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产,但是孩子月份小,对身体并无大碍,好好调养就没有问题了。”大夫向雪痕交待。
桃书白刚刚睁开眼,听到这句就又流下泪来。
“桃姑娘,不要伤心了,身体重要,把药喝了吧。”
“洺寒已经死了,要身体有什么用。我真没用,竟然还把他的孩子害死了。”
“桃姑娘……雷掌门已经答应留风洺寒一个全尸了,你好好养病,三日后风洺寒就要下葬了,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雪痕还想继续留下来关心桃书白,但是,还要去听刀笛的审问。因为刀笛送去一杯酒,有人怀疑是那让风洺寒死了,所以还要追究刀笛的责任。审问反反复复,始终也没有问出什么来,最终就是决定让刀笛停职查办。
三天后,风洺寒下葬,雷璧正式接任玉新堂堂主,刀琴与刀笛一起请求为父守丧,暂时不管理事务,刀笛的“查办”也停止了。刀笛为了不惹麻烦,把自己“软禁”起来,从不出门,也很少见客,但是还是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你是……白悦是吧。”
“多谢刀副堂主还记得我。我今天来,是想联合你一起为风洺寒报仇。”
“报仇?我为什么要给他报仇?”
“他没有对刀坊主不利,我的那些证词都是雷璧示意我做的,我认为他是我的丈夫阿瑾,因为他不肯承认而怀恨在心,所以才陷害他。”
“哦?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亲手害了他,为什么又来给他报仇?”
“如果他是阿瑾,他应该死在我的手上。如果他不是阿瑾,那我欠他一命。”
“哼,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呢。不过,我还是没有兴趣为他报仇。他活着我们联盟是各取所需,现在他死了还连累我要在家里闲着,我只盼着不要再和他惹上关系,哪里有心思给他报仇。”
“我在霁音宫是通灵使者,能与万物交流,也能读出人心,虽然现在法力尽失,但是我还是能看出你与风洺寒是真兄弟,你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通灵使者?你如果真能看出人的心思,怎么没看出阿瑾会抛弃你呢?不过是魔界的三流帮派骗人的把戏吧?”
刀笛所说的“三流”是个玩笑,霁音宫里虽然大多数是第三级与第四级的人,甚至还有白悦这种人类,但是据说霁音宫宫主是一只千年狐妖,有九条性命非常厉害,而且霁音宫是二级贵族蓝九娘门下的人,是一般人不敢惹的,御宇与蓝九娘一直结成同盟,刀笛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你和风洺寒还真是好兄弟,说话都这么的刺耳。”
“我可不想和死人做兄弟,你走吧。”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知道雷璧与胡门联系全靠飞鸽与雷璧的私章,我带来一些印着私章的信纸,你可以拿来用扰乱胡门。胡门对御宇不是真心降服,有很大的利用空间。还有这些,是印有玉新堂印的信纸,如果需要的话,玉新堂的虎符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偷来。”
刀笛有些惊讶,仔细地看那个玉新堂的印,果然是真的。
“你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这是大罪,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去审问了。”
“我说了,我是通灵使者,虽然没有了法力与武功,但是还是可以与动物交流,让一些动物去偷这些东西很简单。那封风洺寒写给徐夫人的信也是我伪造的。”
“哼,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些东西留在我这来陷害我吧。”
“刀副堂主如果还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写下一封认罪状交给你。”
刀笛微笑,拿来笔墨让白悦写下认罪状。
“你给的这些便利的东西我先留着,至于给风洺寒报仇的事,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你!好,我信任你,等你的消息。”
消息并没有等很久,廿一寅时,半梦半醒中的白悦感觉到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她刚刚起身便被人捂住口鼻,定睛一看,竟然是刀笛与雷瑜。
“现在能让你的小老鼠们把玉新堂的虎符偷出来吗?”刀笛问。
白悦不能出声,默默点头。
刀笛依旧不放松警惕,用匕首抵着白悦,让她派动物出去,却不让她离开。一炷香的时间,一只猫叼着虎符回来。
刀笛拿着虎符离开,雷瑜则接过匕首,要白悦跟她走。
“我们要去哪?”白悦问。
“不用多问,跟我走就好。”
天还没有亮,御宇山庄很是安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对于御宇山庄的布防十分熟悉的雷瑜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所有的守卫,带白悦走出了御宇山庄。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白悦再次问。
“雁门山西面五十里有一个与书城,我们要去那里安身一段时间。”
与书城?白悦虽然不熟悉御宇附近的地形,却也知道与书城是御宇城外一个军事重地,但是御宇的人一般都不会翻过雁门山的,雷瑜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正在思索,却隐隐听见了大批人马前进的声音,白悦感觉奇怪,想要仔细探查一下却被雷瑜制止。
“不用看了,胡门现在准备去倾巢攻打御宇呢。”
“胡门攻打御宇?那刀笛要虎符做什么?”
“要把能调动的兵都调出御宇为我所用啊。”
“这是你们设计的兵变!”白悦恍然大悟。
“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要赶快到与书城接应。再走一里便到驿站了,你会骑马吧?”
“会。可,我还是不明白,刀笛我还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参与兵变背叛你的父亲。”
“最是无情帝王家,父亲打算一举除掉洺寒与刀家,这样我与母亲只会唇亡齿寒,不如和洺寒一起背水一战。”
“和谁?”白悦惊讶地忘记了前行。
“风洺寒没那么容易死的,快走,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人间的“大事件”终于又要更新了。
戊子年七月廿一,胡门大举进攻御宇山庄,刀笛带着御宇山庄六成的兵力冲出御宇山庄直捣胡门老巢,而后却没有再返回御宇山庄,而是带兵驻扎到了雁门山外的与书城。因此,御宇山庄与胡门都大伤元气。而策划了这次兵变的人竟然是相传已死的风洺寒。
与书城中。
“兄弟们随我奔波到这里辛苦了!”
风洺寒站在台上,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铠甲在日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雷谦实身为掌门却只顾一己私利,袒护自己的儿子雷璧,与胡门勾结,残害忠良,我可以不计较他陷害我,但是刀坊主自杀也是因为知道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自杀,我一定要查个清楚,撕破雷谦实假仁假义的面孔!”
“大家与我一起推翻雷谦实,我许诺大家,今后御宇山庄必将政治清明,赏罚公正,有功者必将有大好前程,不会像如今一般受那些无能的高管的后代的冤枉气。”
“好!好!”在几个人的带动下,下面一片欢呼,但是还是可以看见一些人并没有喜色。
风洺寒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我知道,大家的家人还在城中,别担心!吩咐伙房准备午饭,饭后咱们就打回御宇城,把你们的家人接回来!”
“好!好!好!好……”
士兵们去吃饭了,风洺寒等人却是无心吃饭,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刀笛,你果然厉害,这个乱子做的好。”风洺寒与刀笛拥抱来庆祝劫后余生。
“天不亡我们,白悦竟然主动找上我,我就给胡门写了封信,假称自己是雷璧,叫胡门出兵攻打御宇,到时让刀家兄弟出兵应战,如果胡门能斩杀刀笛与刀琴,就把御宇的死士与所有的武功秘籍都送给他们。”刀笛满面笑容地说。
“胡门人都有勇无谋,而且最爱武功秘籍,正好中了计。”雷瑜应和。
大家笑得开心,风洺寒却眼神复杂地看向白悦:“没想到,害我的是你,救我的还是你。”
有些羁绊,还真是理不清。
“我倒是比较感兴趣,你是怎么和他们商量出这场兵变的。”白悦心里百味杂陈。
“被你的怪鸟袭击后我就察觉出不对了,当晚便去与刀笛商量,如果我当真无法脱身就舍我保他,等我到了牢里,就给我送去一瓶掺有假死药的西凤酒,在我假死期间他就想办法兵变。”
“你竟然就那么喝了!”雷瑜笑说,“就不怕刀笛真的因为刀坊主的事怨恨于你。”
“人活一世,没有一两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的兄弟,那真是白活了。”
“谦实一向多疑,没想到这次却轻信了。”徐夫人说。
“因为他前一晚给我送去了一壶毒酒要我自杀,他太自信了,以为我会以他的意思自杀。”
“这么说,云彻还是那么的心思细腻,听说他要让仵作验尸呢。”
刀琴提到验尸的事,大家都沉默了,风洺寒本来只是在意云彻与自己为敌的事,但看到大家欲言又止的表情更加不安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桃姑娘知道你死后伤心欲绝,得知云彻要破坏你的尸首后更是激动地向雷掌门求情,然后,就……惊动了胎气,小产了。”
“桃姐姐怀孕了?”
桃书白怀孕自己竟然不知道,桃书白竟然又因为自己受伤了,风洺寒的心如被插了一刀。
“洺寒不要太伤心,你们都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雷瑜安慰。
“我会让他们好看的。”风洺寒击碎了面前的桌子。
“说道这,我倒想到一些可能是好消息的事。”白悦说。
“什么事?”
“虽然是云彻要验尸的,但是他却故意带上我,然后要我去通知雪迹和其他人来阻止验尸,我感觉他是有意要保护你,而且雪迹也不是真正的敌人。”
“你是说,云彻不仅推测到雪迹会尽力保全洺寒的尸首,甚至还知道你会帮我们?”刀笛一脸的不信任。
“是,云彻的聪明没有人不知道吧。”
“雪痕雪迹两兄弟早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风洺寒说,“至于云彻,在从长计议吧。”
“你下午会去接桃书白吧,她现在在雪痕那里养病呢。”白悦的语调让人很不舒服,虽然她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的确是在故意惹风洺寒不开心。
风洺寒自然感受到了白悦的这份挑衅,他盯着她的眼睛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白悦突然变得紧张,风洺寒的眼神实在太认真,“可以。再次背叛你对我没有好处。”
“那下午的时候和我一起去胡门吧,既然他们对雷璧不是忠心耿耿,我们可以和他们真正的联盟,死士和御宇的所有武功秘籍都给他们没有什么问题。”
“死士”这个词又惹出了白悦的种种情绪,但是风洺寒立即又说:“你阿瑾的事,在我们兵变彻底成功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
“好!”白悦答应的痛快,“但是,你真的不用亲自去搭救你的两个妻子吗?”
“不用,有刀笛就够了。对了,不用管雷璞,她不会和咱们出来的。”
“那你的儿子,风锦声呢?”
“他不是我儿子,不知道是雷璞和谁的。”
“什么!”众人都有些惊讶。
“这些事情今后慢慢说吧,我们商量一下一会儿的作战对策。”
下午,刀笛与风洺寒兵分两路。
风洺寒与白悦去与胡门的交涉很顺利,胡门爽快地答应了与风洺寒同盟。
“怎么同盟达成了还是不见你开心呢?在担心桃书白?”白悦问。
“打仗对胡门来说和吃饭一样正常,他们根本不在乎和谁打,和我们结盟不过哪里有好处就向着哪里。你很在乎我担心桃书白?”
“怎么会,我爱的只有阿瑾。”白悦带着刻意的高傲说。
风洺寒有些无奈地笑了:“那,如果没有阿瑾,你会爱我吗?”
白悦震惊地看着风洺寒,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他爱上自己了?不可能,如果他真爱自己,承认自己是阿瑾不就好了?
百思不得其解,白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没有桃书白,你会爱我吗?”
“有她,我也爱你。”白悦又站在自己的一边了,什么相貌,什么诅咒,什么背叛,什么对桃书白的责任,他统统忘了,他只想告诉她他爱她,只想确认她也爱他。
“你说什么?”白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爱你。如果没有阿瑾的话,你会爱我吗?”
他真的不是阿瑾?不,不可能,自己这么丑,他怎么会爱自己?
“我长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爱上我?你就是阿瑾,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说过谎,所以才这么问的是不是?”
“死士不是长得更丑?你怎么会喜欢上阿瑾的?”
“别骗我了,你就是阿瑾!”
“我不是阿瑾,你的阿瑾是卑微的死士,可以像宠物一样任你差遣,我风洺寒,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白悦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风洺寒就是阿瑾,他不过是在问自己会不会爱如今的风洺寒。
“我从来没有把阿瑾当宠物。”
“可是你就在几天前,很想把我踩在你的脚下,听你安排吧?”
“风洺寒,你在为你曾经的背叛找借口,你离开霁音宫就没打算回去对吧!你娶怀里别人孩子的雷璞是为了你的权势;你在霁音宫和我交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你现在又说你爱我,不过是想要我在特殊时期效忠于你!”
“白悦!你在想些什么!我……”
风洺寒正说着,刀笛等人带着伤涌进了院子里。
“刀笛!你没事吧?”风洺寒顾不上与白悦吵,冲出去扶住刀笛。
“洺寒,对不起,我低估了雪痕与雪迹,没能带桃书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