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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风火火观音院

带了紧箍咒的孙悟空,终于一心一意地和师父踏上了漫漫取经路。一路上他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在鹰愁涧收降了小白龙,使得取经的团队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角色。那么,三个角色的组合在路上又会有怎么样的故事呢?

听众朋友,大家好!

上一次我们给大家讲到小白龙加入了取经团队。

到此为止,我们看一下,这个团队当中已经有了目标,就是取经;有了信念和方向,那就是唐僧;也有了心和能力,这就是孙悟空;还有了精神,就是白龙马。

当然一个团队中,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后面的猪八戒和沙僧会来填补这个空缺。但是在碰到猪八戒和沙僧之前,由小白龙和孙悟空,唐僧这三个角色组成的团队,中间还有一些非常有趣的情节。这一回我给大家讲《西游记》第十七、十八回的观音院袈裟失窃,黑风山悟空大战。

这个时候,师徒是已经出了大唐国界,来到了西域的另一个小国家哈嘧国(这个听众朋友可以不去关注,总之,知道他们来另一个国家就可以了)。

观音院是个什么所在?实际上就是下界供奉的观音庙。只不过这个庙规模要大一点,是一座寺院。在这个寺院当中,主供的不是如来佛祖,而是观音菩萨,因此叫作观音院。佛界各个神灵,菩萨也好,金刚也好,在民间有不同的作用。观音菩萨是整个佛界当中,在民众中声望最高的。在民间,老百姓不管是有什么索求,善男信女们都会去找观音菩萨,所以在民间观音院的数量可能比佛祖的寺院还要多。这是一种民间崇拜。

在哈嘧国这个观音院,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呢?

寺院内有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院主。唐僧师徒来到这里以后,老院主,包括现任的院主,还有寺庙里所有的人,一听说大唐高僧来了,全部都来此恭候迎接,就连退休多年的这个老院主也亲自过来要慰问拜会一下。

我们注意到这个细节,从这里可以看到当时大唐在国际上的地位以及唐僧自己尊贵的身份——他是唐朝御弟,也就是李世民的结拜兄弟。我最初就给大家讲过,唐僧的包装从玉帝开始到佛祖,然后再到人间的皇帝,中间都给他提供了非常大的方便。在这里,也可以看到一点端倪。

老院主来和唐僧见面,言谈之间,他们当然有一点相互恭维。唐僧就问了:“老院主今年高寿?”老院主不无自豪地说:“哎,贫僧痴长二百七十岁。”

哦,听众朋友们要注意了——二百七十岁,在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呢,在古代一个人是不是就能活到二百七十岁呢?这中间是一个伏笔——他的二百七十岁是怎么修来的?这与后面提到他和妖怪有瓜葛,让人产生许多遐想。

唐僧一听,“哎呦,老院主,高寿,高寿!”一番客套之后,接着请唐僧喝茶。老和尚端出来寺里的宝贝——非常精致的茶具。唐僧这个时候又礼貌性地恭维两句,观音院,老院主二百七十多岁,茶具又这么精致,宝刹果然藏有宝贝。老院主不但高寿,而且有镇寺之宝。老院主被唐僧这么一恭维,可能也有一点虚荣,然后说:“哎……哪里!哪里!您是唐朝上邦来的,您身上一定带有更多更好的宝贝。”唐僧很谦虚,“哪里!贫僧只是一个游脚僧人,除了带着一个徒弟,一匹马以外,一无所有。”

他们这一番交流,孙悟空在旁边听着可不干了。当他师父在恭维那个老院主二百七十岁的时候,他心中就有点不服气。孙悟空多大了?二百七十岁,你连我的孙子的孙子也排不上号啊。当然了,唐僧呵斥不让他插嘴,他在旁边就憋着这口气。等到说到宝贝的时候,唐僧说“一无所有”,孙悟空再也耐不住了,“师父,咱也有宝贝呢!包袱里的袈裟不就是一件吗?”

这个袈裟,列位请注意,就是当日观音菩萨送给他的锦斓袈裟。这个袈裟真的是一件宝贝,佛祖钦赐的,那是水火不侵。穿了它虎豹近不得身,而且可以免堕轮回,也就是不生不灭。

提到袈裟(老院主旁边也有小院主),小院主微微一笑,那种笑是带有轻蔑和不屑的笑。老僧也说了:“要说别的我这里没有,要说袈裟,我做了二百多年的和尚,倒是攒了不少。”

你看,他说一说也就罢了。面对一个远来的客人,结果他还真的命寺里的僧人把自己二百多年所有穿过的袈裟全部拿出来,整整十二箱,然后在院子里分别都展示了一次。这很像一个佛衣展示会,和尚开的服装展示会。

孙悟空哪见过这个?过去一看,全都是些破烂玩意,唏哩哗啦全给他撕了,而后不等师父说话,不由分说,打开包袱,把自己的袈裟展现了出来。袈裟一出,是金光万丈。那种放射出来的金光,让老和尚,全寺的僧人都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老院主,看着看着最后就跪倒了,边说边哭啊,“我活了二百多年,真的是白活了。这样的袈裟我是头一次见。”

哎呦,唐僧在旁边就责备孙悟空,“珍奇异宝不能使见贪婪奸诈之人。你这样卖弄是要出灾祸的,招灾引祸怎么办?”孙悟空这个时候不含糊,“师父,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果然,这一卖弄袈裟,后面的故事就发生了一些戏剧性的变化。

那老院主看一眼,然后就想多看一会;多看一会,就想留下看一晚上;留下看一晚上,就想一辈子占有它。

后面的故事大家特别清楚:为了能够终生占有这个袈裟,他们(老院主及寺里的僧人)顿生杀机。一个僧人本来是不应该开杀戒的,但是贪婪蒙蔽了他们全寺僧人的眼睛和心智。就包括这位活了二百多年的老院主,他都是利令智昏,所以,他下令晚上秘密烧死唐僧师徒。

这中间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情节:给老和尚出这个主意的是两个小和尚,一个叫广智,一个叫广谋,就是智谋两个字。我们现在看,广大的智谋,广大的智慧究竟有没有给全寺的僧人带来福分,或者带来利益呢?

当天晚上,火起,孙悟空多么警觉。不等他们放火的时候,猴子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一个筋斗云翻上天跟神仙借了一个辟火罩,把师父和白马给罩住了,而且暗地里还放了一阵风。火随风势,刹那间,整个寺院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在这里,大家要注意另一个细节——这个时候的孙悟空是在保护师父,从他作为徒弟的使命来讲,他完成得非常好。但是作为一名佛门弟子来讲,他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及别人的利益,本身还是一种小慈悲。所以,我们说这个时候的孙悟空只是一个初步修行的,有待进一步提高的行者。

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他的这种保护是在唐僧知情的情况之下,结果会怎么样呢?唐僧这个时候是睡着的。如果唐僧是清醒的话,唐僧会怎么叮嘱自己的徒弟?他会告诉自己的徒弟说:“你罩住我就行了,其他地方任它烧?”不会。你要有本事救我,就应该把这场火灭了,把所有的人都救下。甚至,他还有可能说你去救别人,先不要管我。这就是唐僧作为师父的博爱和孙悟空作为徒弟的狭隘之间的一种做事的分歧。

当然,这场火之后,第二天早上,袈裟不见了。唐僧一觉睡得很安稳,起来一看,一夜之间这里怎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解情况之后,他说了一句,贪婪终成恶果。

我们现在总结这回故事,我们可以得出哪些人生道理呢?

观音院老院主因为爱慕虚荣,孙悟空因为争强好胜最终引发了一场熊熊大火。大火过后,贪婪的人死了,宝贝袈裟也不见了踪影。在这场虚荣和贪婪的角逐中,可以说没有赢家。一场大火背后究竟给我们广大读者一些什么样的人生思考呢?

观音院袈裟失窃,可以让我们得出三个人生道理——首先第一条,人不能炫耀。

细心的读者和听众不会忘记,我以前给大家讲过一个细节——就是孙悟空最初在灵台方寸山跟须菩提祖师学艺的时候,他为什么被师父赶出山门?就是因为他在人前卖弄自己的神通。人前卖弄。当时,师父就告诉他,“我教你这些本事,是让你人前卖弄的吗?你这一出去,必定要生出祸端……”那个时候,孙悟空已经有了一种人前卖弄自己的心理,就是我们通常讲的骄傲的心理。所不同者,他前一次卖弄的是自己的才华,而这一次他卖弄的是自己的财富。相反,在这一点上,唐僧做得非常成熟。他悄悄跟孙悟空讲的那句话,后来成为我们所有人出门上街要提防的一个事情,就是珍奇异宝不可使见贪婪奸佞之人。那么,现在所有人上街都不敢当街去点钱,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能把自己的财富外露。财富不外露成为我们中国人处世的一个基本原则。那么,孙悟空这一次把财富宝物外露了,外露以后,他就要为自己的这种炫耀承担后果。我们知道,有人要谋财,谋财就要害命。害命之时,我们讲孙悟空他凭借自己的神通躲过了这一劫,但是他躲不过的是袈裟丢掉了。所以,在这里给我们得出的第一条人生经验就是不管你有多大的才能,也不管你有多少财富,千万不要与人攀比,千万不要卖弄。

这一回还告诉我们第二个人生道理,就是人不能贪婪。

这主要是从观音院一寺的僧人这样一个自食其果引火自焚的经历得出来的。老院主活了二百七十多岁,他都没有参透这点。而且他还是佛门弟子,这样一个浅显的人生道理,他都没有明白。他要去谋人财物,这就是一种贪婪。贪婪,我们看这个贪字和婪字,是怎么来写的:贪,下面与钱有关系;婪,是与女字有关系。所以说,人一贪财也好,贪物也好,贪色也好,最终的结果——贪字特别像一个贫字,就是贫困的贫。你越贪,最后你就会失去一切财富;那个婪字,下面是个女字,和另一个字很像,就是焚,焚烧的焚,也就是说,你不管贪财也好,贪色也好,最终都可能会引火自焚。果然,他最后是放了一把火,这把火最后烧了自己。所以,人不能贪,尤其不能贪别人之财。贪,必然引火烧身,最终就是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人生道理。

第三个道理呢,就是那两个出主意的小和尚,广智和广谋。大家要特别注意,他们的这个名字是有寓意的。《西游记》的作者之所以把他们的名字取成这样,最终就是要告诉我们在行事做人上不要使你的那些小聪明。当然,我们说,这里的智谋指的就是那些精明的人,经常耍小聪明的人。你的小聪明也许会有一时的利益,但是最终会让你引火自焚。所以,人与人之间应该怎么相处——本着一颗平静的心,一颗不贪之心,真诚之心,这才是为人处世之道。所以,《西游记》这一出当中,最终就演绎成一句诗:广谋广智何足用,引火烧身一场空。这是这一回给我们的人生启示和人生教训。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等到唐僧师徒开始收拾残局的时候,结果发现,灰烬之中找不到那件袈裟。

跑哪儿去了呢?

与老院主有瓜葛的那个黑风山的熊,也就是后来的黑熊怪,熊罴精给偷走了。

这个熊罴精是怎么出场的?

这就是深夜,大家特别注意啊,躲在二十里之外的黑风山上的妖怪看到这边红光照天,知道观音院着火了,他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是要救火的。大家注意啊,这个妖怪过来的目的,他是要救火的。这个细节非常重要。通过这个情节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妖怪他不是那种特别恶的人。但是在救火的过程当中,他意外地发现了这件宝贝袈裟,所以使了个神通给偷走了。当然,孙悟空找不到袈裟,就问其他僧人。老院主是羞愧难当自杀了。其他僧人告诉孙悟空,我们老院主有一个妖怪朋友,这个时候孙悟空才说,他死了都活该啊,不然的话他怎么能活二百七十多岁。刚才我们讲,二百七十多岁就是一个伏笔。正常的人寿命是到不了这个岁数的。他之前跟黑风山的妖怪经常在一起交流,那个妖怪传了他一点道术,所以,他能够延寿延年。

那么,怎么样到黑风山取回这件袈裟,是摆在孙悟空面前的一个难题。

然而,这个时候的孙悟空他并没有认为这是一个难题,“师父,你等着,日落之前,我一定给你拿回袈裟。”但是,后来的事情,我们发现,等到他到了黑风山,见了黑大王,比斗一场,发现打了整天拿不下这个黑熊怪。然后第二次,他又变化成老院主的模样去骗。结果,抢,抢不回来;骗,也被识破了,骗不回来。怎么办呢?最后,还是观音菩萨出场为他了结此事。当然,这中间又是戏剧性的一幕。观音菩萨出场变成了一个妖怪,孙悟空变成一粒丹药,两人合作,猴子钻到黑熊怪的肚子里,最后拿下了这个黑熊怪。

细心的听众朋友应该还记得,我们前两次给大家提到过,如来佛祖给了观音菩萨三篇咒语:一个叫紧箍咒,一个禁箍咒,还有一个叫金箍咒。紧箍咒是给了孙悟空了,后来我留了个悬念,其他两个给了谁了呢?不是我们惯常想的给了猪八戒或者沙僧了。第二篇咒语就给了这个黑熊精。而这个黑熊精并没有像其他妖怪一样被打死,或者怎么怎么样处理,而是被观音菩萨用咒语像咒孙悟空一样给逮了回去,皈依了正果,做了自己的守山大神。也就是说,这个妖怪最终是被收服皈依了佛门,发挥了自己正道的作用。这就是观音菩萨给了这个妖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刚才我也讲过了,这个妖怪区别于后面出现的那些凶神恶煞一定要吃唐僧或者抢娶唐僧的妖怪。有两个细节大家一定要特别关注:第一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他到观音院最初是救火的,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这个妖怪是很讲义气的,愿意急朋友所难;第二个,他做的坏事就是偷了一件衣服,他并没有要吃人。这也是他与其他妖怪所不同的一点。那么这两点究竟与其他妖怪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呢?

我下次给大家揭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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