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洛忻然的话,江宸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惊,这是讶!
因为,他不自觉的联想起以前在通武馆里,那群装逼的二逼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看好了,打你的是XXX的XXX……”
他就是想不通了,洛忻然你一个二十岁的人,怎么还能昂首挺胸,一脸得意的说出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话语呢——
这样的导师,说好的为人师表呢?
江宸默默掩面。
当田破空的目光捕捉到洛忻然那英姿飒爽的靓丽身影时,心脏重重的跳动了一下。
就是她挡下我的攻击的?
她这么年轻就是灵印境?
到底是何方神圣——
惊骇充斥了田破空浑浊的眼珠,干瘦的面庞。
“田破空!你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一道透着铮铮怒意的冰寒喝声由远及近。
田破空微微偏头,恰好看清了面色冷峻的莫龙。
糟了!
田破空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他之前因为接连的变故弄得心神不宁,因此,当看到江宸以那般手段将他最看好的孙儿田飞虎弄成废人之后,急火攻心之下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可如今想到即将到来的严重后果,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田破空。
这回,真的怕了——
“莫,莫……”田破空嘴角蠕动,艰难启齿。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的跋扈蛮横。
莫龙径自打断田破空的话,寒声道:“田破空,按照规矩,你可知你所犯下的罪行,该如何处置?”
听到莫龙这断然问责,江雄的怒气总算平息了一些。
可这一刻!
刷——
田破空却是脸色惨白。
规矩!
之前他扣着规矩,逼着莫龙就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莫龙牢牢的拿住规矩来压他。
扰乱会试者,论罪当诛!!
情节严重者,覆族!
这杀气毕露的语句,涌上心头,田破空心胆俱裂。
他泛黄的牙齿紧紧咬着,急切的目光仓惶的张望过去,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远处田家众人一个个面若死灰,其中的田奉麟更是不堪,整个人傻愣愣的瘫倒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好似在念念有词。
这般模样,看起来恍若疯傻了一样——
田家,要完了?
要覆于我田破空之手?
田破空整个人呆住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瞅准了一处,旋即眼睛顿亮。
嗖——
田破空突然身形掠动。
莫龙眼睛一眯,警惕的看过去,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这田破空又岂是任人宰割的兔子?
不过,这一回他倒是弄错了。
田破空是来到了田飞虎身边,在之前的波及中,那本就遍体鳞伤的身躯伤上加伤,此时更显得血肉模糊。
“莫老,田某因丧孙之痛,方才做下这等糊涂之事,希望莫老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田破空拦腰抱起动也不动的田飞虎,满脸悲怆,热泪盈眶。
“田飞虎死了?”
江雄微微一怔。
他的声音不小,远处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这句话,顷刻间,惊惶未定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蹬蹬蹬——
田长云难以置信的跑了过来,颤颤巍巍道:“爹,飞虎他……”
田破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颤动的手抚过田飞虎的面颊,旋即,那双放大瞳孔,还残留着不甘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就这一个动作,便给了田长云无声的回答。
“哇呜……”
田长云悲怆的大哭起来,这个中年人一刹间哭得像个孩子。
洛忻然听着这刺耳的哭音,眉头紧锁,迟疑道:“你杀了他?”
“你觉得呢?”江宸面目阴沉。
“不像!”洛忻然沉吟了会儿,道:“我明明记得刚才他还是活的。”
“那当然!我根本没下死手!”他顿了顿,森寒的目光倾注到悲怆的田破空身上,“现在你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嘶——”洛忻然花容失色,她倒抽一口凉气,骇然的看向田破空:“好个恶毒的老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哼!的确是一出难得的苦情戏。”
江宸冷眼看着田破空惟妙惟肖,入木三分的表演,眼底寒意爆涌。
洛忻然疑惑道:“你不去解释?”
“这时候,解释有用吗?”
江宸耸耸肩,他放眼望过去,只见躲在远处的田家人那一道道愤恨难消的目光都刺在他的身上,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此时的他怕早已被这群人生撕活剥了。
田家人是恨,而其余人则是畏!
春秋二试虽然说死生不论,但在卧龙镇,真正闹出过人命的比试还是寥寥无几,上一桩会试死人的事情,还得追溯到四年多以前。
而当时,还仅是失手杀人!
这回,江宸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虐杀!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残暴的帽子,他终究是褪不去了。
这样的人,其余人如何不畏惧?
冰雪聪明的洛忻然自然察觉到众人眼神的变化,眉毛一挑:“那就由着他泼脏水吗?”
她话锋一转,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莫老,道:“你看那监司都好像心软了,这样下去,没准他真的能逃过这一劫。”
“逃了就逃了吧。”江宸耸耸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再说了,我还是巴不得他活着呢。”
洛忻然一脸古怪,道:“看不出来,你比我还妇人之仁啊!这样恶毒的敌人,活着对你可没有好处。”
“先说好,你可不能每次都指着我在关键时候拉你一把……没准哪天我失手了,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她没好气的说着。
在她看来,江宸真是太天真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话连她都懂,为什么江宸不懂呢?
额——
好吧,貌似江宸才十三岁,他不懂这个也挺正常。
可是关键的是,这家伙之前为人处世的行为作风,真有十三岁少年该有的纯真浪漫吗?
洛忻然妙目流转,从头到脚,深刻的打量了下江宸,最终目光定格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之上,不由摇了摇头。
这家伙,除了相貌,一点都不像十三岁!
“你觉得我是妇人之仁啊?”江宸哑然失笑。
“我一直认为,报仇这种事,还是自己亲手来会更舒畅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摸了下心口,戾气毕露道:“这老狗的无耻,我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忘怀!”
“老狗?”洛忻然撩了撩鬓角的凌乱的发丝,不经意间,却是将晶莹娇巧的耳垂露了出来。
“你的言辞太粗鲁了!”
她白了江宸一眼,旋即厌恶的看向田破空。
“不过,你还别说,他现在趴在地上样子,还真像一条狗——”
“一条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