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边泛起一片淡蓝,清脆的鸟叫声响彻整个安都,不远处,一声怒骂从某户人家里传了出来,打破了这本该属于清晨的宁静。
“你这臭小子,昨天又干了些什么好事!”说话的是位中年男性叫做云秦天,长得眉目粗重,骨健筋强,一看便知是当家顶梁。
“爹,你干嘛啊?”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熟睡在床,忽被中年男性吵醒,轻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悦的说道。
少年名为云枫,手脚纤长,肩背挺拔,白皙恍若玉的面庞精致有加,眉若剑削,眼若星辰,眉清目秀下,却予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潇洒。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干嘛,赶快起床!”云秦天大声说道,迈上前去就欲掀开少年的床被。
云枫极不情愿,独自念道:“不就睡个懒觉,至于这样么?”
云秦天并没有理会,只是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又去学隔壁李叔走路了?临街王大婶晾晒被子上的那个大洞是你弄得?最后你还出手打了王明?”
“我哪是有这般精力的人。”云枫一脸无辜。
“若论精力,整个安都,你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云枫表现得一本正经,嘴皮子却滑溜的说道:“这倒也是。”
“嘿,你这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秦天见云枫来此一出,颇为愤怒,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鸡毛掸子,二话不说就是朝着云枫一舞,哪知云枫身手敏捷,逃过此劫,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道:“你打不着我,你打不着我。”
话音未落,又是一袭挥动,这回云枫倒是只顾着高兴来不及躲闪,结果被打了个正着,自是痛得无以复加。眼见再一袭进攻接踵而来,云枫连滚带爬急着躲闪。
“君子动口不动手,爹,这是你平常教养孩儿的话,可是今天你却没能以身作则。”云枫趁着间隙,朝父亲辩解道。
“你还知道我教导过你?你若当真听进了我的话,便没有这么多令我心烦的事儿了!”云秦天十分恼怒的说道,随后把鸡毛掸子扔在一旁,转身而去,临走前说道:“待会儿的午饭你就甭想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下午给我挨家挨户道歉去!”
云枫倒是不以为然,朝着门向做了个鬼怪的表情,心中暗忖:“这王明言而失信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我爹说三道四,可真够无耻。”随后便也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云枫漫步于狭长的院落,正打算由后门而出,忽然一声叫喊从不远处传来,云枫眺目而望,原是福叔。此人年纪与云枫之父相当,方面大耳,身形匀称,予人一种老实稳重之感。
“云枫你这是去向何处?”福叔走近云枫,关切的问道。
见到福叔,云枫仿佛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向其大倒苦水。
福叔听罢,连忙低声安慰,只让他不要将父亲的指责放在心上,好好的去给别人赔礼道歉便是。
经此一说,云枫连连点头,烦闷的心里瞬间豁然开朗,正欲转身离开,福叔忽的拉住他,将一些银两塞进他的手里,嘴上只是说道:“记得吃饭!”随后便离了开来。
一股莫名的暖流由心底直流而上,云枫望着福叔离去的背影,眼里竟有些许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因母亲早逝的原因,云枫自幼便是由父亲一手带大。而福叔,作为父亲经商搭档,在生活上也是对两父子照顾有加,这点在云枫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因此,云枫自小便欢喜这个有情有义的叔叔。或许因为欢喜,或许因为叛逆,云枫对福叔的话语深信不疑,比父亲都有过之而不及。
离开院落,云枫并未有填饱肚子的想法,转而径直朝王明家去。
熟悉的暗号,熟练的手法,云枫在另一家院落外飞“声”传讯,不一会儿院落正门便打了开来,一位与云枫年纪相仿,身材消瘦,脸边微肿的少年出现在面前。
少年的名字叫王明,从小便调皮至极,鬼点子层出不穷,云枫这般德行大多是沾染了他的一派作风。其父母也是常对他进行教诲,认为他要是把这些功夫花在学习上,说不定早就金榜题名飞黄腾达了,但是他却依然我行我素,好不洒脱。
云枫看到王明,便是一顿破口大骂:“好你个王明,说好了我们之间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倒好,说一出是一出,以后安都谁还敢跟你结伴,谁还敢相信你的话?”
王明对云枫的说辞颇为不服,极力辩解道:“我可没有出尔反尔,只是纸不能包火,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王明啊王明,看你也算是个精明人,想不到做事如此呆板,难道你不会另找说辞,非得一五一十全盘托出?”看着王明如此“诚实”,云枫气不打一出。
被云枫一阵数落,王明面露难色,尴尬至极。
紧接着,云枫话锋一转:“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儿?”
王明倏地两眼放光,一转刚才的颓废之情,兴奋道:“安都城外东北向有一洞坑,听说里面有前人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今趟我们不妨去探个究竟?”
两人果真是调皮捣蛋之人,先前的不悦转瞬即逝。
听到王明如此一说,云枫也是跃跃欲试,连忙答应。
走在路上,云枫一阵好奇:“王明,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嘿,我是谁?我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王大仙,在安都甭管大事小事我岂能不知岂能不晓?”说话间,故作昂首挺胸之样。
云枫显是对王明的夸口嗤之以鼻:“得了,得了,你这大嘴巴,都上半边顶天,下半边挨地了,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
“死人也能被说活,也是我的一种能力。”王明对云枫的鄙夷不屑一顾,反而一脸神气道。
“别打岔,说正经的。”
“你知道临街的二愣子吧,这个洞坑最早是他发现的。他说就前几天前他家的狗突然一反常态,他本以为是生病所致,欲打算带它去行医就诊,哪知刚迈出大门几步,这狗就像疯了似的往外跑去,他对那狗偏爱至极,自是不会任由它去,继而也追了出去。”
“但是你想狗是四条腿,人是两条腿,再加上他久追后体力不支,等到城门外不远处时,已是气喘连连,早已见不到那条狗的踪迹了。说来也奇怪,正当他茫然无措时,忽然一声狗叫传来,随后他的爱狗像变花样式的从一片草丛中钻了出来。他当时那个失而复得的高兴劲啊,三步并作两步便朝狗奔去。可是这狗并没有同往常一样迎向他,而是转头向别处走去,似乎是在带领他走向某片未知的地方。”
王明讲得神乎其乎,加之他不时的手足比划和怪异的腔调,整个看来倒像是一个真正行走江湖的“王半仙”。
“那条狗便是带他去了洞坑吧?”云枫并没有照理王明那般古怪的腔调,不紧不慢的问道。
王明点点头,咽了咽口水继续讲道:
“等他到了洞坑后,那条狗就不停的在洞坑口来回走动,偶尔朝里面吠上几声。他自己也是好奇,便探了个头朝里面望去,尽是黑乎乎一片。他看了好一会儿,发觉没什么可观望的,便计划打道回府。可是他那条狗好像极不情愿,只要二愣子往回走一步,那狗便吠一声,走一步,它再吠一声,声音越来越大。”
“二愣子愣是没有办法,只得又走回洞坑,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动作。正冥想之际,他不由自主的又朝洞坑里扫了一眼,这回却大有收获,原来他发现在角落里好似有某样东西正隐隐发亮。只可惜当时天色较晚,再者是在荒山野岭,他难免归家心切,并没有其他多余心思,后来也就作罢了。”
“他后来还再去过那里没?”
王明摇摇头:“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诶,你说,他又没看清楚那样东西,怎么就知道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云枫一阵好奇。
“我这也是为了增加气氛,添加噱头嘛。”王明哈哈笑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间便已走了大半路程,洞坑已是遥望在即。若非二愣子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想必这般隐蔽之处,他们也是无从寻起。
到了地方,密密麻麻的杂草向四处蔓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其迷惑而跌入洞中。再看洞口,规则整齐可见其大约呈方形之状,但长宽不足一丈,并不算是宽广。
“你相信这里面有珍宝不?”两人四处打量完毕,王明开口道。
云枫摇了摇头,心里也没个谱。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向洞内望去,果真如二愣子所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哪里有发亮的东西,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啊。”王明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
“诶,你说是不是这个二愣子故意骗我们来着?”王明忽对二愣子起了疑心。
“看他往日那般行为,应不像是个虚假蒙骗之人。”云枫不以为然。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云枫夸张般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说道:“嗯,看你长得也算人模人样,可是却是一肚子坏水。”
王明嗤之以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都来了,要不再仔细看看,只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回便是。”
王明也是无计可施,听了云枫如此建议,自个儿也是识趣,索性趴下身去,接着探望。
眼见王明如此动作,云枫忽然心生一计,一掌扇向王明头部。
王明正看得入神,被云枫这么一拍,不悦道:“你干嘛!”
云枫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有个大胆的提议,你听不?”
王明不耐烦至极,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语气间似乎仍对云枫刚才所作所为不满。
紧接着,云枫像是吐出个惊天大秘密一般,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我们进洞坑搜寻搜寻如何?看看是否真的有奇珍异宝存在。”
王明眉头一皱,显得有些犹豫。
云枫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如果洞坑里真如二愣子所说,那我们可就赚大发了!”
王明眼睛一亮,心里一动,但是嘴上仍是担心的说道:“万一……”
云枫打断他:“哪有这么多万一,你个男子汉大丈夫,老是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以后还怎能成大事。”
“我这叫深思熟虑好吧。”王明自我辩解道。
“得得得,等你深思熟虑结束,黄花菜早凉了。反正我决定了,今儿个我们就下洞,真相一查便知。”云枫说得信誓旦旦,颇有破釜沉舟之势。
王明没有再多说什么,似是同意了云枫的说辞,然后围着洞坑口转了个圈,说道:“也不知这洞到底有多深?”
云枫听罢,拿起一块碎石朝里扔去,半晌过后,仍是不见回音。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王明面露难色,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底洞?”
云枫也是无言以对,但是心间却在暗想:“倘若二愣子能看到隐隐亮光,那这里面必定有蹊跷之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儿呢?”转头望去,看到王明一副“悲情苦命”的样子,然后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如发泄般朝洞坑里扔去,哪知洞内传来“咚”的一声,让两人又惊又喜。
“按此时间,洞坑应该不深。”一旁的王明猜测道。
云枫望着这黑压压的一片,犯难道:“眼下当务之急应是寻找下洞之法。”
“这还不简单?”王明一脸神气,然后便独自一人向外走出,离开了云枫的视野范围。
不一会儿,王明便拖着个类似绳子的东西靠了过来,云枫好奇道:“这是?”
王明把东西扔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安都城外特有的枝条,以前听店上客人提起过这种枝条粗壮结实,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注意到了,还好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儿。”
云枫半信半疑,走到枝条前一番拉拉扯扯,算是经过了检查。
两人一阵商讨,最终决定共同进入洞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云枫便顺着枝条开始向下攀爬,王明也是紧随其后。
洞坑内一片黑暗,两人攀爬得缓慢而又小心。云枫每向下几步,都得用脚向四处探去,以求寻到洞坑内的平地。多亏的两人常干这种攀爬之事,否则双手非得麻痹不可。
一阵摸索后,双脚终是踏到了平地之处,云枫松下手来,停在原地,揉捏着应攀爬而酸累得双臂。揉捏之中,云枫发现洞内视野并非先前般昏暗,隐隐约约中还是能瞧出个大致模样。然而洞中之气却是愈发的沉闷,好像有一股力量,给人压迫之感。
云枫依靠着洞中的视线指挥着王明一点一点的向下靠拢,快着地时,不知王明是疏忽大意还是其它原因,身体竟失去平衡,似有摔倒之势。千钧一发之际,云枫拉住王明,这才化险为夷。
“好险。”王明一声惊呼。
“你小心点,别出个什么事,到时候我可负担不起。”
王明报以尴尬一笑。
云枫也没有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转而示意搜索宝物。
王明听到“宝物”二字,眼睛一亮,只觉得精神瞬间抖擞百倍。
两人从不同方向进行着探索,云枫把刚才感觉到的沉闷之感讲给了王明,王明也是感同身后。
“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宝物所散发的强大能量?”王明猜想道。
“应该是洞坑内供气不足所致吧。”云枫倒算是说得靠谱。
“为何仍是没见半点宝物的踪影?按道理,应该在这里面啊。”
王明回应道:“那就是没按常理呗。”然后继续说道,“我都说了肯定是那二愣子撒谎骗的我们,你还不信。”
云枫一时间哑口无言。
探索无果回到原地时,两人皆是垂头丧气之样。鸦雀无声间,只听得云枫不停将脚下的碎石向后蹬去。正纳闷碎石为何没有回响之声时,猛一回头,便被吓了个半死,原来身后竟是万丈深渊!这才得知洞坑是由三面石壁环绕呈开口状的大体结构了。
王明得知后,后背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刚才他失去重心的原因竟是这般。
王明战战兢兢还是有些后怕,少有严肃道:“原来一脚踏向鬼门关竟是这种感觉。”
云枫安慰他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明反问:“能有什么后福?”
“比如万丈深渊下就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云枫说得一本正经。
“那还是个屁的福,你给我拿去。”王明没好气的说道。
云枫靠近深渊边缘,佯装纵身跳跃,但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从深渊处飘来,令人作呕。伴随而来的是异常强烈的压迫感,竟引来一阵头晕目眩之感,好在自己勉强镇定住了心神,方才没有意外发生。
“胸口好闷,受不了了。”王明似乎承受不了这般压抑,不断大声叫唤道。
云枫也没有了过多心思,盘算着天色也不早了,遂示意两人归返而去。
“二愣子这狗崽子,回去后非狠狠收拾他不可。”王明显得很是生气,出去前仍不忘咒骂二愣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