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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花

我家曾经养过几只猫狗,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狗。大致是因为每次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它都会拖着它的小毯子来到我家东面的树荫下面等我,每天的那个时辰都要第一时间看到我,这让我感觉很温馨。

我爸基本一年到头不在家,自从生下我以后他便选择去外地打工,一年相处时间不到两个月。就算是回家也无暇顾我,整天盯着电视,我甚至感觉我没有体会到除了金钱以外的任何父爱。

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也许他把爱都藏在了心里,但是我感觉不到,这让我很迷茫。

而我妈,在我看来,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可以比钱更重要,所以有时候我只是需要一些陪伴。

我家养的第一只狗是一只灰色的草狗,这种狗长得不好看,而且以后会长的很大,不适合牵出去遛街。但是它小时候还蛮可爱,总是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只是可惜我没有看见它长大时候的样子。有一天傍晚我妈做鱼吃,将盘子里剩下的鱼刺丢给它吃,结果不知道它卡到了那里,当即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那时候我并没有经历过死亡与失去,吓得丢掉筷子,我看见那只狗痛苦的挣扎了很久,它侧躺在地上,发出惨叫声。而我的爸妈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评论与哀叹。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我记得那只狗的生命力很顽强,它坚持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仍没死去。第二天我去求我妈带它去医院看一下,但是我妈说:“把钱花在这畜生身上不值得,它快死了,救不活的。”

说完便转身回炕上看电视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蹲在狗窝旁边,哭声欲裂,我一个劲的呼喊这只狗的名字,我想如果我有一种神圣的力量,应该可以将它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哭着哭着,我妈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我蹲在地上,她站在我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直到那只狗终于死去,我一跤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下午,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得昏天黑地,小狗的尸体就放在道厅里。直到晚上我爸下班回家的时候,才听我妈讲了一些事情的经过。

人生第一次经历了死亡后,那时候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仿佛已经明白,人和狗一样,逃不过死亡,造物弄人,造物弄狗。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家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炕上有一个小鞋盒子,我看见里面铺了一层小毛毯,鞋盒里面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

我妈说,东宁家的母狗生了六个小狗崽,这个排名老六,让我给它起个名字。

我看见它身上黑一块白一块,就给它起名叫做“花花”。

花花这个名字有些老土,但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有一部电影叫做“会飞的花花”,就是演一只公鸡的故事。我记得小男主人公在片尾的时候不停地呼喊着花花的名字,我和春燕正在炕上看的津津有味,就听见有狗推门而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电视,我和春燕笑得前仰后合,我猜花花的心里当时应该也一定在笑话我们。

这都是什么SB主人。

花花长到一年的时候,体型已经基本定型,它长得不大,饭量也小,所以喂养起来还算简单。只是有的时候会比较挑食,比如说前天吃了鸡骨头,第二天再给它换别的东西吃,转头就走。

这种情况下,只能饿它几顿,旋即就明白了。

它陪伴了我的童年时期,那时候它总是会拖着自己的小毯子,然后坐在东面的树荫下面等我放学。夏天的时候会陪我一起去河里洗澡、捉鱼,冬天的时候陪我一起到村后面的斜坡上滑雪。我和花花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亲情,我觉得有时候似乎可以听见它在讲什么。

直到有一天,花花生下两只小狗,但是只有一只存活下来,那只小狗的毛是纯白色的,我妈几次想要说服我要将花花送给别人,但我始终不同意。后来有一天放学,我妈对我说:“花花不见了,应该是被狗贩子抢去了。”

我又开始哭,我蹲在房间里不吃饭,我恨透了那些狗贩子,我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也不相信这个事实,晚上没吃饭自己拿着手电出去找它,我围着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找遍了所有地方,我不停的呼喊着花花的名字。

但是它就这样消失了,真的让我措手不及,我迷茫的望着漫天的星辰,希望它们给我一些指示。

后来的几天里我仍然没有放弃,我去了邻村,去了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去了山里,去了很多自己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花花被我爸带走送给了别人,这是我妈的主意。我妈的意思很简单,家里没有必要养两只狗,浪费粮食。我得知以后,无比的心灰意冷,为此我妈还埋怨我爸不应该将这个告诉我,所以在我的心理多多少少的留下了一些阴影。

我会常常梦见花花,我梦见它在院子里隔着窗户望着我,它摇晃着尾巴,阳光如雪一样洁白。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伤痛过后,我似乎渐渐忘却了失去花花的那种悲伤,它的孩子和它长得很像,除了毛色以及舌头以外。

我将这只狗的名字取名为点点,它有一个特点就是舌头长出一截,不管怎么样总是会有一小截嫩红的舌头伸在外面,就好像小丑一样。

我曾试着将它的那一小截舌头塞回去,可是真的很无奈,似乎这是它与生俱来的特点。它似乎总是在嘲笑别人,扮鬼脸,我也试着联想到了可怕的无常鬼。

点点陪伴了我一小段的少年时期,后来我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学,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儿时的懵懂也渐渐消失不见,直到后来回家我妈告诉我它死了。

我点点头,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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