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巷子向前延伸着,两边的白墙总给人一种长途漫漫遥遥无期的感觉,好在前方终于看见了一只红艳艳的花枝耐不住寂寞从墙里探出来,花枝长势很好,为那抹白墙增加了不少的精彩,相比较花枝的招展,裘萧更显然了的嗅到了空气之中微微含着的兰花香,裘萧不自觉的就会把这种味道与书香联系起来。
绕过白墙,一道斑驳的朱色大门就在前面,门前虽不见有人把守但是却是异常的干净朴素,门环虽然没有上锁但是光从紧闭的样式来看也是被封印住了的,裘萧刚踏上台阶那道门似乎有了感应一般从里面主动的打开了。院中的兰花香顿时就加重了几分,站在院门边的廊下,恰好把整个院子里面的风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只花枝正旺的春树果然还在向外延伸,这满院的兰花似乎都不能挽留住它,或者说它也不甘愿如同这兰花一样被永生的困在此地。
一个姑娘蜷缩着身体靠在花树下,整个脑袋埋在双膝之下,一双手臂紧紧的围住自己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屋中的房门里突然出现一个侍女,侍女应该是听见院门的响动才急忙赶出来的,但是见到裘萧之后却并不着急招呼,而是急忙走到花树下,一边轻轻的除掉那些掉落在锦衣上花瓣一边轻轻的摇晃着那个花树下的人影。
那个人影良久才缓缓的动了一下,那侍女不甘心又继续的摇晃着,半晌之后那姑娘才抬起头来,一双朦胧的眼睛无不在证明着刚才她的确睡着了。
站在门边的裘萧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胡诗身着女装,没有了男装的衬托那骨血里面的英气也淡了许多,女子的娇艳倒是多了起来让裘萧一刻也离不开眼。
胡诗挣扎着被侍女从地上扶起来,眼睛很快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裘萧,裘萧本能想要往外移动步子,哪知胡诗却先慌张起来,那丫头想要安抚却是怎么也无效,慌乱之中的胡诗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恰好廊下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胡诗挣脱束缚就要去拿,侍女死死的拽着她,胡诗的喉咙里面发出一种呜咽近似于野兽般的声音,而一双手拼命的往前探出,就是这一探出,裘萧的眼泪嗖的就流了出来,裘萧清楚的记得那里本来有一双素净的手掌,素手常常拿着书在屋里带着孩子诵读,常常在灯下执笔书写,那一双手还曾经抚慰过自己的伤口……
而现在那袖口之下的却只是手臂,那手掌早已经没有了,胡诗还在拼命的寻找躲避之地,喉咙里呜咽的声音还在继续,裘萧再也没有了后退的打算。
“她的耳朵听不见了,她的嘴巴说不了话,她的手掌与脚掌都没有了。千年修行也毁于一旦。”冰魂站在院门外面,身体被院墙挡的严严实实的:“她不想见任何故人,包括我。”
“那个侍奉她的丫头是她当年渡仙而成的兰草。”
裘萧太明白了,当年的胡诗是何等的风姿绰约,而今落到这个地步,着实让谁看着都会唏嘘。
“谁干的?”冰魂的出现让裘萧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发问一边朝着幽苍明与冰魂这边走来。
冰魂与幽苍明对视一眼,青螺千里而来本来就是来关心胡诗的,也想随着裘萧一起进入去看看,但是直到看见裘萧见到胡诗的表情和冰魂的所有叙述之后,青螺犹豫了,现在的胡诗可能什么都没有,唯一留下的就是这可怜的尊严了,自己要是还拿走了,真不敢想象胡诗还有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对不起?”
“是你?”裘萧难以置信。
“不是我,但是却是因为我!”
顿时,裘萧什么都明白了,胡诗看透天命不知是否也早看清楚了自己的命,如果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那她为何还要坦然的赴死,难道用这样的方式陪在冰魂的身边也是她甘愿的,或者说这是她唯一的选择?裘萧再一次望向院内,侍女已经抱着胡诗进了内屋,裘萧突然好羡慕那些可以常伴她身边的兰草。
“哄!”那道与外面世界的分界线又被关上了。
裘萧并没有因为胡诗变成这样就退缩了,他的心底甚至隐隐的希望看见这样的胡诗,因为只有这样胡诗才再也不会逃?随着院门的关闭,裘萧的的情绪也被点燃,青螺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鱼渊可以再造,能帮她再造四肢吗?”青螺问。
“她是我从依依庄里带回来的,据庄里的人说她的四肢、声音和耳朵都被押在了依依庄。”
“依依庄本来就是堕仙之地,那里的人太懂得如何毁掉灵元,让仙永世覆灭了。”幽苍明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青螺问。
幽苍明与冰魂顿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