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
皇帝陛下的寝殿内,层层纱幔后,传来女子轻软甜糯的声音:“陛下,等,等一下——”
“爱妃,朕已经等不及了呢……”
“人,人家害羞嘛……”
“洞房花烛,良辰美景,爱妃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那个,陛下,咱们先聊会儿天好不好?”春又紧紧地攥着身上正红色绣了繁复图案的薄被,低眉,颊微红,因为害羞和紧张,还有些小结巴。
“爱妃想聊什么?”
“比如……陛下后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么多女子,陛下是怎么记住她们的?”
“个小丫头!”皇帝陛下终于从她身上挪开了,侧躺着,一手撑着头,修长的食指在鬓边轻轻点一下,又点一下,带着浓浓笑意的声线,魅惑人心,“这可是朕不为人知的秘密,爱妃若是想知道……”
他个腹黑皇帝!
人家说作画,讲究留白。这所谓留白,就是留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越是大师级的画师,越是擅长留白。
这讲话么,也如此。你看,他话说一半,要人自己去猜。可春又也不是他肚子里头的蛔虫,怎么能晓得他想的什么?
她略沉吟片刻,方盈盈抬眼——“臣妾这儿,没有什么好物奉与陛下来交换呢……唯有……”羞涩地垂下眼帘,“唯有,此心……”
他蛮愉悦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低头吮。吻她眉心,鼻尖,红唇……
春又像只温顺乖巧的宠物,安静地闭上眼,双手攀着他的肩,任他为所欲为。
后来,皇帝陛下餮足之后,揽着就要沉沉睡去的她,声儿低低,略沙哑,在她耳际讲出了他“识人秘法”——“不消记住每张面孔,朕没空,也懒得记,她们来见朕,便会有太监告诉朕,这,是萧妃,是淑妃,是贤妃,还是新封的丽妃……”
“不信。”春又迷迷糊糊咕哝一句。
他就笑,大手揉着她的发,额头抵着她额头,“小东西,你是第一个,能叫朕第一眼,就记住的……”
嗯,这话,她是信的。而且,相当受用。毕竟,在这里,她才是正经女主,身为女主,就该与众不同,就该让人记住,再也忘不了。
后来,皇帝陛下又同她说起过他真正识人的秘诀:萧妃左边眼角有颗泪痣,皇帝陛下有段时间极爱这泪痣;淑妃身上有股异香,闻香便知;贤妃腰细,且软,是那种你手放上去,便移不开的软,软得要化开,化开,化成水……
而新晋的合妃,眼稍上勾,如狐,迷离、媚人又妖。娆。
“我呢?”
他笑说:“你,最好认。”
音色——甜,软,清,糯。
笑起来,真真叫天地失色。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在你眼里,心里,魂里,梦里,就都是哪里都好,没有哪里不好。
他最欢喜,是她的纯与真。这偌大的皇宫中,什么样的女子都有,独独,少了这样的纯真,善美。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知道他说的都是认真的,他的痴,他的迷恋。他的无可自拔……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