
“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明白过来,必须加快速度了。”
来之前,精通土魔法的徒弟,明明已给他的脸做了不小的处理,却还是被这长官看出了些许异样之处。如果他不是个蓝精,像尼奥斯这样,就没人会管了,真是让人尴尬。
“大家已经为你们开好路了。”
走到一条不算宽的道路入口,谢瓦农为他俩指了一个方向,说:
“沿着这条路走,第二个路口右拐,亚恒会带你们继续前进。”
“明白了。”
尼奥斯和波里郎齐应一声。
由于他们原属于地下二层的巡逻队,所以接下去直到那里,都不会有人阻碍,整个宝库中的人成百上千,几乎没有人会留意到两个陌生面孔,波里郎更是压低了皮帽帽檐,一些想和哈莫打招呼的家伙,波里郎都假装没有听见。
在亚恒的指引下,尼奥斯和波里郎迅速抵达地下二层,这个宝库道路的复杂程度完全超出了两人的想象,就算是在图纸上记过几遍,两人还是觉得一片迷茫,他们无法俯视自己得位置,因此,愈发觉得这个宝库像是一座迷宫。
“接下去的路,需要你们两人独自走了。”
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亚恒对尼奥斯和波里郎如是说。
他取出了几枚高阶信徒的三头火鹰徽章,它和一般净化者的徽章,只在色彩上有所不同,这徽章上的三头火鹰,每只眼睛都是漆黑的,而羽毛则呈现一片黑紫色。另外,还有两件高阶信徒的罩袍,奇怪的图案令人感到不适,尼奥斯一眼就能认出它们来,它们是禁忌符文,它们含义无不与亵渎有关。
尼奥斯没有说出来,其实,他心底里产生了一个不详的念头。
“这些都是仿制品。”
亚恒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查看是否有其他人靠近。
“尽量避开那些高阶信徒,不然,你们就算穿着一摸一样的制服,身份也很可能被拆穿。”
“我知道。”
波里郎答了一声,他拍了拍亚恒的腿,很遗憾以他的身高,拍不到亚恒的肩膀,这是一种肯定。
他说:“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