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上午,秋月白无聊地转着笔打发时间。
原以为见识到世界不为人知的神奇一角,很快自己的生活就会有趣得多——没想到星期天依然如常地平凡充实,而且数学老师还占了上午所有的自习课,说要把这星期积攒的四套题全讲了……
更悲催的是,本来今天没啥事来着,理论上是全天自修,但昨晚临下晚自习,物理和化学老师急吼吼冲进教室瓜分了今天的课程,简而言之,就是上午数学下午物理,晚上头两节自习改化学,后两节自习化学老师没要,并不是因为两节课能赶完进度,而是因为后面两节被语文老师先占了。
卧槽。
回想昨天,秋月白卷进一场失踪案之后,还近距离目睹了两个超人近战交锋的紧张场面,最后还听了外星生物那番三观重铸级的演说——结果第二天,她又得苦哈哈战个痛,把刚刷新的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大小BOSS再刷一遍,更不幸的是,由于昨天经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等回校的时候,桌面积累的卷子已经有瓶底厚了。
卧槽。
秋月白抬头看讲台,数学高老头,单名一个学字,正板书着三角函数,在秋月白看来,朝阳在高老头头顶的反射效果真是好,锃光瓦亮的光头一闪,她基本就看不清老师头部附近的字儿……
“任无双,说一下填空题。”
起身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除了那副眼镜外几乎毫无特征——倒不如说她的个性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任无双此刻面无表情地拾起卷子,用那种缺乏生机的平板语调读道:“十一到十四分别是,a垂直于b,①③⑤……”
秋月白抬头看了一眼,无聊之下对着任无双,心里默念:观察。
于是系统呈上一份完全没什么用的人物属性表:
任无双(女性/生理年龄:16/人类)
普通:这个生物很普通
经过一晚上摸索,秋月白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系统的观察能力真是有问题,只有那种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的属性才会被观测到,比如说,当她把观测目标定为自己时:
秋月白(女性/生理年龄:14/人类/超能力者)
念动力:意念干涉物质运动的能力,需求环境:基本作用力场
??:处理数字与图像的能力,当前观测环境较差,建议变更观察视角
内环境异常
长生种
?:?
呵呵…这偷工减料的观测结果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上来了!“内环境异常”“长生种”什么的就有点胡扯水字数的意思了,从小到大十四年的人生虽只开了个头,但秋月白无比确信,她身体里外绝对一点问题没有,打小体检数据全在正常范围内,偶尔感冒发烧去医院抽血化验,也从没化出什么“异常”,至于“长生种”……人类的寿命很长吗?
这个系统似乎不太可信的样子……
结果,秋月白的日常,除开多了的这孱弱念动力之外,根本没什么变化咯?
秋月白忍不住轻叹:“教练,我可以回到昨天读档重来吗?”她低头一看,一片空白的数学试卷,正反四面,实在让人提不起写一遍的兴趣,要是讲完就收……
认命认命,老老实实写一遍。
然而,秋月白刚刚提笔写下一个“解”,就听到高老头点人:
“秋月白,说一下解答题答案。”
卧了个槽。
小声暗骂一句,秋月白面色如常地起身。
其实,有没有这个系统都无所谓的。
她把卷子端起来,确保这个过程中,无论附近同学还是高老头都看不到全白的卷面。
高一嘛,为了打基础,更加注重计算能力和解题模式的培养,发下来的也都是充满计算的拼接卷,满满的全是算数,要是换了别人,八成只能老老实实承认没做吧。
想到这里,秋月白暗笑:然后全卷内容三遍?怎么可能。
于是她开口:“AD=14,弦值六十五分之六十三,An通项24-3n,T1000=2008,不是等差数列,最大值a4=a3=lg2,20分钟,S等于四分之根号下三十一,十七分之八,点A在三条直线相交区域内。”
“二十二题是十七分之九,其他都对。别走神啊。”说着高老头挥手示意秋月白坐下,“除了最后一题,前面哪个不会做?……”
礼节性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心地坐下,等了一会,见周围同学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黑板,秋月白开始用不紧不慢的速度写下解题过程。
好简单。
完全没有认真誊一遍的想法。
秋月白对跟着自己的贫弱系统并没什么看法,对她而言,有没有这东西都一样——就凭她这份计算力,哪怕闭着眼睛,数理化考试什么的,想考几分都看心情,平时当然是故意慢慢写,有时候还要再刻意写错几个题,把课业水平维持在“成绩比较好”的程度。
之所以煞费心机伪装自己是因为,最近几个月,秋月白的计算力增长得夸张到过分了,自从半年前开始进入那种迷幻状态后,她原本就十分突出的计算能力便急速递增,现在已经可以扫一眼就算出一整张计算题的答案,这其中耗费的主要是代入公式的时间,实际计算时间大概在十毫秒内,常人来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这是系统带来的福利,秋月白表示好评可以给,至少晚上不用挑灯夜战赶试卷,虽然把心中烂熟的解题步骤“抄”到试卷上相当累手腕,好歹是不用熬夜,弄得几年下来满脸痘,还有一对儿黑眼圈……
等等。
秋月白停下笔杆,凝视自己的右手。
对啊!还有念动力呢!
虽然现在抬升纸片都费劲,但谢娜不是说过,这超能力是可以锻炼的吗!她不想多的,只要能把念动力锻炼到能摄取笔杆的程度就好,到时候眼下一扫,意念一指,几根中性碳素笔在纸上一划,一张干净漂亮的满分卷就出炉啦!
这个主意好棒!
暗自窃喜的秋月白,心里打算好了:等赶完昨晚积累的卷子,回宿舍之前抓把沙子,就用念动力在纸面上码放砂砾,等到能用砂砾摆拼出沙画,就一点点增加负载量,到时候别说是四五六七套计算题,就是《五年高中?三年高三》这样的辅导书也能分分钟划拉完啊!
“嘿嘿嘿……”
做起白日梦的秋月白悄悄笑着,一旁的谢娜见状往这里瞟了一眼:得,这孩子又在神游,下课了都没发现。
刚打算丢点什么过去让小白强行回神,黑板上摆着的音响传出通报:
“全体师生注意!”
那是壮年男性的声线,吐字沉着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三级警戒通告!听到本则通告后,所有人千万、绝对不能落单!如果不能保持集体行动,至少保证两人结伴!教学区外的师生,务必尽一切办法接近其他人!重复一遍!绝对不能落单!”
异变吗?
秋月白心里一紧:名头上,打从十年前起,全世界都进入了超能与异术的时代,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并没太多不同,所谓的异变,发生再多,也顶不住全球八十亿的人口基数着实太大,一般人一个月目睹个五六次异变就能吹好几年了,何况大多数异变根本称不上危险,只是说来想着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不过要是晦气起来,卷进某些可怕异变里,恐怕连怨天尤人都没机会了——秋月白还记得前几个月,隔壁临海市核反应堆突然停摆,听谢娜隐约提起,特勤队到了那里,一个活人都没看到,地上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脓水。
恐怕那就是失踪的工作人员。
谢娜说那话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连带着秋月白也被吓到:这种超自然事件当故事听固然新奇有趣,但要是莫名其妙把命丢了……
“希望这次没什么危险。”秋月白小声嘀咕道。
她看向身后,只见谢娜凝神不语,沉默半天后忽地变了脸色,抬头对秋月白小声道:“我得走一趟,有点麻烦了。”说着,她从书包摸出臂章扣好,往前一看,前头方才起身答题的任无双正回头,胳膊上也多了个实训臂章。
这时候,通告已响过三通,还维持着收拾东西姿势的高老头,听到通告结束,立刻站起来:“大家别慌!特勤实习的同学可以分队行动,其他同学马上到一楼防空洞门口,现在靠窗的同学先走,不要乱,保持队列!”
在那之前,秋月白看到谢娜与任无双先走一步,紧接着,脚步声向着走廊东头远去,听来是要去实验楼的。
跟着队伍下到教学楼底,只见教学楼与实验楼之间的地下入口已经大开,前头是分成四列的学生队伍,门边是监督秩序的异型教导主任。
“快点!快点!一个班十秒!慢了在外面等着!后面同学别抢,前后莫踩了脚!……”
秋月白注意到,除去应当躲进这处防空洞的学生外,楼外正有一队警卫赶向这里,秋月白只记得他们似乎是退役兵员,平时负责校园巡查,现在集合起来的这十数人差不多就是全校的警备力量了。
他们脸上那副严阵以待的凝重气魄,甚至让周围的空气沉重了几分,联系到这三级特殊警戒——这是三年前针对超自然异变推行的通告准则,等级越高越是危险,三级警戒意味着,当地发生了避无可避、足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异变事件,处理不当就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的。
想到这里,秋月白脑海里闪过谢娜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派头。
“特勤什么的,根本没有好处,为什么还要抢着去啊,你就不怕受伤……不怕没命吗?”
与此同时。
“怎么样,能联系到谁?”
教学楼与实验楼之间有条通道,谢娜与任无双正经过这里,小步跑向实验楼,路经当中,任无双开口道:“怎么放着教学楼不去,非要在实验楼一层集合啊。”
谢娜听完并没有回话,任无双脑内却传来一段讯息:“还不知道具体原因,听楼下意思,教学楼出事了,只能来实验楼碰面”,往后是几乎在脑内霸屏滚动的大段解释内容:显然,这是谢娜懒得开口,直接用心念回话了。
分心理顺谢娜传来的信息流,到了实验楼四层转角处,任无双正要下楼,却被谢娜拽住,她压低声对任无双道:“你听。”
任无双瞄了一眼谢娜,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听去,只觉隐约有水滴滴落声,还有被什么模糊声音混淆了的“哗哗”响动。谢娜眼里闪了闪,向任无双递了个眼神,两人沿墙前行,向声源接近,水流声到微机教室门口最大,任无双朝谢娜做了几个手势,贴耳在墙上听了一个呼吸时间,比了个OK。
谢娜见状,上前扶住门把,戒心提到顶点,用力一拧把手,侧身闪进门边杂物箱旁,向教室里一眼扫过,旋即定格在饮水机旁。
那是一团暗红色胶状物,中间夹杂着不少杂色杂质,看着好像一滩劣质果冻。
花了半秒钟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后,谢娜皱着眉向门外招手,任无双进门,顺着谢娜手指看去,看着那滩果冻多想了几秒,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小声骂道:“糟了。”
是的。
大多数异变并没有危险性,但这次似乎并不属于不危险的大多数。
身在学生会室的路仁俊已经确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