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廊中的灯大多已熄了,只余下几盏等悬着,因相隔甚远,发出的橘光只虚虚地衔着。
“他可醒了?”三人走在廊中,其中华服女子问道。
“前些日子烧已退了,现今仍不见醒来的迹象。”
那女子未说话,只轻轻一叹被风吹散在夜风之中。只几句话的功夫,几人便来到房前。
“你下去休息吧,我进去陪他说说话,有西冥在就好。”
“是。”画影应一声退下。
陌东璃轻轻将门推开,房里的药味迎面扑来。床上的男子静静躺着,似睡着了一般,陌东璃关了门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哀思。
“洵澈,你要何时才醒?”她用湿布擦拭着他的脸喃喃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你定是不想见我才不肯醒的吧。”
“从小我都是在给你添麻烦,到死依旧是老样子。”陌东璃叹口气,苦笑着,“曾记得小时候我摔碎了丞相夫人的玉佩,你替我顶罪被好一顿骂;后来打碎了太尉的珍藏古董,害得他吐了血,你替我背了黑锅被丞相大人打得半死……”
回忆起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全城疯玩的日子,她总不禁嘴角上扬。
“洵澈,一直把你当做亲兄长一般,你知道我的哥哥们都不成气候,唯有在你身上我才找得到兄长的感觉,所以,有些事情我终究是无法正面回应你的。”陌东璃细细擦着他的手,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心安,就像小时候闯了祸他带她逃跑一样。
“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一一记着。”她鼻子有些发酸,“这辈子是无法还清了,要还也得下辈子还了。洵澈,我走了你会时常念着我吗?”
“我真的很累,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洵澈,以后便没我这个人拖你后腿了,你可要连带是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找一个好姑娘一起过日子。毕竟,洵澈这么优秀,一定有女孩子喜欢。待你有了孩子,也要给他说说我这个时常添麻烦的人,说起来,我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姑姑呢……”
说着她便流下眼泪来,也不知道怎的,只觉得哭出来痛快些,但此时的楚洵澈无法像以前一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陌东璃在楚洵澈身旁待了许久,她说了许多,将这段日子所有想倾吐的都说了,也不知他听没听到。哭过一阵,眼眶有些发肿,心里却不觉得那么难受。但胸口似堵了什么东西,呼吸有些不顺,出房门时终是抵不住呕出一口浊血来。
“主子!”西冥惊叫一声忙上前扶住。
陌东璃从容地掏出丝帕将嘴角的血抹了,喊住正要去叫画影的西冥。
“无碍,勿去了,没用的。”
“可……”
“随我回去换身衣裳,再陪我最后看看这城……”陌东璃苍白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