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过年的这一天,当然我指的过年是指过除夕和大年初一啊,按我们校长的话说,冬天是从大年初二开始结束的,我还记得放寒假前的大会上,她像一个魔导士一样高举着话筒,用宣判着法则的语气说道,万物是从大年初二开始复苏的,而她非常希望我们从大年初二的早上出发,然后晚上听见我们的读书声,她说,教学楼晚上亮着灯的样子,很美.......总之真令人火大。然而我们也没法怪她,不仅我们三高如此,整个市区的所有高校都是如此,我们还得感谢她多给了我们初二一个早上的时间,老家是各个市区的大可以还睡个早觉再醒来,但对于我们班上那位南京的且恐高的同学,我们对他致以诚挚的抱歉。
除夕的晚上,我们往回风炉里加了很多木柴,整个屋子都烧的暖暖的,然后还放的有火盆,我们经常把土豆埋在里面烤着,过一会就拿火钳把土豆夹起来,我们老家的土豆非常大气,个头很大,烤起来特别面,这时我们就盛一碗稀辣椒出来,把土豆的皮剥干净,刚烤出来的土豆剥了皮冒热气,我们边剥边哈着手,蘸着辣椒酱吃,没吃过的人是无法体验那种美味的。老家没有什么很丰富的物产,所以各类土特色就特别多,在过年的时候,什么烤土豆,姜汁可乐,酱油皮蛋,西红柿火锅,油炸小肥肉,油炸藕圈,咸炒刁子鱼,五香毛豆,欸,除了烤土豆和姜汁可乐,个个都可以当下酒菜。
到了晚饭的时候,一般是先把下饭的小菜端出来,大家垫垫肚子,再端出大鱼大肉,等到孩子们老人们吃饱了,便撤下一部分碗盘,换进下酒菜,也就是各类土特色,然后简直就成了我爸爸那一辈和年纪比较大的哥哥辈的盛宴,此时的晚饭时候不比大家刚回来时,要么是旅途和一年的疲累积攒,要么是事业不顺,事业顺的则是夫妻感情不和,但现在老家呆了这么多天,大家终于卸下在大城市里闯生活时刻斗争的紧张包袱,安安心心得享受家乡的宁静,只有在这里过年,即使再冷的雪也是美的,再粗糙的菜也是有乡味的,再难看的房屋家具也是过生活应该的,就是这么冷的雪下着,我们在难看的房屋里坐在难看的家具上吃着粗糙的菜,虽然哪一样放在外面都比不上,但是放在一起,怎么说呢,就是让人生不出念叨的念头,因为它太使人安心了,一家族的人有老有少有小其乐融融的在除夕夜里吃饭,还有什么更让人羡慕的事呢?吃完饭的众人在大厅里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桌上继续喝酒闲扯,一部分打着麻将花牌,一部分则是我们这些半大不大的小孩,这时候孩子多,我的跟班不止天宇思怡了,还有一些叔叔婶婶的读小学的孩子,简直是一大堆,他们唧唧喳喳地把鞭炮从里屋搬出来,堆成一堆放在火盆旁边,我吓得抱起火盆就跑,他们来劲了,大笑着跟在我后面追,我心里苦的不行,就算咱家大厅很大,但是也没多大空间让我肆意的跑起来,我赶紧出门把火盆放下,心里想到非得让他们把鞭炮放了不可,不然过一会他们把房子给烧了。我目光转了转竟然看到跑的那堆小孩子后面大孩子思怡和天宇在跟着搅和,个儿比别人高几个头,格外显眼,气就不打一处来,喊道,”思怡天宇你们给我过来。“那两人露出害怕的神情,踌躇不前,”过来,我又不会打你们。“我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愤怒。思怡和天宇慢吞吞地过来了,我左手右手一把拧住他们的耳朵,一人一个,他们惨叫出声,别说,天宇耳朵还挺有肉感的,拧起来很舒服。思怡偏着头,双手抓住我的手,大叫道,”昊阳哥哥我错了,我错了......“,而天宇大喊,”哥,你说过不打人的,你不是好汉!“我没理这两个活宝,说,”你们好意思吗,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吗?你们带着他们把这些鞭炮放了。“我松开了手,说道,天宇揉着自己的耳朵,说,”哥,不等到接近十二点吗?“”我能等到十二点吗,过一会房子都给炸没了。“,我说道。
他们便带着那堆孩子把鞭炮提到了门前空场地上,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我借着门口的余光,看着那些小土财主买的鞭炮,当然思怡和天宇也有份,我拿起一个有我大腿粗的短短的鞭炮,我目瞪口呆,问向天宇和思怡,”这谁买的,这鞭炮是用来放的吗,这是用来炸坦克的吧。鞭炮店老板把这玩意卖给他们小孩子也不怕出事?“天宇扭扭捏捏地自豪地说道,”这是巨无霸鞭炮,我跟老板说我有十八岁,他就把它卖给我了。“我翻了翻白眼,几乎要晕过去,又看见思怡把那种升天的烟花侧倒着对着门内要点,吓得瑟瑟发抖,忙喊道,”祖宗哎,你这是要干什么。“思怡吐了吐舌头,有种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的感觉,正当我很严肃地在做思怡地烟火安全教育时,回头发现天宇带着一堆孩子排成一排,手里持着烟花对着对面人家地窗户上放,焰火咻的蹿出去,砸在别人窗户上啪啪作响,我正要跑过去阻止的时候,婆婆走了出来,慈祥的说,”昊天啊,他们好不容易一年玩一次,让他们尽尽兴吧。“我想了想,停下了脚步,看着思怡和那些小孩愉悦无邪的笑容,焰火映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他们显得竟是如此天真可爱和快乐,再看向奶奶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慈祥笑容,顿时觉得此时我不应该再做人类的卫道者,而应该做这些孩子的伙伴,我冲进去和他们一起放肆地大笑着,对射偏的人发出轻蔑的嘘声,射中了就和大家拍手言欢,我们三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孩子在那玩得兴高采烈。过了一会我终于想起我忘了什么,停下来苦笑着对旁边保持着慈祥微笑的奶奶说道,”奶奶,那家虽然黑着灯,但住的有人啊。“奶奶吃了一惊,口里念叨着,”里面原来有人啊,有人的啊。“,踱着步开始慢慢往门里走。之后的事情显而易见,尽管我极力阻止,然而开了头的事情还能让他们停下来,不可能的,最后那屋里亮起了灯,孩子们尖叫着一哄而散,我也搬着火盆赶紧小碎步进了屋,一堆人从窗帘缝里偷瞄,看见那屋里一人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见到街道上冷清清的没人,又走了回去,我们还是没放下心来,有时候就是这样,坏事真不能做多。我们没心思再放鞭炮了,开始看起了春晚,但是由于魂儿不在,本山大爷的小品我们都看得索然无味,我们守完夜过了十二点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思怡和天宇穿着睡衣就睡在我旁边,醒来后他们说昨晚梦见他们拼命地跑,那人在后面举着一块黑玻璃黑着脸总是不远不近地追,吓得起来之后一直没敢睡,就、爬到了我的床上才睡着。
我心里好笑,这么夸张,我也就是怕了一会,昨晚还是睡得很香的,我安慰了一会他们,和母亲一起出门买菜。买菜的时候,我看见就是昨晚的那个男子从那一边走过来,我心里有些慌乱,指着一个摊位说道,”妈,我们买点西红柿吧。“拉住母亲的手臂想带着母亲走向另一个方向,然而母亲纹丝不动,奇怪地看着我,说,”可我们今天做的菜没有用到西红柿的啊。“就这一会,已经来不及了,那男子发现了我母亲,开心地走过来喊道”杨姐“,然后和我母亲谈了一会天,说了一会,那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今早一起来,从楼下发现我窗户外面几乎全黑了,肯定有孩子往上面射鞭炮。“母亲笑着说道,”谁家孩子这么调皮?没多大事,洗洗就掉了。”那男子颇为郁闷的说,”洗了,洗不掉,烧黑的。“母亲看那男子一脸郁闷,不由得发笑,那男子说道,“杨姐你别笑嘛,唉!”他摇摇头叹叹气,走了。我在母亲背后冷汗直冒,母亲突然转过头来,对我笑说,“每年过年都有调皮的孩子往别人窗户上放烟花,既然是外面的窗户,肯定是小曲对面的孩子放的。”说到这里,母亲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小曲对面,不就是我们家吗?阳阳,该不是你带着那些孩子放的吧。”我拼命摇头,开始睁着眼说瞎话,“怎么说就是我们放的呢,他们昨天还是挺乖的,有婆婆在旁边看着呢,再说了,他家窗户又不高,指不定是哪里的孩子放的,什么时候放的都不知道。”
妈妈才不相信我的鬼话,回家马上问了婆婆,婆婆也使劲地摇头,妈妈以为婆婆的意思是绝对不是我们放的,于是放下心来。其实我知道,婆婆的意思是,这事真的和我绝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