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
“妈，要不然明天跟爸实话实说吧。”她抿了抿嘴角，沉默几秒钟后，又道，“我觉得这种事瞒得越久，受到伤害的可能性越大。”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你爸又倒下去了，怎么办？”林雅芝拿眼角视线瞥向顾念，又叹了口气，“你爸现在的身体情况才刚刚有所好转，我还真担心他再出什么意外。”
顾念心里也很清楚，她爸现在的情况，出院前，主治医生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不能让她爸再受任何刺激。
她盯着林雅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什么念头匆匆晃过。
“妈，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缓冲这件事对我爸的刺激！”
林雅芝见她一脸兴奋的神色，不由坐直了身体，“什么办法，你说。”
顾念又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欲言又止，“这个办法可能要委屈你，我怕你不愿意。”
林雅芝疑惑地盯着她，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爸……”
“嗯嗯嗯！就是这个意思！”顾念猛点头，不过当发现她脸色变得有些冷沉后，眼珠转了转，长叹一口气，“唉——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大不了就让我爸听天由命吧，反正得了这种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真的扛不住，也只能说明他心理承受力太差。反正现在顾氏也有裴少谦在打理，就算我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顾氏也不会因为他受到任何波动。”
林雅芝顿时细眉一牵，跟她急了，“你怎么回事？好歹你爸也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妈，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身为子女，只能做我该做的，能做的。”顾念又叹了一口气，“我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跟我爸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既然你不愿意委屈自己，明天只能让我爸受着了。他要是真的扛不住，倒在医院里，我作为女儿也只能给他尽孝养老。”
“顾念这个臭丫头！你给老娘闭嘴！”林雅芝眉头皱得更深了，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诅咒你爸的吗？你爸怎么就扛不住了？徐慧珊那个贱人去坐牢是活该，她做了多少坏事啊！我就不信顾远达会为了她昏倒，他要是真扛不住，他就不是男人！”
顾念无语地看着她，好心提醒道，“妈，徐慧珊坐牢的消息确实不至于让我爸晕倒，顾翼不是我爸亲生儿子这件事，才是重点，你觉得呢？万一告诉我爸，我估计他的心脏真的会当场崩溃的。可是如果不告诉我爸，我作为女儿都替他觉得憋屈！所以，你还是考虑下我的建议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雅芝没有立刻接话，眉头紧紧蹙起。
顾念见她垂眸纠结着，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很安静地陪在旁边，等着她做决定。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终于缓缓开口道，“念念，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一点我必须申明，我不会回顾家住的。”
“行！”顾念见她松了口，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妈，不管明天你跟我爸提什么条件，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去！”林雅芝剜了她一眼，“说得我好像会趁火打劫似的，你老娘是那种人吗？”
“是！”顾念很中肯地点头，“必须是！”
林雅芝抄起手边的一个抱枕，对着她就丢了过去，“顾念，这么多年没打过你，你是要造反了是吧？”
“妈，你舍得家暴你还未出世的小孙儿吗？”顾念不闪不避地站在她面前，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无比的小腹。
“你现在还真是我们家打不得骂不得的活宝！”林雅芝将抱枕丢回沙发上，对她挥挥手，“行了，去睡觉吧，再耗下去天都亮了。”
问题已经解决，顾念确实犯困了，打了个哈欠，“好，我去睡了，你也赶紧休息。”
卧室里，顾念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怔忡出神。
原本的睡意在她爬上床后就突然烟消云散了，她翻来覆去好几遍都没有睡着。
顾念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唐绎琛离开时的场景，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医院处理。
虽然那个伤算不得多严重，但是再小的伤也经不住今晚那么折腾。
再加上冬天伤口原本恢复得就比较慢，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之类的。
想着想着，顾念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从床头坐起来，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可是手机号码拨出去之后，她又突然一下子把电话挂断。
如此来回了好几次，她终于决定发过短信过去。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医生好好包扎？
刚打完一行字，她又突然全部删除，重新编辑了一段话。
——你的手背还在流血吗？血应该没有流光吧？
看着这么一段关心不像关心，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话，她再次按下删除键。
算了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受疼的人又不是她！
想到这里，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搁，拉过被子准备睡觉。
可是，她还没有躺下去，手机就忽然震响起来。
顾念只瞥了一眼，就认出来电显示的那串号码，正是自己刚才拨出去的那一串。
天哪，是唐绎琛！
怎么办？
接，还是不接？
接了要跟他说些什么？
顾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就好像做坏事被抓当场一样，莫名地心虚。
同一时刻，某私人公寓的卧室里。
唐绎琛从浴室里出来后，就匆匆把手上的伤包扎了一下。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他以前在地下拳庄打拳的时候经常会受伤，所以练就出比专业更专业的包扎水平。
回到卧室，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来自顾念的未接来电。
他望着手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随即他按下回拨键。
顾念没有想到，她在拨唐绎琛号码的时候，不小心真的打通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