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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催眠

小屋的竹帘垂下的一刹那,外面的一丝声音,一丝光线也无法渗透进来,即便从竹帘的缝隙,也看不到外面。白长海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人平静了下来。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屋子的四角分别插着黑红白青四色小旗,正中立着一面黄色小旗。北侧是一张方案,案上有一座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一尊穿道袍的神像。神龛两侧是两只蜡烛,前面摆放着鲜果供奉和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不知道何时点燃的三柱香,白长海没有注意到的是,后院没有人,而且他和孟轻云也是刚刚来到后院,那么,是谁刚刚点燃这三炷香呢?

作为刑警队长,从职业的敏感来说,会习惯性的对陌生环境下意识地观察和分析,这几乎就是本能的反应。可白长海此刻却完全忽略了这些。

淡然优雅的沉香弥漫开来,让人慵懒松弛,让白长海心无所顾,脑海中渐渐空明。

盘坐在屋子中间的蒲团上,白长海的眼神扫过神像时,忽然感觉神像似笑非笑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白长海刚要仔细端详时,忽然觉得无比的困意袭来,竟浑然睡去,进入了梦境。

梦中,白长海来到一座山前,山很高,很绿,山上淌下了涓涓小溪。顺着山势往上看,半山腰的云遮挡了山顶的景象。

仿佛有种力量牵引着白长海顺着山路向上走,转过了一道弯,忽然出现了一座亭子。亭子里坐着两个正在对弈的老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

渐渐走近,白长海发现两个老人竟然是孪生兄弟,如果不是衣着的差异,根本无法分辨。两个老人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白花花的胡子拖到了地上。白长海走进亭子,白衣老人忽然对他笑着说:“看我们下完这一局。”

随着老人的声音,白长海把目光移到了棋盘上。盘中的棋子映入眼帘的一瞬间,这些黑白之物忽然化成了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

啊!老人不见了,亭子不见了,青山白云都不见了。白长海忽然发现自己沉没在时光的隧道里,回到了十年前刚加入刑警队......第一次赴现场......无数奇形怪状的死尸......涌向自己的鲜血......无数求救哀号......无数张穷凶极恶的面孔......无数双怨毒仇恨的眼睛......刺耳的枪声......恶心的尸臭......最后是一片黑色的玉米地,一具无头的尸体向自己走来......身后,一个血红色的漩涡缓缓转动,漩涡中,黑影憧憧。

白长海胸口仿佛压着巨石,张大了口却无法呼吸,冷汗涔涔,浑身战栗,心脏猛烈的冲击着胸膛。

忽然,无头的尸体,黑色的玉米地在眼前爆炸,化为飞灰!灰烬散去,白长海站在一个幽静的山谷,光秃秃的岩壁渗透着丝丝白气,白气中隐隐有股花香。

白长海摸索着前行,刚走到山谷中间时,无端端刮起一阵黑风,风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道。风势渐大,几乎无法站立。忽然感觉似乎有只大手将自己托了起来,越来越高。

漂浮到数十米时,风嘎然而止,大手也不见了,白长海的身体疾速下坠。

“砰”的一声,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白长海浑身剧痛,百骸好像散了架一样。眼前顿时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白长海睁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村外,自己刚才竟躺在田边的青草上。远处的小村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吟唱,曲调简单,却……却令人无法从低沉的节奏中收起心魂。随着吟唱,白长海的身体轻飘起来,随着微微动荡的空气,轻轻浮动。从脑海里涌出一股令人舒泰的暖意,渗透着每一个毛孔。从未有过的放松,从未有过的自在,让人心神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吟唱渐渐平静,白长海才慢慢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竟变得无比的敏锐。

仰望空中,碧空如洗,白云如雪。云霄间七八只仙鹤逍遥遨游,时不时传来的鹤鸣,让这里充满了仙灵之意。

身前不远,是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清澈的小溪里无数条锦鲤懒散地畅游其中。而不远处,竟然有数头硕大的梅花鹿在溪边饮水,即便发现了自己,也毫无惊慌。将目光投向几百米外翠竹掩映的村落,村口树立着不知岁月的石碑,上面刻划着三个隽永的大字:自在天。

自在天?这里是怎样的所在?这个名字似乎十分熟悉,却又朦朦胧胧的无法捕捉。

一望无际的碧绿的稻田里,姹紫嫣红的花朵点缀其间,空气中飘摇着原野里独有的清香,好一幅世外桃源的恬美所在。

一阵清亮的歌声传来,远处,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骑着青牛,高声唱着山歌向自己缓缓行来。须眉飞扬,衣袂飘飘,一派道骨仙风。

一人一牛来到了白长海的面前,青牛沉沉地“哞”了一声像是跟白长海打招呼,白长海却迷惑地看着牛背上的老人。老人面目柔和地无法形容,因为白长海发现如果闭上眼,竟完全想不出来老者的面容,那亲切柔和之意,仿佛散发着朦朦的白光,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轻轻跃下牛背,走到白长海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拂尘。端详片刻,老者微笑着对白长海说到:“时机未到,你来早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的铃铛,在白长海面前晃了一下。

金色的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叮”的声音,在白长海听来,不啻于沉重暮鼓,震耳发聩。脑中经似响起一声雄浑的雷声,令白长海眼中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

眼前白光瞬间消失,白长海连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一下子回到了茶社的小屋。神像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三柱香却已燃到了尽头。

白长海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湿透,散发着一股奇臭。

出了小屋,回到现实世界的白长海怔怔地盯着孟轻云。

“你醒了。”孟轻云微笑着。

“我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真是个奇怪的梦啊!”白长海若有所思。

“这身臭汗,进去先喝口茶,然后再告诉我。”

白长海把刚才的怪梦讲了一遍,说到不可思议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惶恐、疑惑,也有向往和满足。但奇怪的是,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叫什么名字来着?白长海竟想不起来,但身处那里的一丝一毫的感觉却清晰的给现实中的自己带来了改变。

好奇怪的梦。

讲完了梦境,喝了口茶。放下茶盏,白长海静静地看着孟轻云,孟轻云也静静地看着白长海。沉默片刻,白长海终于忍不住问到:“屋子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神像?”

“好吧,我告诉你,虽然我也并不完全明白,你要有耐心。”孟轻云认真地道。

“好的,你说,我会耐心听完的。”白长海正色道。

“那好……虽然我不能完全解释明白,但大概的情况还是差不多的。我问你,你对催眠了解多少?”

“催眠?了解不多,知道一点点,电视上也讲过。应该是通过心理暗示,使人达到一种忘我的状态,然后任人摆布。”白长海道。

“对,差不多是这样的,但那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催眠。那样的催眠需要很多客观条件才能成功,比如环境要安静,被催眠者要相信催眠,有时候还要借助一些道具等等,而且被催眠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但更高境界的催眠却不受这些限制。”

“哦?那应该是怎样的?”

“就是说,被催眠者可以自己催眠自己,且行为或思想可以局部受控。偶尔,催眠者需要借助一些道具。”

“道具?”白长海怔怔地问。

“是的。比如……那尊神像。”孟轻云一字一句的说道。

“神像?”

“对!今天的你,心中带着不安的情绪,那么你的潜意识里是想摆脱这种情绪。然后,我带你到屋子前面,说屋里安静,可以帮你摆脱不安的情绪。你说一个人静静也好,截至此时,我给了你一个暗示,就是屋里可以帮你摆脱不安。而你也给了自己两个暗示,就是渴望摆脱不安的情绪,和可以得到安静。最后,你给了自己一个最强烈的暗示,那就是你可以到屋里得到安静。从“想要”到“可以”,整个催眠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暗示。”

“哦,那你是怎么对我进行催眠的呢?你是催眠师?!”白长海有些激动。

“不,我可不是催眠师。”孟轻云解释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长海有些急切。

“别急,我们还要说到一个问题——宗教。”孟轻云笑了笑。

“宗教?……你说吧,我不打断你了”白长海的脸上又写满了疑惑。

“呵呵,没关系……宗教从本质上讲,是一门学问,或者说是一种生命观,价值观,世界观的哲学。宗教,通过各种经文表述自己的观点,而那些有同感的人通过阅读、唱诵这些经文不断获得认同,并辅以一些教仪,规范。这整个过程,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催眠。”孟轻云饮了口茶,继续道:“宗教的信众到寺庙里或道观礼拜他们的神像,更现代一些的讲法应该是偶像,希望从宗教中实现自己愿望。或许巧合,或许真的有一些神迹,消息传播地开来,因此,来参拜的人更多。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愿望,甚至是强烈的愿望,这种思想活动产生的脑电波会形成一股能量磁场,或称之为念力。当他们参拜时,是会把这种念力寄托在偶像上,而念力则附着在偶像的雕塑上。时间长,人数多,原本没有生命的雕塑因为聚集了大量的念力而有了所谓的灵性,其实就是能量场。”

白长海似乎明白了些,孟轻云继续道:“当你进到屋里时,你的念力磁场与神像上的念力磁场产生了感应,因此,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你被催眠了,被自己催眠了。”

白长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尊神像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祖先是唐朝的一名道士,道观大火,只剩下他护着这尊神像逃了出来,虽然后来还了俗,但还是保持着信仰,也继续虔诚地供奉着这尊神像,一直传到了我手里。就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虽然复杂,但还是明白了,哦,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白长海忽然问到。

“呵呵,那我就不明白了,或许真的有神仙吧,呵呵。”孟轻云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就是一个梦而已吧。”白长海释然道,“哦,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再见。”孟轻云又恢复到了淡淡的神态。

“再见!”白长海拍了拍孟轻云的肩头。

白长海摇下了车窗,发动了车。汽车转弯的刹那,白长海挥手致意,远远看到孟轻云的身影在深夜里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心头不经意地一震。

送走了白长海,孟轻云掩好了茶社的大门,走到院中,站到第一棵梨树前,轻轻叩了叩树身,应声间,从梨树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男子身材高大,一头银发在月光下散发着剔透的光泽。

男子躬身道:“请先生吩咐。”孟轻云道:“他已化去戾气,恐怕他的纯净元气会招引些贪心的东西,这段日子,麻烦你去保护他吧。”离殇应了声是,遂化作一阵清风而去,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梨花香。

孟轻云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龟兄,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的。”

二月初春,寒意料峭。被枝头嫩芽打碎的月华,均匀的铺满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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