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看着顾敏岚那小小的身子走进雪里,然后渐行渐远,心中疼痛异常,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顾敏岚的背影叫嚷道:“也好!从今往后,我和你恩断义绝!跟着你的绣姨娘在那间破落院子里边母慈子孝去吧!”
顾敏岚的背影一顿,然后继续走动了起来,只是那背影透露出来的悲哀、绝望让顾阮心情沉重得快憋不过起来,只在原地重重的喘着气。
春莺见状,心中略一思索,随即上前拉住顾阮的手,道:“四姑娘您怎么能这般自轻自贱,若是你出了一丁点事,大夫人可要心疼死了。”
顾阮略微止住了哭泣,脸上闪过希冀,可是又伤心地拿了帕子掩住自己的脸:“可是刚才三姐姐那般对我,为何大夫人就是没有为我开口说话?我不也是她的女儿么?刚才在贵客面前我可丢尽了脸面了,那其中一个男子身着八龙袍子,定是皇家中人,如今丢脸都丢到了皇家人面前去了,日后我可怎么抬得起脸面做人啊!”
言罢,顾阮又是哭哭啼啼地闹了起来,碧卷和锦瑟在一旁安慰着,春莺也见顾阮不再寻死觅活了,心里也放松了下来,登时就拉下脸对着顾阮道:“四姑娘你也真是的,想得这般多做甚么!大夫人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的!”至于大夫人肯不肯补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阮听着这话,知晓春莺是在跟自己打太极。面上却是更加期待:“春莺姐姐没有骗我吧?”
“奴婢怎会骗四姑娘呢?好了,姑娘身子虚弱,还是快些起来吧。”春莺站了起来,让碧卷和锦瑟扶起顾阮,接下来好生慰问了顾阮几句,也算是给顾阮吃下定心丸了,然后就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碧卷待春莺离开后,试探性地开口:“姑、姑娘,这玉佩要怎么办?”碧卷一想到刚才顾敏岚的表情,心里就替顾阮感到揪心,现下不知该要难受到何等地步去呢。
顾阮阖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然一片清明:“将它们收起来吧。”
碧卷随即弯身下去捡那些碎玉。
锦瑟则是担忧地开口:“姑娘,您也别太伤神了,五少爷刚才也是误会了,如果他有听到您之前对奴婢说的那些话的话,就不会·····”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如果?”顾阮讽刺一笑,她没有时间伤神,下午若不出她所料,她上吊意欲寻死的事情一定会被春莺说给大夫人听去,大夫人也一定会压下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到底是她女儿顾绯开的头,收不收局却是由不了她了!
眸中锋芒一闪,随即她对着锦瑟招了招手,在锦瑟耳边说了几句话。
锦瑟闻言,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奴婢做事,姑娘放心就是了!”说罢,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碧卷刚刚收拾好地上的碎玉,一抬头就看见锦瑟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步步生风似的,面上还带着狡黠的笑容,心下疑虑。
当下就转过头疑惑地问:“姑娘?”
顾阮则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接过了碧卷递过来的一方帕子,低下头看着静静躺在帕子上面泛着冷光的青色碎玉。
碧卷则是努努嘴,站在顾阮身后,只一个劲儿地思考锦瑟为什么那么高兴。要知道,锦瑟以前也是比较外向的,除了以前她在如厕的时候,有人在往厕房里面扔过一个炮仗,炸的锦瑟满身是屎之后,锦瑟就一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话说在顾府后门那边,锦瑟正站在后门等着,眼角瞥到一片鹅黄色的衣角,跟着守后门的马婆子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高度:“马婆子!快些开门让我出府一趟,若是耽误了事情,四姑娘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可担待不起!”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顾雅一听到锦瑟的声音,只觉得耳熟。然后四下一看,却发现顾阮身边的贴身丫鬟站在后门处跟着马婆子谈话。
四姑娘出事?顾雅微微眯起眼睛。
而她身边跟着的丫鬟紫玉却开口说话:“姑娘,等下咱们还得去暖香院给老夫人请安呢,若是迟了,指不定要被老夫人哪般训斥呢。姑娘,还是······”
“嘘!要是她被发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顾雅瞪了一眼紫玉,然后拉着紫玉就躲在了离后门不远处的大树后边。
紫玉闻言,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可还记得紫烟前些日子被顾雅打的那个惨样,几日都下不来床,若不是因着姑娘身边还要个人伺候着,又一时找不着人选,自己才能安然无恙,若她不小心触了姑娘的霉头,指不定要被怎么毒打一顿呢!
“锦瑟姑娘,你怎么要出去?你先把你出去要买的东西写在这单子上面,我也好登记。”马婆子说着就拿起了一摞厚厚的书本,顺便也拿了毛笔过来。
锦瑟却是着急得直跺脚,一把推开马婆子递过来的东西,火急火燎地道:“马婆子我没有时间跟你折腾!刚才四姑娘上吊意欲自杀,现下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可是姑娘脖子上的淤痕消不下去,四姑娘又是极为爱美的,怎么肯看到自己的脖子那般难看?可是府上的药房里面一时半会也找不着消淤止痛的药膏,所以我还得出去外边的药房买药去。”
“四姑娘上吊?这是怎么回事?”马婆子在府中也算是半个万事通,府中上下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件她不知道的,如今乍然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当下就兴致勃勃地拉住了锦瑟的手道。
“还不是三姑娘,在大夫人的桃花坞那里当着那些贵客的面,扯下了四姑娘保暖用的披风。四姑娘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前些年的,寒酸得要命。可是大夫人这些年估计是忙的晕头转向,连给四姑娘做衣裳的事情也都忘了。四姑娘脸皮子薄,也不跟大夫人说这件事。这倒好了,在贵客面前露出了自己几年前的衣裳,四姑娘心性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下就跑着回了院子,哭闹着要上吊自杀呢,要不是大夫人身边的春莺姐姐来劝,这事还不知要闹得多大呢!”
锦瑟说罢,还叹了口气。
马婆子听了这话,当下心思就活络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刻对着锦瑟道:“既是如此,你快些出去吧!”
“多谢马婆子了!”锦瑟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就匆匆地开了后门走了出去。
顾雅这时才从树后边走了出来,盯着锦瑟远去的背影,想了想。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紫玉,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去。”
紫玉看着顾雅,心中渐渐生出一些恐惧来,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快步跟上了顾雅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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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锦瑟便从外边回来了。
她手里捧着一小瓶药膏。递给了顾阮,道:“姑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话传出去了。只是,六姑娘她会上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