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藤蔓屋子,小燕子来到院子左侧的草房前。
没做任何停顿,它直接从窗户里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小屋,除了中间竖着一株玉莲外,别无它物。
玉莲大约一人高,亭亭而立,嫣然绽放,明净的花瓣粉嫩似美人脸,片片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晶莹剔透的花瓣丛中,没有莲蓬,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小巧的翠色玉床,与莲台浑为一体,就像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
玉床上,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迷你小羊侧身而卧,阖目交睫,已然睡着了。
小羊浑身一片雪白,羊毛光洁如绸缎,羊蹄晶莹似美玉,头顶上还长着一根短角,无锋而锐,憾心摄神。
小燕子进来后,迫不及待地飞到小床边,把燕子嘴凑到小羊耳边,“嘁嘁嘁”地叫了起来。
听到吵闹声,恍若大梦初醒的小羊,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把上边的那只羊眼打开一道缝隙。
小燕子急忙“嘁嘁嘁”又重复了一遍。
“咩!”
听小燕子说完,小羊悠悠抬起头,睡眼惺松地朝藤屋方向看去。(中间隔着好几堵墙,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片刻后,它晃了晃小小的羊脑袋,埋头闭眼,继续睡觉。
“嘁!嘁!嘁!嘁!”小燕子惊叫起来,几乎把尖尖的鸟喙全都伸进了小羊的耳洞里。
但这次,小羊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见它懒懒地伸出一只小蹄子,一点一点把燕子脑袋挪开,然后又翻了个身,把小燕子甩到背后。
小燕子愣了一愣,伸长了脖子,又要凑过去。
然而前面已经没有耳洞了。小羊弯曲着羊腿,堪堪将上边的那只耳朵压下来,不但封住了耳洞,就连半边羊眼也都一道遮住了。
小燕子急坏了,一边“嘁嘁嘁”地大叫,一边伸出爪子使劲扒拉,想要把小羊腿给刨开。
“嘭!”
连绵不绝的“嘁嘁”声戛然而止。
明净无暇的花瓣丛中,一只洁白的小羊蹄直直竖起,而可爱的小燕子已不知去向。
屋外,满身灰土的小燕子从花丛里钻出来,委屈地“啾啾”了两声。
遥望着阁楼,它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飞去。
藤屋里,巨蛋静静竖立在玉盘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许久之后,小燕子沮丧地离开了。
……
随着小燕子离去,屋内重归宁静,五彩玉盘散发出来的缤纷光芒,烘托着巨蛋,照亮了整个屋子。
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满屋子的光芒,突然以肉眼可见的形态朝巨蛋飞去,只片刻,光芒消失,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
一片茫茫无际没有界线的黑,不再有玉盘,也不再有巨蛋,仿佛一切都变成虚无。
直到一个光斑渐渐显现。
幽幽寂寥的光斑,仿佛穿越了时空,从遥远的亿万光年之外,从无尽的尘封岁月之中,悄悄醒来。
苏醒的过程缓慢而坚决,一如生命的绽放、花朵的盛开。
光斑渐渐明亮起来,不久后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而星辰依然在持续扩大,慢慢又变成一团星云。
艳丽的星云,排开黑暗,占据着一隅天穹。
但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依旧显得渺小,渺小而孤寂。
也许正因为孤寂,星云开始燃烧起来,自内而外,越来越亮。
“嘭!”
绚烂绽放,光雨漫空。但这一切都悄无声息,仿佛那爆炸是发生在宇宙深空里,无法传递出声音来。
星云终于用一瞬间的璀璨,消亡了黑暗,摆脱了孤独。
天穹不再黑暗,也不再有星云,随着光雨落幕,呈现出来的是一片迷蒙,无尽的迷蒙,一如混沌未开的苍茫,连时间和空间都不复存在。
“咚……咚……咚……”
迷蒙里,依稀传出微不可闻的咚咚声,悠远而韵律,像是生命伊始的心跳,又像大地深处的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