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道云心,莫不道我凉苍兮。
雾中拨云,岂不叫我长泣之。
闯山挂舍,何不闻我雕花香。
家离顷广,恨不残我浊清魂。
眉目佳人,唯不忍我寂孤寒。
这言辞《我无家》,或许可以囊括我的一生,到此今,我仍是一无所有。我叫寸风,我喜欢大风和烈酒还有孤独和自由,屹站在自己想要的巅峰,狂饮而独歌,逆风而吟泪!
我离故家已有半载,尤是一人活得二四余载,我应该还可以活下去的,可以驰骋在这万顷旷野之中。
我虽一人,但我有酒,是烈酒。我虽无财,但我有技,是传承。工匠之艺,医药之惑,占卜之经,玄道之灵等无不精通,并是精粹融我魂。
乾为天,坤为地,天为阳,地为阴,阳为正,阴为邪,正为上,邪为下。上者神灵道艺,下者妖邪惑经,自是当遇便以我为断者,无所不能。
****共和之国,乃上国。群山遍野,各等珍稀药材层出不穷,山禽猛兽更甚,地之广,人之脉,乃世界一等。
然而,自国脉事变之后,数十年乃至百年韬光养晦。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举朝上下,仍是国之奋斗关键时,山野中的百姓生存生活更是艰苦。
处以南方居中偏右三百里,肃邦县境中的悠古村庄岐古村,全村三千余人,在当时是个方圆百里的大村,皆姓欧阳氏。
唯独一家另类,所姓为寸,不知几时年月居住于此,一脉单传,或许乃阴阳所为,寸家逢子必亡。
在这个年代,山民们都为刨口饭食而四处奔亡,日复一日,假若幸运,还能有点余粮过个好年。有一种特殊的职业,便是木匠一职,在当时是个香饽饽的职业,走哪都能捞口饭食。
所以,发扬盛广,按级来分的话可信奉三师、天师、祖师,每年一开春,便有师匠大潮,都奔往那些大山大岭,如贵州等地碰面,最聚集的当属贵州省境内,山多,木头多,人却不多,更不愁无米之炊。
略近湖中省天丰市境,相距肃邦县六百余里,与贵台广林交驳的恭边县,崇山峻岭覆盖,大山大岭更是让人惊叹。少有道路,有的便是帝朝统治神州大陆时留下的官道,虽不堪,但多多少少还有些修缮可供行走。
夏之半月,炎热的正午,夏蝉在郁闷的叫喊“热死啦~热死啦~”,叫的人也跟着心慌而烦躁。恭边县有大山,名曰招摇,山中茂盛无比,参天大树抱团,各类乔木交错盘根,树类数不胜数,山兽毒蛇甚多。
山中有一人,寸风已在招摇山中行步三日,仍是没有过头,其论,不是妖邪作祟,乃是山体庞大宽广。以天为被,以地为眠,宿露山涧,这是每一名进山碰面的师匠必不可少的,早已是********,辟邪镇妖也当是不在话下。
在三日前,寸风在一户人家中做短工,打听到横穿这招摇之后,或许有些匠活。便是背着仗礼行架,挑着一副乾坤担跋山涉水不畏艰辛的去碰面。
这碰面,不与寻常,简而言之,便是行走于各山各岭穿梭于各村各庄,以师匠的本领劳动自己所需。
当然,这是极其艰苦的,避开山高兽险不论,山里人家更是那里一户这里一座,何谈村与庄?碰面哪有这么简单?
但寸风祖祖辈辈传承师匠一艺,不怕苦,技高超群,在年轻师匠当代中乃是佼佼者,恰似鬼斧神工。懂医,会占,弄阴阳,集四法而一身,可不多见。
这往年出远门碰面,岐古村的师匠们都喜结伴而行,有匠活或者遇上魑魅魍魉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帮衬。然而,今年的寸风倒是大胆的孤身一人,在大山大岭中走走停停已半载,钱财虽无挣,倒是长了不同往年的见识。
乾坤担咯咯作响,前后上下摆动的有条不紊,寸风一声不吭埋头迈步,脚下的杂草荆棘掠裤而过也浑然不知。心中正愁,半载已过,再有半载若是挣不到炊米之财不仅年不好过,待是明年还得断粮。
山中鸟鸣兽叫,临路蜿蜒,发冠上的斗笠不得不顺手摘下,汗流浃背,长衫布裤已是湿润,日淋之脸纯古旦黑,岂有不俊之理,奈何满身穷臭。
走至一水桶般大小的松木下,寸风停了下来,倚木而歇,灵活的双眼打量了下四周,并无奇处,无非是些长的光怪陆离的花花草草。忽远处灌木林涌动,不是风吹便是兽行。山中之风一般颇为异怪,相距不过十数米,荫却不凉。
一斛清水半饮,如清泉甘甜,润喉提神,滑肠过肚再是舒爽不过,深吸一口气,自是惬意心松。
肚中空空如也,一摸身上的干粮袋,才知昨日已食用干净,神色一眯,淡淡叹笑:“自是圣人孜之不倦,车无用时必当留啊~”
说完,自嘲的笑了笑,起身着出一根绳索,将行架和担子一一牢固绑就,绳索抛向古松枝桠,将其悬挂于空,看了看摇晃在空的行架,这才落心而去。
招摇山中多有乱狌猴等兽作怪,颇为灵性,一遇路人,便会扰作,若不这般,说不定一回来这些行架便是会乱七八糟。
寸风不敢太过远离找食物,按理说山中之食的确诸多,正值开花结果季节,但多数尽被山中野兽糟践。
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荆棘丛中生长着一株白花树,细如筷,高如长藤,没有树叶,尽是镶满洁白之花,一朵接着一朵,一瓣驳着一瓣,甚是好看。
脚下有杂草,横着茂盛的荆棘,长刺看得吓人,背上有剑却不取,托出腰间绑挂的柴刀尽数砍去,费得九牛二虎之力才“杀”出一条“血路”。
白花可食,谈不上如何好食,此时能充饥贵比城池,寸风本想连根砍拔,但一想或许有后来者也如自己这般,不如就留下一半白花。
于是,就地摘下而食,白花树如抽丝剥茧般,一半的白花食入腹中,还不够垫底,咋咋舌便想再多寻找几株白花来充饥。不曾想,被脚下一根葛根藤条绊倒,一手撑地,一转头,神色陡然大惊!
左眼不远处,一条剧毒五步蛇正仰头看着自己,蛇信子不断吞吐,倏然冷汗淋漓,咽了咽口水亦是不动。
你不动它不动,你一动,它必噬,脑海里急速思量解救之法,也不知它何时在此,若是早就在此,自己不仅没有发现也没有被噬,倒是有些奇怪。
思前想后,诸多疑问,最后定论在一个邪字上,结果可想而知。又想起当日自己身上侥幸残留一张“护身符”不由觉幸,便放开心胆,身子缓缓向后挪去。
果然,五步蛇仰头张开毒牙袭来,但在离身寸间又急速缩了回去,快得几乎是眨眼间,寸风一怔,停下了动作。汗流浃背定了定神,单手抹向怀中掏出一根红绳,双手飞快结指,红绳被系扎成红绳驱邪符状,一声“呔”,向五步蛇扑去。
五步蛇自知不安,想要逃离已来不及,想反抗却有种无力,“红绳驱邪符”罩在七寸之上,五步蛇七寸之上包括蛇头在地一动也不能动,唯独长长的蛇身和蛇尾四处摆动卷夹,有些杂草被卷成一团。
寸风放开双手,缓缓起身,那绳符入钉子一般,死死将蛇头钉在地上,寸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嘀咕着说:“也不知你是从何而来……”
绳符之力也仅仅困五步蛇半刻之钟,想着还要四处寻吃食,寸风开笔画符,对付这种东西的符纸仅需四寸长,懒得开折,便用上了九寸半。
须以开过光的画符笔来撰画,否则符便无用,一道“镇邪符”潦草无比,应手而生,稍一作指,弹向五步蛇,稳稳落下,五步蛇彻底安静下来。
随后寸风头也不回的离去,走着走着觉得自己身上光有护身符还不行,往后还得抽出时间多画些符放在身上备用才行。走四方做的师匠们怎会没有符纸,但一向来是现画现用而已,便再次开笔,一束“走踏煞符”现生。
符头三勾,符号为奉女玄,符令乃为敕令之,附腹三月撇罩风,以半煞收尾,笔笔到位,还沾上了点朱砂撰画,才是妥妥的放入随身携带的符包中。
在一处乱石间,找着了一些落地的红果实,基本果树上的果实都被狌猴等兽食了不少,留下的也只是那些不成熟的。
揣着怀中的果实刚要离去,忽然听到乱石远处传来异响,咯嘣咯嘣的似是什么物什在炸裂,有点好奇,不禁在凌乱的巨石中行蹿而去。终于走近,才恍然大悟,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在嚼骨头,原来是迷穀树在“作祟”。
迷穀树可不多见,也叫构树,无叶,韧性和适应性极强,乃开作器具上等之选,树皮可编绳篮,缠用十数年绰绰有余。只可惜,迷穀树不会长的很高大,所以想要开作器具得需集齐一定的量。
尤为值得引人入胜的一点,迷穀树入幕便会引光,若是将其枝干配在身上不仅可以照耀四方并且在山中行路不会迷失方向。寸风如喜获至宝,呲牙咧嘴高兴不已,二话不说丢下果实拎出柴刀奔飞而去。临停,一手捏出“伐木符”,飞符作势,稍一报令,在迷穀树下敬香三炷,叩首礼拜,吟吟数语。
“起斧,伐杀令,春看飞龙上九天,夏伴百画草底眼,秋闻金鸡啼叫五更,冬厌子鼠过仓前,可开!”
语毕,寸风围走看了看这株迷穀树,仅是六尺二高,直径没超过三寸,无叶,青黑之色,那炸裂之声正是树干爆裂所致,爆裂代表已经成熟,成熟之后迷穀树又会重生长轮一回,不可谓不奇。
树下众多杂草,与周围不同,略带枯黄,寸风已料知其结果,笑了笑,无比温和,扒开杂草,底下异光乍现。那是一块块的晶矿石,有语云:有榖者,必有晶矿床,有值,可养身……
迷毂树伴晶而生,其根强硬有力的扎在晶矿石中,吸收其晶华,所以晶矿石也叫精石。看这棵迷穀树少说也有三十年的史迹,生之不易。
既然已经使用了开斧符令,那必然不可用他物,寸风抡起斧头砍去,带起风声,力道很强盛,需以三斧而断,不然迷穀树会失去相应奇异。
陡然,寸风急速收斧,只见底部不知何时已缠绕上一条毒蛇,急忙退后,细一看,竟是那条之前被镇住的五步蛇,正平仰蛇头静静看着寸风。
怪哉!
寸风心中一叹,此邪蛇三番两次寻得自己,到底所为何?
“为何如此?”
寸风试着轻轻一问,五步蛇一偏头,溜向一处,不知要去何方,寸风犹豫片刻,跟了上去。茂盛的丛林,越走越深,越来越暗,灌木竟已成树。
脚下踩着晶矿石,四处凌乱,寸风知道,这方圆数里,是个巨大的晶矿床,暗暗牢记此处,他日有力,或许可以开采……想着想着,摇头不已,凭自己,未免太过轻妄。
猛然之下,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余眼看去,山中一孤坟映入眼帘,而那五步蛇已消失不见。
寸风深吸一口气,有点惊惧,但稍后便释然,在山峦各处,像这样的孤坟数不胜数,只是这座孤坟有点特别。无碑,半坟,地处半阴八穴,更是荆棘杂草丛生,亏得寸风方能看出。
四周昏暗,闷热渗心,虫鸣仿佛如催眠曲,寸风昏昏欲睡,咬牙定神,一想,此坟必然是多年来无人墓扫,才使其寻魂。不得已,寸风清理起来,吟叹:“墓主在上,我本一路者,既托当遇,便为你请扫,望能任之,再谢。”
清香微燃,一节节往下,不知过候几时,半坟已清杂当空,寸风又起新土填全坟,坟的在戌位和寅位各插二烛,为之安坟。临走前,叨叨数语,掐指一算,断定坟头在东南方向,便用石块压下两张符纸。一张是安坟符,望墓主本本分分,一张是放生符,寸风相信,那五步蛇并没有消失,而是墓主使其妖异隐匿,有了这一张放生符,五步蛇定可恢复正常安然离去。
或许好心有好报,寸风走没多远,在一巨大枯木缝中发现两株余青,这余青乃是一种草本植物,寥寥数叶,呈玲状淡红色,不大却极厚。
寸风此刻比发现迷穀树还要惊喜,一抹消瘦脸庞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将其摘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充饥食物,营养丰富,食之一叶,可保一日内无需进食。
两株一般并同而生,算起来,可以在七日之内不忧食愁。以前也有采摘过,但这得归溯到去年三月,仅一株,还是五名师匠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