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姬听到船舱外蓝翔的询问,更向前去,贴近朝锦云温热的胸膛,踮着脚,在他的耳旁呢喃道:“你我本也是情海之人,何须如此拘谨。”
朝锦云未想荷姬如此坦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知如何反应,于是急忙向后退去,转身离开了船舱,听见背后传来荷姬银铃般的嘲笑之声。
见朝锦云走出船舱,一言不发下船而去,蓝翔不知是何事,急忙跟了过去。桃花见状,立即跑进了船舱,见荷姬面色潮红,心中了然,眉开眼笑道:“原来神女倾心之人是陛下。”
荷姬坦然地看着桃花,却掩饰不是心中甜美的感觉,道:“可惜刚刚落荒而逃。”
蓝翔不久便回来接荷姬一行人下了船,在蓝翔预先搭好的幕帐中安顿了下来。朝熙云听到神女下船进了幕帐,想着是否立即去拜会,但又想到已近午夜,怕是不妥,于是决定明日一早登门求教。
朝锦云见蓝翔跟了过来,吩咐他折回去接荷姬一行人,自己则带着侍卫回到了自己的幕帐。待侍卫退下,坐到软榻上,朝锦云才舒了一口气,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非常紧张。“她是何意?是在开玩笑?亦或是与我调情?”恍然间,荷姬迷人的嗓音、轻柔的碰触再次在心中鲜活了起来,挑动着心弦,似乎就是钟情于男子的女子所为。朝锦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双手握紧了拳头,突然站起身,手舞足蹈、狂笑不止。蓝翔正好回来复命,一进幕帐就看到了朝锦云的疯癫之举,吓了一跳,忙抱住他大叫道:“陛下!陛下!”
即便被蓝翔抱住,朝锦云还是过了良久才恢复了常态。蓝翔见他无事,便放开了他,小心看着他的表情,还有无异常。
朝锦云见蓝翔小心翼翼,便道:“我未疯癫,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你无需如此,好似我着了疯魔。”
蓝翔见朝锦云言语正常、气色如常,才放心道:“陛下这是要吓掉我的小命。”
“神女已经歇息了吗?”
“估计是入睡了。”蓝翔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听桃花娘子讲,神女原本就要在我们的营地附近停船,并准备了冰雪丸,打算送给陛下。”
朝锦云这才想起,荷姬趴着入睡的案几上,的确放着一个梨木盒子,想来就是冰雪丸。朝锦云知道那是荷姬自制自用的,从来不曾送人。
“午夜送冰雪,心意你我知。”
“情海幻缘起,牵手过浮桥。”
朝锦云想起荷姬在耳边呢喃的那一句:“你我本也是情海之人,何须如此拘谨。”
自言自语道:“情缘本也是清修之人的必然要经历的,或许我真是愚钝,居然要等到她来点醒。”
“原来真如你说的,不在心中思虑的,怎会在言语中表露,我可能很早就对你动了凡心。”
朝锦云见蓝翔还在一旁站着,听自己自言自语又在疑神疑鬼,便喝道:“还不快出去!”
见蓝翔慌忙跑出幕帐,朝锦云自行更衣躺在了软榻上,调息入睡了。
天色灰白之际,朝熙云就早早起了床,叫上潇云,往神女的幕帐走去。他还是希望在朝锦云不在时,求教于神女。到了神女的幕帐前,看到蓝翔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访客。蓝翔见到朝熙云,道:“督政官大人,陛下正与神女议事,能否晚些时候再来?”还未等朝熙云回答,幕帐中传来朝锦云朗朗的声音,道:“请督政官大人进来吧,我与神女之事,不急在一时,督政官大人的事情怕是更为要紧。”
朝熙云硬着头皮独自进了荷姬的幕帐,见荷姬穿着一身白色的银丝白莲长袍,一头长发盘成了高耸的圆锥形,在末端插上了蓝宝石发簪,坐在鹅黄色软榻上,朝锦云则是穿着一袭黑色便服,只在左手上戴了碧玉手镯,站在荷姬身旁。
见到朝熙云进来,荷姬便吩咐桃花备座上茶。朝熙云向荷姬和朝锦云行完礼,便坐了下来。
“督政官大人有何事?”
朝熙云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在坊间找的花娘起了心魔,希望神女施以援手。”
荷姬并没有惊讶,道:“她愿意成为神女宫的花娘吗?还是督政官大人要替她求个药剂?”
朝熙云对神女的犀利言辞并无反感,反而觉得神女快人快语。
“此女为平民,怕是不愿成为神女宫的花娘。我是替她求药剂的。”
“你可知药剂只能治标不可治本,即便服药,如果不能在心中断了对男人的渴求,早晚还是会重蹈覆辙。”
见朝熙云犹豫,荷姬建议道:“你若还未与她解释两种方法的区别,最好还是领她过来,让她自己做个选择。”
朝熙云不发一言,想了片刻,道:“攸关自身,是应该让她拿主意。”
看到朝熙云走出幕帐,朝锦云公然坐到了软榻上,将荷姬拥入怀中,用温热的嘴唇****荷姬的耳垂,毫不在意桃花在场。桃花见状,也不等荷姬吩咐,连忙退出了幕帐,并吩咐蓝翔带着侍卫离幕帐远一些。
“陛下,这是何意?”荷姬感觉浑身酥软。
“如你所愿,也随了我的心愿,不想拘谨下去了而已。”朝锦云以低沉的嗓音回答道。
“疾风暴雨,哪有什么情趣。”荷姬挣扎着,想从朝锦云的怀中脱身。
“有无情趣,难道神女不自知?”朝锦云在荷姬的耳际轻笑道,更紧紧搂住了荷姬纤细的腰部,继续用嘴唇不断挑弄着她敏感的颈部。
“哎,何须急在此时,难不成陛下早有预谋,才命人停船?”
“是神女向往于我,吩咐船夫停船表明心意的。”
“我那时哪里知道,陛下对我如此用心。”
“两情相悦,美人在怀,男子自然是难以自持。”朝锦云说得义正言辞,见荷姬面若桃花,娇喘连连,酥软的身子几乎无力起身,才停止了逗弄。
等荷姬的呼吸稍微平复,朝锦云笑道:“是否心中突然空荡荡的,想着在下继续下去?”
荷姬理了理白袍,正了正身子,端坐到离朝锦云稍远处,道:“陛下说的岂非是自己的心事。”
朝锦云见她落荒而逃,倒是想起自己昨日在船上的窘态,不觉好笑。
“还是到了缙灵府,了了一堆恩恩怨怨的事情,再尝一尝神女销魂的滋味吧。免得让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坏了心情。”朝锦云这样说着,心中却想着:“不知你如何想你我之间的这段情缘。是露水情缘,还是天长地久?”
荷姬见他如此说,知道今日无需初试云雨,反而放下了心,道:“督政官大人为何还不回来呢?”
朝锦云淡然道:“怕是那个女人不愿成为花娘,而朝熙云又知道此女很难根除心结,两相争执,就耽搁了时间。”
此时门外蓝翔大声禀报,说朝熙云正往此处而来。
朝熙云进了幕帐,向荷姬及朝锦云行礼完毕后,神色黯然地向荷姬道:“她还是选择服药。”
荷姬也未说什么,叫了桃花,取了三副药,递给了朝熙云。
“这三副药,有前后顺序,每日一副,务必要在三日内服用完。服用期间禁绝房事。”
荷姬见朝熙云听得仔细,顿了顿,接着道:“等她好了,你最好将她送走,令她找个本分的男人嫁了,务必远离那些修习逆天之术的贵族子弟,如若不然,无需太久,她还是会被引诱,最终也逃不开心魔复苏的结局。起了心魔的女子,会令男子油灯枯竭,如若得不到男子之雨露,则自身难以续命。无论何种结局,都是惨不忍睹。”
见荷姬语重心长,朝熙云叹了口气,道:“谢谢神女指点,只怕未来之事不是我能完全掌控的。”
荷姬见朝熙云带着药走了出去,对着朝锦云淡然一笑,道:“他未必对那位女子不曾动心,只是缘分已尽,又出心魔一事,已经无心继续关照了。世间男女之情,多是因缘际会、分分合合,到底比不得同道之谊。”
朝锦云摇头道:“不见得,同道有相争,相爱有殉情。”
荷姬听了一愣,重复道:“相爱有殉情?”
朝锦云见荷姬神色有异,急忙上前抱住了她,道:“不是说我们,你我两情相悦,又无身份之别,自然会相濡以沫,直至了结生死。”
“陛下这是婚盟之语。”荷姬提醒道。
“有何不可。”朝锦云更搂紧了荷姬,心中反而释然了。
朝熙云将药递给了丽姬,转述了荷姬的吩咐。丽姬听了不言不语,躺在软榻上愣愣地看着上方发呆了良久,朝熙云没有走开,也坐到了身边,等着丽姬回过神来。
“或许成为神女宫的花娘,还能继续服侍大人,可我怕成了花娘,大人更在心中瞧不起我了。”说着说着丽姬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虽然身份悬殊,但我从未瞧不起你。”听朝熙云如此说,丽姬拼命摇头,道:“我跟随大人若干年,怎会不知大人的心思,起初大人痴迷于我的身子,而后大人瞧不得我浮夸奢侈、耽于身体的欢乐。”
“现在我还是平民,与谁相好,完全看自己选择,可成了花娘,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大人见我来往于众多男子的床榻,怎么可能对我残存一点点心意呢。”
朝熙云再次懊恼上次与她说了那些话,令她对自己心结更重。
“大人放心,服完药,到了缙灵府,我自然会离开大人,决计不会连累大人了。”
朝熙云叹了口气,面对满脸泪痕的丽姬犹豫了一下,还是未做任何安慰之举,就走出了丽姬的幕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