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天还没亮,就被迎夏、迎冬叫醒,眼睛都睁不开,用冷水洗了脸,吃了一些早点后才清醒过来。今天我就要在这陌生的地方出嫁了吗?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去到一个陌生的王府,再去面对一群陌生的虎狼之人,想想我就一身的冷汗。
我让迎夏准备了一方小小的红色面纱,并嘱咐迎夏将一些糕点和水偷装好,以应付接下来一天的忙碌。迎夏刚弄好,夫人、姨娘和嫂子们就带着宫里的喜娘、全福妈妈们进来了。
全福妈妈吩咐丫环们给我沐浴,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里里外外穿好大红的嫁衣,让我坐到妆台前,我只有木偶般的让她们侍弄。全福妈妈用红丝线粘了花露在我脸上绞脸,麻麻的疼,我一声不吭的忍着。开完脸,就开始妆扮,我的妈呀!那脸画得那个红、那个花呀!把一个花容月貌硬是画成了一个女巫,这倒省了我一翻工夫,我正愁怎么让自己变成丑八怪呢,不过万一这里的男人都是这审美呢,呆会我得偷偷的再加点料。脸画好了,就开始梳头,全福妈妈们每梳一下头就唱一句祝福语,夫人和儿女双全的嫂子们每人也来梳一下,梳头讲究一梳从头梳到底。
“一梳夫妇恩爱绵长,二梳子孙儿女绵长,三梳福泽恩慧绵长,四梳……”
统领府舅舅、舅妈们一早就来了。我作为两府共有的大小姐,统领府也赠送了厚厚的一份嫁妆。
陆续有相好的世家的夫人、小姐过来送嫁。我提前告之了娘我不想见,夫人安排了人在闺楼外,引领走了各位夫人、小姐们。
中午所有人都去了前厅用酒席,闺房中一下安静了下来,我让迎夏、迎冬赶紧给弄了点吃的,一再交待她们在门口守好,一律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我赶紧对着铜镜,拿起画眉的黛笔,在脸上一阵胡画,这下真和女巫一样了,然后再戴上准备好的面纱,将大红的盖头盖上。
只听得外面噼里啪啦鞭炮声响震天,迎亲的队伍来了,迎夏、迎冬慌忙进来,“慌什么!”芸娘镇定的让她俩按事先学好的一样样做起来。外面一阵脚步声,夫人们进来了,司礼官在一声声催着登轿,娘、舅妈和嫂子们只是抱着我哭,喜娘说不能将妆弄花了,不能误了吉时,大家才收敛了。
大哥陪引着纪王妃进来了,纪王是皇帝的弟弟,纪王妃是睿王的长辈,接亲必须是长辈来接的。纪王妃亲自给我换上一双金丝红绣鞋,大哥将我背起,一直背着出了将军府,送进了大红的喜轿。按规矩新娘子出阁时不能带走娘家的一粒尘土。
司礼官一声“起轿”,锁钠声、鞭炮声、锣鼓声就一溜儿响起,长长的迎亲队伍就热闹的走起。
我坐在轿中,极力使自己镇静,可轿子巅得厉害,我又是第一次坐,幸亏还没有多大的不适,我想大约是张大小姐以前坐过,这个身体是习惯的。
吹吹打打中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王府大门前,我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红,天是红的、地是红的、人影也是红的。晕呼呼的被人牵着走,旁边喜娘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象是跨了火盆、过了门槛,来到了一座人声鼎沸的大厅里,有司礼官高喊着,
“跪,接圣旨。”
“跪,拜皇后娘娘,接玉碟。”
“跪,夫妻对拜。”
我感觉有个男人通过红绳牵着我一一跪拜,拜完,我就被牵着出了大厅,和牵着我的男人一起上了一抬轿子。
我紧挨着一个冷硬的身子,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着,这就是新郎拓拨霏吧,怎么周身都是冷气呢,果真是一个冷酷的人!他长得怎样呢?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呆会我要怎样的和他提要求呢?他会停下来听我说吗?万一他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呢,一颗心忐忑不安。忐忑中,不知走了多久,我又被牵出了轿,牵进了一个院落,牵进了一间房里,一根红绳就这样将两个不相识的人牵在了一起。
我听喜娘教导过,进了新房,接下来就是揭盖头、喝交杯酒的一些礼仪,不知这位王爷可愿意按礼做,我要不要提前将我的要求说出来呢?否则这位王爷直接走人,只怕以后都见不着他了,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
死就死吧,还是先说的好,刚一进房,我就大声的开口了:“王爷,请等等,我有话说”
房里突然一片寂静,不管了!“请王爷给雨铃一点时间,听雨铃说几句话,请让其他人先出去吧。”
睿王猛然听到面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的话语,怔愣了一会,嘴角微抬了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转身就要走出去,走到门边却停了下来,朝新房内众人挥了下手。慢慢回转身,向我走近了些,面朝我站定了。
随即我就听到有很多出去的脚步声,隔着盖头我不能断定睿王是否还在房内,又不敢揭开盖头,悄悄的掀开一个角,模糊的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红色人影,那一定是睿王了,于是我单刀直入。
“据闻王爷英明睿智,这桩婚姻王爷是早有定算。”
我一面说一面听着对面的动静,对面一片沉静,于是我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雨铃知道王爷自是不愿真的与我做夫妻,我也别无他求,只求王爷能在王府内找一个僻静的院落,让我安静的住在那里,同时请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及基本生活,我的安全的重要性相信王爷也是明白的,我保证不让王爷和其他人见到我。如果有一天,王爷需要我让出王妃的位子,只需提前通知一下,我将配合王爷做好一切的。王爷心怀宽广,自是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请多多体谅。”
我一口气说完,侧耳听着对面的动静,房间里静得出奇,远远的传来人声喧哗,我紧紧的握着拳头,努力平服自己静静的等待着。
仿佛过了好久,我终于听到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好”,随即有脚步声快速的出了房间。我全身象泻了气般,慢慢扯下盖头,走到床边坐下来,长长的松了口气。芸娘快步走了进来,什么都没问,只是含泪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微微的笑了一下,让她放心,她低头摸去了泪水,吩咐丫头们给我卸妆、梳洗、服侍我在床上躺好。一天的忙碌加上刚才的紧张,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