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紫夜是他此生中另一个很愿意去亲近之人,就像春风拂面般温柔,就想阳春白莲般高雅。她从不会因他略显白痴的问题而皱眉不耐,也不会为他拙笨的行为而叱嗔怒骂。即便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也溢出出尘风采。凌月珑偶尔警告的眼神和苏雨时刻的提防,让他虽摸不着头脑,却也明白了衣紫夜与凌月珑的不同之处。用苏雨的话说,便是:我家小姐待嫁之身,还请云公子注意男女之防。
想起紫夜,云天游忽然一叹,脑海蓦地浮现出那晚他回到相府时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当他终于从她口中得知垣植有可能陷入危险时,他看到商卿卿。
那时的商卿卿,与以往的她都显得那般不同。她面带阴色地质问紫夜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诸如紫夜为何不回去,为何逃避,为何狠心弃家国于不顾之类。
从她们的言辞中,他终于得知了垣植此刻有可能陷入商卿卿步的陷阱,因为紫夜忽然拔下发上的紫玉簪对着自己的颈脖,对一脸惊愕的商卿卿道:“你们到底把他引到何处了?”
商卿卿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时,眼中丝毫情绪也无:“城南春华亭。”
商卿卿话音刚落,衣紫夜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他心下担心,紧随她而去。在出相府门时,顺手招了个门卫去给月珑报信。
也就是这么一刻的耽误,当他赶到城南时,春华亭外一片狼藉,十多位黑衣人伫立在朦胧夜色中,一道望着同一个方向。他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黑影渐至消失在视线中。
“人呢?”商卿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听到声音,其中一黑衣人立即跪在她的身前:“小姐恕罪,属下,属下误伤了少主。”
商卿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其中一黑衣人立即跪在她的身前:“小姐恕罪,属下,属下误伤了少主。”
商卿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另一黑衣人答道:“小姐明察,单珩绝非故意而为。那时属下人等正合力围攻华徵王,好不容易单珩看出他的破绽将剑指向他心口,谁料少主忽然出现为华徵王挡住了那致命一击。属下忧心少主伤势,不敢妄追。”
云天游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把带血的剑,转向一直盯着他们消失方向一脸落寞的商卿卿:“你们伤了他们?”
商卿卿却恍若未闻。他面带愠色地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紫夜待你那般好,你为何要害她?”
仍然得不到回答,他终于拔剑相向:“你快说!”
商卿卿终于动了动,一个眼神,周围十来个黑衣人便忽地消失不见。
她捡起地上带血的剑,看也不看他,“念你是少主的朋友便不与你一般计较。还有,若是你想害她,便把此刻所见告诉那庸君吧!”
纵是他再笨,也听懂了商卿卿口中的少主便是衣紫夜。可是,紫夜怎么会成了他们的少主?并且,要害垣植的居然是紫夜的属下?那么,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迁怒于紫夜。
只是,待会寻垣植的人来了该怎么说?
他尚在苦恼该怎办说谎帮衣紫夜,泫予等赤霄卫队的人便出现了。
“云公子,可曾见过王爷?”
他一惊,回过头去,见君垣植的护卫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而自己却毫无所觉,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云公子如何会在这里?”
“我追寻紫夜而来。”
“那衣姑娘此刻在哪?”
他搔了搔后脑,“我,我跟丢了。”
泫予等人仔细翻查了一阵,然后聚在一起商量了什么,便有五人分散开去消失在夜色中。泫予走到他身边:“云公子,我等还有事相询,可否请云公子暂时移居王府一两日?”
正好,他也想找凌月珑商量今晚发生的事,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他在王府住了一日,一遍遍地为凌月珑讲述着他赶到春华亭时的所见所闻。
凌月珑拖着腮帮沉思道,“这个商卿卿,到底是何人?”
他摇了摇头。
“那么紫夜她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绝顶高手甘愿做她的属下?”
他还是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紫夜的伤势如何了……”
这下他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知道紫夜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啪!”后脑忽然一疼,他扬起头,看到一脸怒容的凌月珑。
“你这野人能不能说句话啊,干嘛一直摇头点头!”
“哦,可是月珑,你问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啊!”
凌月珑两眼一瞪,向他挥一挥手,“算了,我现在进宫去,看看皇叔那有消息了没!”
凌月珑于是风风火火地进宫去了。
回来时,她却一脸忧心。
“刚在御书房外,听到皇叔与衣相的谈话。”
“皇上还在怪衣伯伯?”
凌月珑点点头。
凌月珑点点头。
“但他们说的却不是这些,我想进去的时候,安公公说皇叔正商议国事,于是我便在外面偷听了一阵,才知道我朝与伊云如今的紧张局势。你也知道,这一路行来,冰雕不过是去他们国家拿了件物什,他们便对我们紧追不舍,我是方才才知道,原来赤霄卫队暗地里为我们挡去如此多次伊云刺客的袭击。十多年前的建云之战,双方伤亡惨重,哀鸿遍野,据说伊云驸马也在那次战争中丧失了性命。曾经的公主如今的伊云嘉德女皇,不甘十多年前的大败,这些年砺兵秣马,养精蓄锐,便是想报当年之仇。他们早已悄悄陈兵两国之境,只要时机成熟,便要进攻天梭。我皇叔自然是不会任由他们兵压天梭的。”
“那,那是不是要打战了?”
“是啊,到时,大好的山河,不定又会是怎样的满目疮痍呢……”
“……”
战争……云天游忽地记起爹爹那晚在他面前说过的话。他已忘了那天是怎样的心血来潮忽地跑到爹爹身边央求他带自己下山去游玩。那时的自己软磨硬泡了许久,爹爹都不为所动,只在自己终于词穷时问道:“为何想要下山?”
云天游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想了想,思量许久,仍是不敢对爹爹坦白,他想下山,仅仅是因为他长这么大,除了飞禽走兽和自己,就只是对着寡言少语的爹爹,他觉得无聊而已。
“如果可能,爹爹倒宁愿你就此在这深山中过完一生。你母亲最希望的,是你能生长于远离战争之地,简单快乐地活下去。”
“爹爹,什么是战争?”
“战争?”爹爹看着他,想了想,道:“就好比你饿了,正好有一头野猪走进你的视野,你为了不再饿肚子而将野猪杀死烤来吃。而野猪是不会乖乖地等着让你来杀,它或者逃或者反抗。而它一旦选择反抗,便必然会向你发动攻击,于是你们俩为了各自想要的东西在树林里厮杀起来……”
“是的,那一次,若不是爹爹及时赶到,我就要被那野猪咬死了!”
“许多的人和许多的野猪互相厮杀,这厮杀的过程中,必然会有许多的人和野猪死亡,而只要两方人数足够多,便会血流成河,会哀鸿遍野,这就是战争。”爹爹似想到什么,眼神一沉,长长一叹,“建云一战,死伤何止千万?其间是非,谁能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