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首次领兵大获全胜,声名远扬。胡门乖乖受降,据说还献上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来负荆请罪。
别人的胜利与风洺寒无关,此时云彻派孙域来“请”自己去御宇殿,风洺寒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陷入某种困境,因为昨晚竟然有一只罕见的鸟突然出现抓伤了自己后又马上飞走了。
静泊堂里面几乎人满为患,各式各样的人都来听这次审案。
云彻问身边的一个胡门人:“我们之中,谁是风洺寒?”
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指出了风洺寒。风洺寒当然不奇怪,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的人很多。
“你是什么时候见过风洺寒的?”
“去年的正月在胡门见过一次,今年五月十七,风堂主去胡门拜访过胡帮主,带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六月初二晚我们掌门与风堂主在雁门山见过一次。六月十五与我们副帮主出了一次远门,小的帮忙准备马车来着。六月廿一晚,风堂主带小的去御宇的卷宗阁拿了一些东西。”
“见面还很频繁嘛。”冷夫人冷笑。
见面?别开玩笑了,但是风洺寒似乎没有办法反驳,五月十七徐帆的人已经启程回西屏,只有他与桃书白两个人在路上;六月初二是刀坊主自杀的那天,他在桃书白房里;六月十五他一个人躲在密室里调整身体;六月廿一,风洺寒在静泊堂等云彻等了一夜,只有白悦知道。
“风堂主,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五月十七与六月初二我和桃书白在一起。”
“桃书白这种至亲就不必说了吧。”雷璧竟然毫不掩饰自己丑恶的嘴脸。
“六月廿一,我和云彻的一个小丫鬟在一起,可以叫她来。”风洺寒边说边观察着雷璧的表情,很明显地,他在笑。
“白悦,六月廿一日晚你和风堂主在一起吗?”
“没有,天快亮的时候他到静泊堂来找云堂主我才见过他。”
“白悦,现在不是你自保的时候,”风洺寒很冷静地说,“我那晚是在帮你调查你想知道的东西,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要把我害死吗?”风洺寒想用一些暗示让白悦站在自己的一边。
“不要在大家面前说这些含糊不清的话,你们那晚调查了什么!不会是真的去了卷宗阁吧。”雷掌门呵斥。
风洺寒注视着白悦,希望她在此刻还能悬崖勒马,站到自己这边,但他看到的是满眼狡黠,如恶魔的嘲笑,让风洺寒不寒而栗,真的要争杀不止吗?
“风堂主那晚,的确一整夜和我在一起。我们,去卷宗阁偷十五年前的一份库房支出表。”
支出表?那是什么东西?风洺寒再次感觉到了危险。
“什么支出表?”
“风堂主说他从刀坊主的口中逼问出了一份当年刺杀风将军的名单,支出表里有那份名单,他要把名单上的人统统杀掉……”
“你在说什么!”
“荒唐!御宇从来没有派人刺杀过风将军!”
“你说他逼问我爹是怎么回事!”
风洺寒,雷掌门,刀笛对于这句话都要很强烈的反应。
“大家稍安勿躁。白悦,关于那个名单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其他的了,因为我是云堂主身边的人出入卷宗阁方便,而且有把柄落在风堂主身边,所以风堂主才要挟我的,望大人们饶我一命。”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
白悦像不敢回答一般,低着头却偷偷地抬眼看风洺寒。那眼神是警告,是威胁,她很享受风洺寒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感觉。
“不用怕,说吧。”雷掌门给白悦打气。
白悦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风洺寒说:“因为,我的夫君变成了一位死士,我希望风堂主能把他还给我。”她的眼中竟然带着泪花。
风洺寒的心竟然有些痛,仅仅是一滴眼泪,她的一切错误都可以因此被原谅,更何况,她在哭泣着求风洺寒把阿瑾还给她。
“胡说!御宇哪里还有死士这种东西!”
随着雷掌门的一声惊呼,御宇殿一片哗然。
“小的见过,”胡门的人说,“胡门里面有十几个死士,是风堂主带来的方法。”
原来如此!想要把刀坊主的死与死士的存在都诬陷到自己身上。刀笛与刀琴不至于听信诬陷,死士的事,如果能把阴凡叫出来……
风洺寒努力地想着对策,却又对上了白悦的眼睛。她在哭,晶莹的泪绕过那个难看的痕迹,顺着精致的脸颊落下,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还是她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会用含糊的话用“阿瑾”威胁她,竟然设下这样的陷阱让自己跳进去,真是聪明。竟然让她这么伤心,真是该遭到这种报应。
“风洺寒,她说的都是真的吗?”雷掌门发怒了。
“当然不是真的。白悦说他的夫君是玉新堂的士兵突然没有了消息,她猜想是被派去做特殊任务了,她想确认一下,按理是不能随便查看所以我才与她僵持了一晚。”
“既然各执一词,那就继续问吧。徐夫人,按我们查到的账目,被胡门劫持的货物是五箱布匹,一箱金质器具,两箱银质厨具和两箱香料是吧?”
“是。”
“那这两个是派去押送货物的人,吴申和白扦是吗?”云彻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是,一共去了二十个人,只回来了他们两个。”
“好,吴申,白扦,你们确认一下你们面前的五个箱子,哪个是你们搬运过的箱子?”
地上跪着的两个人挑出了其中的三个箱子。
“这三个箱子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两个是香料,一个是装银器的箱子。”
“你们打开看过吗?”
“小的们不敢。”
“胡门的人有打开吗?”
“这个箱子只有风堂主能够打开。”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箱子。”
“只要把风堂主的血滴在灵锁上,锁就会打开,滴别人的血则不会打开。”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那人滴了自己的血在灵锁上果然没有反应。而风洺寒的血滴在上面,竟然真的打开了。
一个箱子的确是香料,一个里面不是香料而是奇怪的药,一个里面不是银器而是兵器。
这些奇怪的东西震惊了在场的人,人们经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其他人可能不认得这些东西,但风洺寒却无论如何都认得——那药是把人变成死士的药;那兵器是十五年前的刺客刺杀风将军时用的,他搜集了很久,一直寄存在徐帆那里。
“徐夫人,这些是你要定的货吗?”
“这……”徐夫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带着疑问的眼神望着风洺寒。
徐夫人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又是危险的气息。
“你看风洺寒做什么!”雷掌门察觉到徐夫人的动作后呵斥,“难道这些东西是他叫你购置的?”
当然不是!风洺寒清楚的很,但徐夫人的眼神告诉风洺寒这其中一定还有陷阱。
“不是,”徐夫人有些支吾,“肯定是路途上有什么差错,是胡门的人调包了也说不定。”
“是胡家人调包?那风洺寒的血为什么能打开那把灵锁?”雷璧也开始“盘问”。
“昨天有人暗算我,应该取走了我的一些血,用来做灵锁足够了。”如果说是鸟袭击了自己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吧?
“以你的武功竟然有人可以暗算你还不惊动其他人?”雷璧继续盘问。
“怎么不能,一年前的比武大会与你交手时我不也遭到了暗算。”
“那既然是昨晚伤到的,伤痕应该还在吧?不如给大家看看。”
伤痕?当然没有,自己这受诅咒的身体并不是完全的人的身体,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完全,风洺寒以前还以为是因祸得福,没想到连这一点都被算计到。风洺寒正思索如何应对时,雪痕却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的体质特殊,伤痕用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完全愈合,现在肯定不会有伤口的。你们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给他两刀试试。我倒是比较好奇,这两个箱子里面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引起什么大事件吗?”
听了这个问题,雷掌门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那个药是把人变成死士的药,早就被禁止了。”
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真是个伪君子。风洺寒此时竟然还有心情庆幸自己当年没有与他相认。
“风洺寒,你要这些违禁药做什么?”雷璧问。
“这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我倒是感觉你最近对药理应该颇有研究吧,一年前的毒你是如何解的?现在又怎么有了这种伤口愈合极快的体质?我看都是因为你在研究这种禁药吧?”
“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是阴凡帮助与这个药无关。”
白悦还在哭泣,风洺寒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真相的。
“阴凡不在你自然可以胡说!”
“不论我是不是胡说,这里轮不到你雷璧来审问我!”
“你……”
“我知道那药是什么了,那些兵器是怎么回事?”雪痕对两个人的争吵不感兴趣,继续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这些兵器,都是家父生前打造的。”刀琴一边说一边瞪着风洺寒,语调充满悲愤。
刀坊主打造!风洺寒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那天得知雷谦实掌门就是杀害风将军的幕后黑手时过于激动,竟然没有问问刀坊主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原来,那些兵器是都是刀坊主特意打造的,怪不得他想查到那些兵器的主人是谁却一直无果。
“刀坊主去世时我去卷宗阁查过,”云彻说,“卷宗阁库房支出中的确记录过这几把兵器,而且是运到了当时的东屏。这些兵器都给了谁也都有记录。不过那个记录现在不见了,白悦,你偷的是那本库房支出吗?”
云彻说的库房支出就是刀坊主叫自己去卷宗阁查的东西!云彻说过掌门“亲自整理了卷宗阁”,明明就是雷谦实毁掉了那本库房支出,现在要怪到风洺寒头上,看来云彻的立场已经明确了。
白悦还在流泪,无心回答云彻的问题,被再次追问后只说了“不清楚”三个字。
“这还再用问吗?风洺寒为父报仇而逼死了刀坊主证据确凿,他还私造死士图谋不轨!”
“冷夫人,您的证据确凿指的是什么?这个箱子一定是被调包了,又用我的血做了一个灵锁而已。”
“这个箱子,”雷掌门说,“是徐帆的吧?这种红松是西屏特有的,箱子上的图案也是徐府的。”
“这些兵器的确是我为了报仇而搜集到的,之前也的确寄放在徐帆那里。但是,我不知道这是刀伯造的,更没有对刀伯不敬过。”
真想现在就告诉众人是谁杀害了风将军后又假仁假义地“厚待”他的后人来赚取世人的崇敬。但是这样会连累刀家吧,不能说。
孙域此时从殿外走进来,在耳边低语几声,然后把一个盒子交给了云彻。徐夫人立即一脸惶恐。
“徐夫人,”云彻说,“恕刚才冒犯,派人去您的房间搜查出了这个盒子,您能告诉我们这个盒子里面的是什么吗?”
不用徐夫人解释,人人都可以认出那是风洺寒的“亲笔”信,还有玉新堂的官印印在上面。信上写的就是叫徐夫人去把这些东西运回来。
审问已经很漫长了,风洺寒已经不耐烦,高高在上的掌门想要陷害一个人实在太简单,更多的辩解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还是不要牵连的太多。就算入狱也要等一阵才会执行吧,不如在狱中“从长计议”。
于是,玉新堂堂主风洺寒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