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做一些小生意的。我父亲两年前背着我母亲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把公司赔了不说,还去借高利贷,两年后才被揭穿。我家已是强弩之末,为了还债,我父亲把我卖给了……那个恶心的男人。”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憎恶,好像恨不得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那个恶心的男人,大概就是李总了。汤莓问:“你把这些告诉我做什么?特地让我落井下石吗?”
她勾唇一笑:“你会吗?”
“怎么不会!你这样我高兴极了,你嫁给李总,就与余仲齐再无瓜葛,我怎么不高兴?”汤莓暗暗揣测莫妮把她约出来的目的。
“那很好。我让你做的事情,会让你更高兴的。”莫妮十分轻松地说,“我要你把我送到国外留学。”
汤莓大惊失色,手微微握紧,一脸古怪地打量着她:“你疯了吧?我是你爸还是你妈啊!还负责你学业?”
“我出了国,你便可以和余仲齐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何乐而不为?”莫妮说这话,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毕竟她依然喜欢余仲齐,以他为筹码请求情敌,是非常丢脸的事情。但是相比起自己往后的命运,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汤莓冷哼一声:“我是喜欢他,但我不至于如此痴傻!出国?我都没有出国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我自知没有这么多钱。”
“你没钱,可是你爸呢?”她一字一顿道,“霖业集团大千金,我不信区区几万块都没有。”
“那是我爸的钱,与我无关!”汤莓一向如此认为。
莫妮眸子一眯,露出狠光:“这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你要把我送出国外,保我平安。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屈服!”
“靠,你在威胁!”她也怒了,“手段?你看电影看多了吧!”
莫妮靠在椅背上,闲闲地说:“威胁就说的有些难听了,我不过是劝告你罢了。当然,我只是让你给我准备好机票和学校,生活费我是会自己想办法的。”
还真当她是水鱼任人宰割了!汤莓冷静下来,咬唇道:“你直接把你的底牌亮干净,我再决定,否则你说再多我也不会答应。”
莫妮眼睛一亮,饶有趣味的模样:“你说这话,倒真有几分资本当我敌人。我便跟你说明白了,如果你不应允,余仲齐的母亲恐怕会有些麻烦。”
汤莓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余仲齐的母亲?你在说什么?”
“你该知道,她十分喜欢我,完全把我当作余仲齐的女朋友来看待,任何事情都跟我讲——甚至余仲齐不知道的事,她近日心脏不舒服,我已经陪她去了几次医院,却没有什么效果,你说若是我把你的存在告诉她,她会怎么想?”
汤莓松了一口气,莫妮不至于丧心病狂去动手杀人,她冷笑着:“那真是十分感谢你,我正愁没时间来个闪亮登场。”
她一点儿也不着急,似乎这只是开端,她循循善诱,那一双失了神采的眼睛透着汤莓看不透的决绝,她闭闭眼,狠下心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余仲齐的身份?”
“身份?我知道,A大即将毕业的学生,霖业集团即将多出来的一名猛将。”汤莓强作镇定,余仲齐的身份她没有让表姐去查,等的就是让他亲口跟她说,但莫妮突然提起,一直谜团一样的事情呼之欲出,她感到不安,又好奇。
“不要装傻了好吗?你以为一个出身平凡的人会像他那样有独特的气质,你该看的出来,他不简单。”
余仲齐的一举一动,都有大将之范,优雅十足,就像每次酒会上见到的富贵家族的公子,汤莓一心只以为他是天生儒雅,但莫妮这样说出来,她心中一动。
“七年前,余仲齐还在上高一时,他的父亲突然被双规,又被爆出在外养小三,这件事被余家极力按下,但消息依然走漏出来,到处披露这件事。余仲齐的母亲本就身体弱,经过这件事更是崩溃,一病不起。余仲齐的父亲余临在锒铛入狱前一天,自杀身亡。”莫妮犹如在讲一个故事一般,她没有直接说出余仲齐的身份,然而汤莓已经明白了。
七年前,这件事轰动一时,连汤莓这不闻天下事的人都略有所闻。然而当时从未想过,以后自己的心上人的父亲就是这位被双规的……A市市长!
余仲齐竟是市长的儿子!
十七岁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在优越的环境下茁壮成长,然而就在人生最具有目标性的阶段——高中时期,父亲被爆出丑闻,入狱已经是惨剧,他却连最后的执念都不肯为他留下,选择结束生命。母亲一病不起,为这件事伤透了心,一瞬间保护他的羽翼褪去,年轻的少年便自己出去闯荡,边读书边做事,用那双稚嫩的手保护母亲和年幼的妹妹。
这便是余仲齐,她不曾熟悉的那段过去。汤莓一想到他曾受过的苦与辱骂,便心如刀割。
一朝天堂,一夕地狱。树倒猢狲散,之前的门庭若市,后来的门可罗雀,余仲齐当初有多迷茫困惑?
汤莓失神,莫妮却不肯放过,她看见汤莓的心疼,愈发觉得可笑,心疼么?这就是没钱没势力的结果!她一个从小富贵的千金大小姐,又怎知道破产的痛苦?汤莓心疼余仲齐,那谁来心疼她莫妮呢?
“最好玩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找到了当初被余临养着的小三。她不过三十几岁,当初被余临看上已是无奈之举,好在她有和前夫养的孩子,生活艰难,你说要是我领她到余仲齐的母亲面前看一看,让她那孩子走一走,胡诌个身份,万一伯母的心情一个不好,心脏不跳了那真是糟糕的事情。”莫妮说得云淡风轻,汤莓却越听越心寒,大热天的手脚都冰凉起来。
“这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事情要是又起来了,余仲齐这市长儿子也不怎么好办吧?受人指指点点在所难免吧,他母亲身体又不好,哎呀真是可怜。”她啧啧道,漫不经心地剔着指甲,她的底牌已经亮出,就要赌一赌汤莓到底有多喜欢余仲齐了。
汤莓直想作呕,凉凉地说:“莫妮,他也是你相处七年的朋友,伯母更是这么喜欢你照顾你……你下的去手?”
“朋友?”她咀嚼着这个词,回想起在面馆里他冰冷的眼神,嘲讽地笑了笑,余仲齐既然对汤莓的心意日月可鉴,怎么现在汤莓还一副没有底气的样子?
难道……莫妮眸光一闪,他没有对她说出来?那更好办了,她何必把这个说出来让他们两个终成眷侣呢?
莫妮话锋一转,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换了一副说辞:“朋友又如何?长辈又如何?我的下半辈子生活难道要和那个恶心的老男人在一起么?不可能。”
汤莓沉默地凝视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被淹死?”
这样的话,对于汤莓来说,已经是非常狠的了,饶是莫妮听了这话,胸口也一闷:“祸害遗臭万年,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