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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摄神诀

三日后,司马勤真早早的便来到了后山五龙潭附近,来的时候顺手去厨房拿了两只香喷喷的烧鸡,外加一壶好酒。

子时刚至,心执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司马勤真眼前。对此,司马勤真已是见怪不怪。

当看到司马勤真献宝似的拿出烧鸡美酒时,心执明显愣了一下,显然,这少年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接着,似乎是觉得这少年很有意思,不由得低声笑了下,如果不是司马勤真因为修炼的缘故,听力比常人好的很多,只怕还真听不到。

月色下,水潭边,两人席地而坐,一老一少毫无形象的吃喝起来。原先的紧张氛围也一扫而空。

心执吃下最后一块鸡肉,末了,还回味无穷的赞道:“这酒不必多说,自然是好酒。难得的是这烧鸡做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这手艺真是不错。”

“是吧?这是我四师兄做的,没见过他修为有多高,可这厨艺,连我师父都是赞不绝口。”司马勤真哈哈笑道。

心执似乎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说道:“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既然吃了你的东西,那就再教你一些关于符法的运用。”

司马勤真大喜,心道让四师兄多做两只烧鸡果然派上了用场,连忙起身作揖,恭声道:“多谢前辈,请前辈赐教。”

心执点了点头,说道:“除了符咒与载体之间的生克变化外,符咒与符咒之间其实也互有生克。例如水克火,金克木。”

司马勤真连连点头,问道:“莫非这符咒之间也能相互结合?”

心执说了声“不错”,接着拿出一柄长剑来。

司马勤真看了眼,知道仍旧是上次那把铁剑。

心执以指代笔,在剑身上画了道“聚水符”,长剑仍旧像上次一样,变成了一把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冰剑。接着,在司马勤真期盼的目光中,又画下一道“炽火符”,只见冰剑与火焰仿佛融合在了一起,整个剑身散发出深蓝色的火焰,在漆黑夜幕下幽幽燃烧着。

司马勤真瞪大着双眼,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知道眼前这位前辈乃是一位奇人,更加恭敬的请教道:“敢问前辈,这又是何原理?”

“寻常世人只知五行生克之理,唯独我道教修炼有水火相交、金木交并、五行攒簇之道,我不过是把人体修炼之理运用于符法上而已,你不用这般大惊小怪。”心执道。

“前辈学究天人,晚辈深感佩服。”司马勤真连忙道。

“天地万物,虽森罗万象,可归根结底,不过就是阴阳五行而已,等你以后修为高深了,非但‘一点灵光即是符’,就算以天地为符又有何难?”心执有些傲然道。

“吓?以天地为符?”司马勤真不敢置信道。

“如何?是没这胆量吗?世间有形之物皆有毁坏,日行月移,寒来暑往,盛极必衰,此乃一定之理。唯独道教修炼要长生不老,要飞升成仙,没有我命在我不在天的觉悟,又要如何与天争权,做那永世逍遥的自在之人?”心执淡淡说道。

司马勤真老脸一红,说道:“前辈教训的是。可我也常听师兄教导,要上体天心,下修己道,对天地要有敬畏之心。”

“你我皆受天覆地载之恩,自当心存尊重,可尊重并非盲目的崇拜。我们道教修炼,乃是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之道,自后天返回先天后,连天都不会违背你。济公禅师能喝酒吃肉,怒骂天地,禅宗更是讲究越佛超祖,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连以无畏之心,行无为之事都做不到,怎么,你是自认为比不过佛教吗?”心执嘴角闪过一丝不屑。

“前辈教训的极是。”司马勤真恭声道。

“今日本就是为了教你先天真气的运用之法,你可知道什么是先天真气吗?”心执问道。

“晚辈不知,说起这个,晚辈心中也甚是疑惑,不明白为何前辈总说我身上有先天真气,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气分为先天后天,后天有型的事物都会毁坏,只有先天才是不生不灭的。人皆秉先天一气而生,只是普通人的先天一气深藏在体内深处,不懂得激发出来。而我们修行人,则借此先天气修炼,得以长生成仙。《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你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心执问道。

“晚辈理解的,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天道讲究平衡,而人道却是正好相反。”司马勤真想了想,有些谨慎的说道。

“错了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道德经》乃太上老子所著,阐述大道之理,岂能如字面意思这样肤浅,你们青华弟子都这般没有见识吗?”心执摇摇头道。

“那敢问前辈,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感受到心执刺眼的目光,司马勤真连忙虚心请教道。

“何为天道?又何为人道?人皆是秉先天而生,赖后天而养成。除了体内一点先天真阳外,浑身上下皆为后天阴气。所以这人便是先天不足,后天有余。这损有余而补不足的意思,便是从后天返回先天,是长生不死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的意思,便是人不知修炼,不断的耗散体内一点真阳,最后一身阴气,去生向死之道。”心执耐心的解释道。

“啊……”司马勤真震惊之下,长大着嘴合拢不上。

“所以我们修行人,尤其重视这先天气。你天赋异禀,体内有着浓郁的先天真气,比大多数人幸运了太多,更应该努力修行,以求超脱才是。”心执叹了口气,说道。

“前辈教导的是,晚辈定当努力修炼,积功累德,早日成就。”司马勤真恭敬道,虽然他仍然不知道心执的真正身份,可却早已被心执的见识修为所慑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谁料他这句保证的话又惹来心执一番鄙视:“错了,又错了。你以为积德只是为了自己成仙?你这是本末颠倒了。你看纯阳吕祖,成就之后仍然普度众生,千百年来多少人尊崇敬仰?如果积功累德只为自己成仙,纵然你真成仙了,那仙界要你这只顾自己的神仙又有何用?”

司马勤真羞的无地自容,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前辈面前开口即错。

心执继续说道:“邵康节真人在《梅花易数》中写有一首诗,‘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虽总结的是梅花易数的精髓,可也阐述了天人合一之理。宇宙是大天地,人身则是小天地。宇宙中的万物万象,在人身中皆有体现。所以我道教便有采气的功法,例如服食日精月华,采天地之气,采花草之气等等。真正的内炼功法,刚开始一定是先从外面采取东西进来,这也可以算是鉴别功法真伪的一种方法。我今天教你的,也是一种采气之法,你修炼好之后,便可运用先天真气,炼化自身的后天阴气,以后修行可事半功倍。这部功法的名字,叫做《摄神诀》……”

起初一开始,司马勤真听着还是连连点头,他自己正在修炼的《玉清逍遥诀》一开始便是是采天地之气进入身体。等听到《摄神诀》三个字后,司马勤真如遭电击,震惊之下,手指颤抖得指着心执,长大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心执皱着眉问道:“如何?”

只听司马勤真突然大声质问道:“这《摄神诀》是魔教邪恶功法,你究竟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骗我又是为了什么?”当时潭底金光进入他身体后,他脑中除了多出一部《五行符法》外,剩下的一部功法便是魔教的《摄神诀》,是采取他人真气为己用的邪恶功法,是以他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心执多半是魔教中人。

心执嘴角明显有一丝不屑:“我原以为你是可造之材,哪知也是如此迂腐不堪。魔教功法又如何?你可知修炼了这部功法,便能立时调动你体内先天真气,配合上你正在修炼的《玉清逍遥诀》,修行速度可以一日千里,就算今生飞升成仙也不无可能。”

“我辈修仙之人,当效天地之理,法祖师言行,自己努力修炼积功累德便是了,纵然成仙无望,也不枉自己来人世一场,哪能与你这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司马勤真义正言辞道,言语间自有一股凛然正义。

心执讥笑道:“成仙?邪魔外道?我且问你,何为仙,何为魔?修炼《玉清逍遥诀》就是仙?学习《摄神诀》就是魔?”

“总之盗取他人真气就是邪魔外道!”司马勤真坚定道。

“心善,则为仙品。心恶,则为魔品。仙魔之别,只在善恶之间。你如果持身端正,心存善念,就算修习魔教功法又如何?假如心存恶念,为非作歹,纵然你修炼《玉清逍遥诀》也不过是邪魔外道罢了,怎么,你连这道理都不懂吗?”心执哼道。

司马勤真一时语塞,嘴硬道:“总之,总之修炼魔教功法就是不对。”

“哼,糊涂,无知,大错特错。你可知晓《西游记》吗?”心执问道。

司马勤真一愣,他自小在村里就听说书先生讲过里面的情节,最喜欢的便是孙大圣大闹天宫那一段。后来到了紫清峰,听大师兄陈玄关讲解,才知道《西游记》是长春邱祖所著,以唐僧师徒隐喻丹道修炼之理,只是世人没得到真传,误以为是传奇话本而已,此刻听心执问到这本神仙之书,不由得道:“知道又如何?”

“《西游记》乃长春祖师所著,刚开始孙悟空寻师访道时,学人话,学人礼,先是做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方才得遇须菩提祖师,以猴妖之身修炼成仙。还有传下《早晚课》的柳祖,在潭边救下数百人命,以树精之身得吕祖渡化,飞升仙界。他们纵然不是人类,可心存善念,便得正果。怎么到了你这里,不过修炼一部魔教功法,又没叫你杀人放火,怎的就矫情起来了?”心执撇撇嘴道。

司马勤真脸一红,嘴唇嗫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其实已被说服了大半。

心执见状,一把抓着司马勤真便向远处飞去,司马勤真竟是毫无反抗,任由心执带着自己,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一路上,心执边飞边在他耳边讲起了《摄神诀》以及如何调动先天真气之法。

不一刻,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司马勤真发现自己到了一片树林中,林木高大,枝叶遮天蔽日,见不到一丝阳光。林中瘴气丛生,潮湿异常,竟是一处险地。

只听心执淡淡道:“此处是南疆。”

司马勤真一惊,南疆距离始青山足足有万里之遥,心执竟然带着自己瞬息而到,这份修为,已经超出了法术的范畴,简直就是神通的境界。

“此处是南疆巫毒教豢养毒物邪物的地方,你既然知晓了《摄神诀》修炼之法,便去斩杀一只妖物,采它身上魔气就行,也算是替天行道。”心执说着,将那柄长剑抛到了司马勤真面前。

司马勤真颤抖着双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不知不觉间,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寒到了心里。

“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可有时候能维护世间道义的,并不是善良,而是你的修为能力。”细雨中,树林内,传来心执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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