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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秋月白

这是一所省重点高中的郊外校址,从天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已建成的主教学楼和宿舍,以及半建成的多媒体教学楼和实验楼和餐厅,以及还是荒地的田径场和体育教学楼。楼宇之间是用水泥简单浇筑的窄小路面,从校门口一路通到教学楼前的石砖广场。

此时正值四月初的上午,和暖的阳光轻洒空中,一片海蓝色的天幕笼罩着大地,远处是几只飞鹰,划着弧线掠过田野,飞向远方的地平线。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静谧的校园开始。

“啊……没意思没意思……亏我几个月之前还抱了多大的期待,结果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么?嘛算了,毕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秋月白迷迷糊糊地摸摸脑袋,微微昂着头,让早上八九点的太阳更好地照拂头面。

“唔……暖融融的好舒服,清醒一点了。”

秋月白,如你所见,是个洋娃娃般娇小的软妹子,上着高一的她上个学期得知要搬迁到郊外新校址,还小小地高兴了一下,以为能摆脱好像鸟笼一样逼仄的老校区,和整天板着脸在走廊里匀速直线运动的幽魂级部主任,结果到了这里,不光没有摆脱这些,而且由于离市中心过远,学校变本加厉地克扣假期搞突击,虽然来到这里半年多,小伙伴的成绩都像坐了火箭一样猛长,但是大家普遍表示四个星期回一趟家什么的压力很大,在学校还要面对好像上紧了发条的课表和老师……唉。

好比今天,原本是窝在宿舍和姐妹们快乐玩耍的星期六,结果因为昨天晚上级部一拍脑袋搞了一波突击查宿,趁大家都在上自习的大好时机来了一波扫荡,于是整个周六上午赖在宿舍悠哉游哉的日常就泡汤了。说起这个,秋月白就禁不住小脸发烫。

“为了这个根本没什么意思的全校集会,老娘头也没洗牙也没刷五点起床六点到教室磨蹭俩小时才等到这帮口歪眼斜身高体宽比1:1的异形领导大发感慨咯?这次是女生小平头男生大秃瓢,还是宿舍突击检查搜出一堆‘我们成年人看了都感觉不适’,还是男女同学男男同学女女同学牵手以上全部留校察看呢呢呢?”

想到这里,秋月白悄悄捂住脸,免得已经发红的脸蛋被人看到。

“呜……刚下的200G还没捂热乎就捐给级部主任了……呜呜丢死人了,MP5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千万别再实名认领当众反省,不然我就真的要出名了……啊!”

少女的自我吐槽进行到一半就被来自背后的袭击打断了。

“小~白~!”

捂住脸颊的手臂被身后环抱的双手夹住,头顶传来某人下巴的触感。

“姐姐别这样啊……好难受的。”秋月白扭动着身体,无奈背后的同学力气似乎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嘿嘿,现在这样嘴上说着不要,昨天晚上不声不响溜到我床上的时候怎么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哩~?小白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啦,呼呼,领导讲话啥的放一边,先让我蹭蹭!”

“呜……”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注意这里,白只好叹了口气往后一靠,“这个人……”

背后袭击白的这个女孩子叫谢娜,因为双方父母世交的缘故,从小到大和白一直在一起,嗯,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起上学上课洗澡睡觉啥的,白还好,倒是上了高中之后谢娜的行为就愈发的……丧尸,不仅喜欢搂着白蹭来蹭去,而且晚上还特喜欢抱着白上下其手,最让白感到恐惧的是,最开始自己对这种行为还相当的恶心又反感,但被这么做了一个学期之后自己不光不抵触,反而逐渐习惯了,顶多象征性地挣扎一下……

“再这么下去就要被掰弯了啊!”

虽然心里正在疯狂飙车,但白表面上依然平静地靠着谢娜。不多时,由于缺觉和熬夜卧谈会的缘故,秋月白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不过,不仅是由于视角问题看不到谢娜表情的白,还是周围有意无意窥视着妹子百合的同学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所有人视觉死角的某个瞬间,谢娜脸上一闪而逝的忧郁。

一瞬间的表情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紧张充实的日常依然平稳地过渡。

又过了半个小时,长篇大论终于结束。

“希望各位同学抓紧时间,认真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月考,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

“讲话结束,各班按顺序退场。”

“结束了啊,小白醒醒,回窝睡觉了……小白?”谢娜抓住白的肩膀晃了晃,“醒着么?怎么没反应了?秋月白?”在谢娜眼中,此刻的白虽然醒着,却好像走神了一样眼神略显涣散。这涣散持续了好一会,要是等会人都散了还没反应,就得打120了。

白并不能听到谢娜的呼唤声。

在她的视角,只是感觉自己突然一恍惚,整个世界仿佛突然转入了某种奇异的存在方式,那种方式无法用人类所有的五感来描述,没有颜色,没有维度,也没有常识意义上的运动。那种奇特的视角虽然无法用感官描述,却好像可以被白确实地感受到。

这种视角是白最近时常进入的,无缘无故地展开,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自己看来好像只是一瞬,但事后根据谢娜和其他人的描述,这种幻象发作的时候自己似乎都会发呆很长一会,从去年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开始,每次发呆的时间都逐次增加,还好这种幻象只会在自己一定安全的时候才会开启,所以才不会影响到生活。

这种疑似精神病的症状很吓人,但白却没怎么感觉害怕——相反,她觉得这种幻象好像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这种感觉最近也越来越突出。于是,她向周围的人隐瞒了这一点,每次发作都找借口推说掉。

只不过这次好像不对劲: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突然发生了形变一样的变化,白原本在这个视角下感受不到任何现实世界的事物,但刚才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不只是这样,她同时还发现那些东西正扭曲成自己可以理解的形质,随着世界逐渐清晰,她终于在最后用视觉捕捉到这个即将成型的画面——

世界最终凝化为人类可以感知的样子,在此时,秋月白下意识握了一下拳,接着就发现到底什么地方不对:这个世界几乎是停滞的,处于好像是静止,却令人无条件相信它即将运动,自己握拳的动作根本没有得到执行,身体内外好像是有什么凝固着的、好像液体的东西阻止一切变化。

除了白本身的意识不受限制之外。

她的意识好像超越了躯体,飘飘然地逸散在空中,并且好像会瞬间移动一样,凭空消失,又在另一处想要到达的位置突然出现。

白仔细感受着这种奇异的视角,渐渐地发现了规律:

平日里常见到的世界,好像有似是某种力场的东西叠加着,像是劣质油料般污染了整张画布,画布上还四散着毫无规律的点与线,那些点与线的附近产生了特殊的干涉效应,白可以通过意识感受到那里的“场”被这些“杂质”影响到,并发生局部的扭曲——她不确定是不是还有更深的变化,毕竟她的观察还很笼统模糊。

但有一点明显引人注意:那些点、线、场被什么吸引着,向一个方向表现出运动的趋势。

“那个位置是……”

在白集中注意力的一瞬间,幻想世界顿时一扭,旋即破碎消散。

耳边传来谢娜的呼唤声。

“小白?又发呆了?”

秋月白看到了谢娜的脸,心下暗忖:“结束了么……?”

“啊没事,太困了,刚才好像出现幻觉了,不要担心啦,回去睡一觉就好啦。”白表现的像是真的走神了——毕竟昨天晚上太过得意忘形的404宿舍全员集体作死开卧谈会,一谈谈到后半夜,大家从作业聊到老师然后是学校社会,最后回归各种娱乐八卦,等到有人发现时间不对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

所以今天404宿舍舍员六个人五个都是熊猫眼,除了某个精神一向很好的祸害依然活蹦乱跳四处调戏妹子,这会就有舍友看不下去了。

“哎谢娜——”队伍散开之后不过三秒,最末尾立刻窜出个黑影。

“怎么又抱着小白秀恩爱了?准备啥时候去领证啊?”那个一身白加黑的醒目女孩这样说道。

“我哪敢啊幼幼,要真的这么干琳姨不得生撕了我。”谢娜放开白。

“这会不是十点了么,食堂没开,去教室也学不了多长时间,回宿舍呆不了多久,拿个主意吧,不然我真的只能搞会体活了。”幼幼这时候想到了:“别去跑步啦,你那一身肌肉不缺这点运动量,倒是下午政治范讲卷子,怎么说?”

“不如拿着本子去食堂背一会单词,下午头一次要讲高考题,多准备一点总没坏处……”白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啊!我忘了这个星期要卷子了!谢娜,下午,下午?”

“别这么拘谨嘛,下午包我身上~”“我是怕,你又借机提那种要求,呃。”

这时幼幼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你们继续秀恩爱吧,我回趟宿舍拿本,你们的在哪我一起拿了?”“不用啦,我的在兜里呢。”“床头,3Q!”

幼幼走后,见左近无人,谢娜再次展露原形。

“所以我又借机提哪种要求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妥呢?”她这样说着,一手揽着白的肩膀,若是半年之前白多半会把某人的咸猪手拍开,但现在的白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骚扰了:“就是……把手举高……然后……”“然后怎么样呢?我对你做了什么呢?”看着原本迷迷糊糊的白小脸逐渐变得通红,谢娜忍不住变本加厉,于是,白的脸越来越红,低埋的小脑袋盯着地面,下一瞬间——她炸毛了。

“死变态你去死吧!”说着把头一扭。

呀,好像玩过火了——谢娜心里毫无诚意地愧疚了0。1秒,继续死缠烂打。

白作出不理谢娜的样子,借着人为的情境回想起刚才的幻像。

“这次进入那种视角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可以变成我能理解的样子……或许还可以变成其他样子?”

“话说回来,最后那种怪东西也没仔细看清楚,那些点和线是什么呢……”

“半年下来头一次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应该很快就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

这样想着,她收回思绪,冷着脸瞥了谢娜一眼。

“所以别生气,我错啦我赔罪,中午饭我请好不?食堂那个炝拌面配上猪血和辣炒油菜超赞的,呐小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咯?”

虽然很想继续放着谢娜不管,但秋月白还是抵挡不住炝拌面的诱惑,于是她应了一声,拉住谢娜的手,走近了一点。

“那就是原谅我了~宽宏大量的小白肯原谅我就一定不会介意让我蹭蹭~!”

谢娜一把抱住白开始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

白的小脸又涨红了。

“……放手啊死变态!!!”

嘛,真是充实愉快而又无忧无虑的高中少女日常。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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