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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亓家军死守姑臧城 亓念恩临危托双孤

“开靖廿四年冬,战乱,西寇犯境。

臣少猥贱,承蒙国恩,受先帝厚器而不敢当,赐臣以抚远将军,驻雁肃。又幸得陛下错爱,封疆授任,臣得长守国境。如此殊遇,无以为报,当身死效主以御外敌,保诸民泰安,而今三十有一年矣。

西寇来犯,实属常事。寇自恃横蛮,近年劫掠更甚,臣率部剿杀之数难以尽书,奈何我部之力不及贼寇滋生之迅疾,数番交手,四荒枯槁,百姓东逃,途中罹难者无数,致军力难续,往京畿求援之使者迟迟未归,尚不知下落。

今西寇傲生门次王旗仆厌部来犯,谋我国疆,臣以为,其意更直指中都,臣与部下子弟三万余在柳台、雁肃、季凉等地相峙,攻防来去无数,无奈数年久战,城防失修,辎重殆尽,粮草不续,柳、雁、季三城将士尽皆战死以报国,城池失陷。今唯存前朝边都姑臧一城与残部死士共七百人,臣自知带兵无方,治疆不力,惟身死无可述罪。

今寇临城下,臣愿与诸将士誓死保城,人在城在,城失人亡。

臣愿乞陛下矜臣之愚钝,怜诸将士之敢为,若城破身死,臣愿负万般罪,莫及他人。姑臧城乃西崖关之最后屏障,若失守,敌寇恐直入中都,愿陛下早作措备,以御不测。臣不胜陨首结草之志,涕零之意,俱以此书,并自卸抚远将军一职,再叩。

罪臣亓晏徵开靖廿四年季冬望日丑时三刻”

亓晏徵书毕,掷笔起身,一时扰了烛火,凝视许久。

“念恩啊。”

“末将在。”从帐外进来一年轻人,高六尺五寸,剑眉朱目,银胄红袍,执纹龙双剑,英气袭人。

来人站定,双手抱拳:“将军。”

亓晏徵正看着壁上的战甲,一时没有回头。

“将军?”来人见没有反应,稍稍抬头。

“念恩啊,你随我多久了?”

“回将军,念恩过了冬便年满二十四岁,随将军也便是二十四年。”亓念恩扶剑而立,他感到一丝不安。

“二十四年,二十四年,已经二十四年了啊。”亓晏徵转身,走向面前的年轻人,走至一半,却又止步,扶着桌子,“辛苦你了。”

亓念恩听到这话赶忙单膝跪地,正色抱拳:“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对念恩大义如山,当年若不是将军不弃,念恩早就死在了龙冢山中了。将军于我如父,虽无血缘,但有幸随将军戎马一生,念恩自当……”

“罢了,罢了。”亓晏徵打断了他,“好孩子,当年的事便不提了。”

“那将军找我来?”

“外头怎么样了?”亓晏徵又背手走向屏风上的地图。

“回将军,仆厌命其散士营将战车、石机等尽皆推出安置,据城外探报,各处山岭山垒也发现了其弓弩营的踪迹,不过,尚未发现其骑兵和步兵的调动。”

“诸将士如何?”亓晏徵盯着地图上“姑臧”二字若有所思。

“都,都好。”

亓晏徵走向念恩,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甲胄上的尘。

“属下不敢……”

亓晏徵一笑,走向帐门,撩帘向外看,夜深雪重,城墙上士兵肃立,还有远处的狼烟。

“你跟了我这么久,东西应该学了不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亓晏徵将帐门合上。

“请将军下问。”

“你看,明日一仗该怎么打。”

“属下不敢妄论战法……”

“但说无妨。”

“属下……属下以为……”

“嗯?”亓晏徵正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明日一役,仆厌定欺我势弱而求速战,其必旨在兵贵神速,属下以为可反其道而行之。”

“嗯。”

“慢战。却非延而不战,属下夜观天象,明天日头大得很,我姑臧城坐东北而朝西南,属下已明手下将全城铜镜集齐,明日待敌军冲锋攻城,可命人于城内外各个高点将铜镜挂起使其刺眼难行,再命弓弩手射住阵脚抵挡一波。”

“好,接着说。”亓晏徵兀自低头思索。

“虽能抵挡一阵,却不是长久之计。属下另安排死士一百人往四周丘岭活动,每人携带火药弹五枚,全力拔出各处敌军岗哨,届时以火为号,季凉卫帅武尚卿带领二百人从山上杀下,可乱其阵脚。”

“雕虫小技,他仆厌与我交手不下百十回合了,乞会这样就退兵?若他攻入城来,又当如何?”

亓念恩面不改色,听将军话音刚落便答:“将军所言极是,属下小计只为延其战机。若他真攻入城中,属下也早已有所安排,城中所有民房军营均已堆满属下提前命人磨好的木屑和不能食用的麦粉等物,待敌军攻入,再命人将房屋点燃,可使爆炸,杀伤无数。此番过后,属下又命雁肃卫帅郄云甫领二百人埋伏城内,届时杀出,可大破敌军。”

“好,好啊。念恩果然有点领兵的样子了。”亓晏徵抚掌大笑。

亓念恩此时忽然开口:“另外……属下已经安排了人马护送将军出……”

“混账!”铮地一声,亓晏徵一下抽出纹龙雌剑直指亓念恩,“自作主张,扰乱军心,你该当何罪?”

“请将军治罪!”亓念恩跪地抱拳,“但……也请将军依属下一次!”

亓晏徵怒目圆睁,将剑指地,掷之,道:“莫要胡说,你叫你的人马给我撤了,我就当没这回事,切莫再提,再提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将军!”亓念恩涨红了脸,眼泪彼时便要夺眶而出,“明天这仗打不得,打不得啊!”

“如何打不得?你是嫌老夫身老无力,还是嫌我将弱兵少,斗不过仆厌这个老匹夫?”亓晏徵一拳砸在桌上,将狼毫震落。

“属下哪里敢……将军一生征战无数,兵法用尽,在西疆无不使胡人闻风丧胆……只是此次朝廷主和,我军孤立无援,仆厌此次又联合其他二王旗的势力,来势汹涌,多日相持,粮草殆尽,城内未逃百姓易子而食,将士则将战马杀尽,咱们……撑不住了。”

亓晏徵欲张口还话,却又一时哽在喉咙里,倏地只有一声长叹。

“将军,仆厌此番猛扑边境,怕另有所图?”

“看出来了。”

“将军,这长庚辞残卷对仆厌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长庚辞残卷的消息一出,西寇便蠢蠢欲动,老夫早知有今日此劫。”

“将军,只是一纸残卷,为何不送与他罢了,让他退兵,我们更另做打算……”

“满口胡言!这长庚辞残卷要是交到贼人手里,那便是天下人遭殃,我已经将长庚辞残卷安排好了,他仆厌就算是杀了我,他也永远得不到这东西。”亓晏徵手将袖挽起,又扰了烛火。

“将军,一纸残卷抵得上近千条人命吗!”

“不提。”

两人沉默良久,殊不知此时帐外有一人影闪过。

“那好,将军,末将请命,明日请让属下作殊死一搏,他仆厌就算有天助,我亓家军也拉他一条腿下来!但还请将军依属下安排与两位少主尽快出城!”

亓晏徵又是一笑,心中得了想法,却红了眼眶,转身走向亓念恩,俯身将剑拾起,插入亓念恩的剑鞘中,又轻轻拍了拍他的甲,道:“念恩啊念恩,你还是不懂老夫啊……”

亓晏徵背手转身,示意念恩退下,亓念恩欲再说些什么,但还是红着眼抱拳出帐。

是夜,仍夜深雪重。

“报!敌寇升鼓邀战!”士兵在帐外大喊。

亓晏徵将信收入战袍之中,手抱银盔出帐。只见帐外将士早已排成两列,见将军出帐,齐抱拳行礼,高喊“将军”。

亓晏徵抬眼一看,早已日上三竿,日头正艳,城外狼烟四起,鼓声震天,不禁眉头一皱。

“都站在这里作什么?”亓晏徵兀自拨开人群,走上城楼。

城楼上亓念恩与郄云甫、武尚卿等卫帅早已整装,持剑肃立,见将军上楼,赶忙行礼。

“将军,敌寇仆厌帐下木加罕于城楼下挑战。”

亓晏徵没有回话,径直走向城楼前沿,亓念恩示意左右保护。只见得一彪形大汉手执偃月刀,身披狼皮毡袍,头戴黄羊绒帽,骑枣红马,正拖刀立于楼前。

“亓家老儿,亡命之日,何故藏身城内,速来送降,我木加罕必饶你一命!”

亓晏徵稍呼一口气,道:“念恩,都安排好了吗?”

“回将军,一切妥当。”

“好,去取他人头来见我。”

亓念恩抱拳称是,转身向左右,正色道:“击鼓升帐!”

左右传音,鼓手于城楼四角起鼓,角号手把角而声起,城楼之上一时旌旗飞扬,“岳”字旗和“亓”字旗参差而树,城内军营一时“威武”声大振。

亓念恩命打开城门,只身匹马骑将出去,于木加罕马前百步处勒缰,一杆银蛇长枪铮铮作响。

“木某人不与小子相争,去,叫你家亓老儿出来见我!”木加罕往地上淬了一口口水,抬刀便指向城楼之上亓晏徵处。亓念恩不与他废话,拍马上前,长枪舞起,正迎着木加罕的刀口而去,木加罕见势大惊,收刀催马,躲开亓念恩一枪,念恩仰身转马出手便是一枪,不偏不倚正中木加罕马腹,枣红马一声长啸侧身而倒,木加罕体型肥大而来不及跳马,半身被压在马下,亓念恩不留一丝机会,一枪挑飞他的偃月刀,空出左手抽出纹龙雄剑,手起剑落,取下木加罕的头颅挂于枪头,横枪立马立于两军阵前,怒目扫视左右,两军无不骇然。

见木加罕阵亡,其左右一时嘶喊着要一齐上前擒了亓念恩,亓晏徵赶忙一边命人鸣金收兵,一边命弓弩手射住阵脚,念恩此时才拍马回城。只听得姑臧城上鼓声大振,士卒纷纷叫好。

待念恩提着木加罕的人头上城,众人正是赞许之时,只见得傲生门阵前让出一个口子,当中走出一列高头黑马,为首者黑毡黑袍,凤眼长髯,背一根红底金龙纹筒棍,策马缓步行至木加罕的无头尸身前,只低头扫了一眼。亓晏徵和一干人在城楼上竟倒吸了一口凉气,黑衣人抬头,对着城楼上刻着的“姑臧”二字,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去取他人头来见我。”

左右称是,旋即傲生门阵中喊杀声大起,前排长刀兵掩护工兵带云梯由此杀将出来,冲向姑臧。

亓晏徵见状示意左右入城准备迎战,亓念恩领了命,便与郄、武二人下城楼而去。三人上马行至辕门处,郄、武二人却放慢了马速,见亓念恩行远了,二人调马往城内行去……

却说此时日头高升。

傲生门长刀兵冲锋至城楼近三十步处,正欲起梯,忽然姑臧城楼上旌旗尽去,旗杆上都挂起了铜镜,士卒调整铜镜方位,一时间姑臧城楼金光璀璨,冲锋的步兵尽皆难以睁眼,更不必说抬梯,亓晏徵见铜镜起效,令万箭齐发,城楼下顿时嚎哭声起,尸体堆叠阻行,果真挡下了一番冲击。

“呵,有时候我还真喜欢这老头自作聪明的样子。”黑衣人右手一扬,左右得令退下,只见得姑臧城四周忽然狼烟更盛,遮天蔽日,日光尽失,城楼上铜镜也都失了作用,城下一时又复起喊杀声,从傲生门阵前又黑压压冲出一批步兵……

亓晏徵不由得眉头紧皱,额头沁出汗珠无数。此时亓念恩还未归来,也不知他处局势如何,姑臧城似乎危在旦夕……

而此时如有天助一般,起了一阵大风,迅速将狼烟吹散,日光普照,亓晏徵与城楼上众人暗自称喜,又依样画葫芦再拒来敌,傲生门军众一时近城门不得。而此时亓念恩也回到了城楼,怀里则抱着一对婴孩,身后跟着两位老妇,似是奶妈模样。

“将军,我将两位少主带来了。”亓念恩上前,欲将两个婴孩托于将军,亓晏徵虽方才一时惊魂未定,但见到亓念恩怀中婴孩,面色便好看了许多,但他没有接过,道:“城楼险处,来,将他们带到我帐中安置。”

亓念恩称是,便与奶妈等一干人迅速退下。

“苟延残喘而已。”黑衣人抚髯而笑。

“父王,孩儿请命,愿领一千人攻城,必得!”黑衣人左右中走出一年轻人,高六尺,虎皮金甲,蚕眉楚目,颧骨高削,豪气过人,“此等小城,交与孩儿不出半个时辰,叫他亓氏老儿拿着降旗出城!”

原来黑衣人正是傲生门次王旗首领仆厌。仆厌正欲还话,此时又是一人打将出来,道:“此事便不劳烦大哥了,不如让我的手下替父王解决了这老东西。”说话者坐着木制轮椅,被手下从人群中推出,其一身紫袍绸衣,银发垂身,面色青白,左眼似有伤而被长发遮盖,右眼则纹赤凤一尊,怀中一把银龙骨扇,肩上伏着一尾乳白雪貂,嘴中不是啧啧作响,不让旁人靠近。

“二弟有恙在身,不必多劳了吧。”站着的年轻人忿忿地看着坐者肩上的白貂,白貂似也懂人性般回敬着不善的目光。

“有恙?大哥多虑了,莫不是大哥看不起我这双腿?”坐者将骨扇扬起,众人不禁纷纷后退,站者霎时从身后铮地一声抽出金边龙吟剑,正欲挥剑刺去,却被黑衣人一声大喝制止……

“住手。”仆厌从马上下来,步行至宽阔处,远望姑臧城楼,见金光熠熠,而攻城队则毫无进展,“你们两个,倒是别给我添乱就好。”

“孩儿知罪。”二人齐声答道。

“这亓晏徵还等着他的妙计破我的三十万大军呢。”仆厌抚须而笑,“老夫也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这最后一局棋。”

“父王的意思是?”站着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问道。

“陆儿,你领三千人攻城,佯装被击倒伪装为尸身埋伏在姑臧城门口,待城门一开便杀入。”

“孩儿得令。”眼前的年轻人原来便是仆厌的长子仆臾陆,虽有所疑惑,但他还是取了兵符退下安排去了。

“吾儿,你领两千人至各个高处,搞点火炮声响并喊杀声,半个时辰之后于声响处点火,我自有安排。”

坐者得令,其正是仆厌次子仆臾吾,仆臾吾似有不甘,但也兀自领兵符离去。

仆厌见安排得当,便上马传令各军将营寨尽起,作入城准备。

彼时亓念恩再上城楼,告于亓晏徵一切安排妥当。亓晏徵便宽心许多。此时突然在城外几处岭上传来炮响,一时响彻姑臧城**外外。

“定是武卫帅得手了!”亓念恩大喜,竟激动地欲命人打开城门杀将出去。

“且慢,念恩啊,这炮声如此规则连续,不像是突然袭击,倒像是有意为之,切莫轻敌。”亓晏徵不觉间又紧张起来,亓念恩听了此话心也起疑,而此时炮声暂歇,城楼下的冲锋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只见各处高岭突然火光四起,有冲日之势。

“将军!此火光乃我与武卫帅约定之信号,此番定破敌无误了!”亓念恩一时更为自信,“就算出了什么差池,出城冲杀一番若不敌,可佯退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来,更是中了我们的埋伏,可一举擒得仆厌!机不可失啊将军!”

亓晏徵将信将疑,但见亓念恩信心满满,便依了他,亓念恩便安排人手护送将军下城楼备战。众人尽皆披甲上马之后,却不见了武、郄二人,亓念恩也并未在意,命人大开城门,与百余铁骑杀将出去。

见姑臧城开,有骑兵杀出,傲生门阵前也杀出千余黑马铁骑,不时两军便厮杀在一起,亓念恩手舞银蛇****来去,有如鱼入川流,几回合间便杀得战甲朱红,敌军数人执长刀砍将下来,念恩枪柄横档,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大喝一声将身边人用长枪扫开,安然再落马背,枪下魂难以消数。见亓念恩这般英武,身旁部下也愈是骁勇,一时杀得傲生门千余黑骑竟落得不如亓家军多。

“此将何人?”仆厌对眼前情景啧啧称奇。

“禀报我王,此人乃亓晏徵帐下亓念恩。”身旁一黑袍蒙面巫师模样的佝偻男子答道。

“亓念恩?也姓亓?莫不是那老家伙的儿子?”

“这亓念恩本是弃儿,被亓晏徵巡游至天穆派龙冢山时拾得,于是便授其姓名和武功,却不知为何不肯认其为义子。”

“这倒是十分有趣,如此将才收入帐下如何?鹧鸪先生?”仆厌转头向这位黑袍男子。

“我王若有意收了便是,只可惜他执念太深,难堪器用啊。”这位鹧鸪先生竟长叹一声。

“哦?那先生之意?”

“祸害。”

仆厌点点头,便又扬手示意左右,左右得令,傲生门阵前突然鼓声大振,号角声响彻前后。亓念恩等正杀得兴起,忽听得身后传来喊杀声,原是仆臾陆早先埋伏好的人马起身杀进城门,亓念恩见中计,急忙令众骑撤退,仆厌令追击,一时未能撤回的亓家铁骑被弓弩、敌骑击杀下马者无数,亓念恩顾不得身后,飞马杀入城内。入城内,只见周遭火光四起,杀得分不清敌我,手下见亓念恩回城,赶忙策马追上,道:“护帅!城内只见火光不见得爆炸声!”

“为何如此?”亓念恩脸色苍白。

“属下往民房中查探,见原本堆好的木屑和麦粉皆被浇湿,火都点不着啊!”

亓念恩眉头紧皱,闭目而思,不等手下再叫住他,赶忙又翻身上马往军营处寻将军和两位少主踪迹……

却说仆臾陆领军冲入城内一路砍杀,直奔城内军营而去,行至辕门处,见亓晏徵领百余残部于营前排开,大敌当前,其竟面无惧色,着实令仆臾陆生三分敬畏。

仆臾陆示意左右不动,自己则走上前抱拳行礼。

“随父王征战数年,今日终得偿一见老将军真容,乃三生有幸。”

“傲生门果然晚辈出英雄,老夫能够与两代英豪过招,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仆臾陆正欲上马挑战,左右中有探报上前,道:“圣王下令生擒亓晏徵,勿伤。”仆臾陆思索片刻,便翻身上马,“晚辈仆臾陆,领教了!”话毕,仆臾陆勒紧缰绳,战马立地挺身,前蹄抬起,一声嘶嚎,左右皆惊,连亓晏徵也暗自感叹。只见得仆臾陆龙吟剑出鞘,剑气如游龙,当真有断水分川之力,亓晏徵尚离仆臾陆有一段距离,却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还不待亓晏徵反应,仆臾陆早已飞马杀来,举剑便刺,亓晏徵横剑一挡,难奈年老力衰,双剑铮铮相碰,火花四溅,亓晏徵双手虎口开裂,双手瞬间成了朱红色,见势汹汹,亓晏徵跃马躲开第二剑,仆臾陆把马追上,双骏并排,两人厮杀不已,数回合间仍不分胜负,但亓晏徵渐渐招架不住,面色痛苦,而仆臾陆也不给机会,一剑比一剑凶猛,挥剑之间,竟一剑砍在亓晏徵左肩,只听得肩甲尽碎,亓晏徵一声苦吟,只得挥剑再挡,仆臾陆也是一时被自己惊着,但见自己得了势,更穷追猛打,找了个破绽,收剑出拳,一拳将亓晏徵击下马来,自己也飞身下马,欲上前擒住亓晏徵。

“大胆贼寇,莫伤亓将军!”只听得背后一声大吼,仆臾陆感到腾腾杀气,下意识间抽剑一挡,却连人带剑被一杆银枪挑开出数丈远,亓念恩赶忙下马查看将军伤情,傲生门众见仆臾陆倒地,皆冲杀上前,亓家军见势也上前掩护亓晏徵和亓念恩,双方又一时厮杀起来。仆臾陆起身,正与亓念恩正对,不由分说,仆臾陆挥剑刺来,亓念恩将纹龙双剑交与将军,拾起银蛇枪将来剑一挡,龙吟剑势强,震得枪身一颤,亓念恩却马步扎稳,一个抬手,枪尾击中仆臾陆左胸,仆臾陆又翻倒在地,而仆臾陆强忍阵痛举剑又迎,只听得剑声如龙吟,剑气四溢,化气为龙,游向亓念恩……

“不愧为五龙器之首,好一把龙吟剑!”亓念恩暗自心想,但手里这杆银蛇枪也不是吃素的,一时站定,举枪迎龙而舞,枪随气动,化龙为尘,将游龙剑气尽散。

“少将军竟有如此内力!”仆臾陆惊了。

“剑是好剑,只可惜没个好主人!”亓念恩不等仆臾陆再回话,飞身将他击翻,电光火石之间,便要照着仆臾陆的头颅一枪刺去,仆臾陆下意识横剑一挡,枪剑相触,龙吟剑竟金光四射,一声龙啸之后,竟将亓念恩反震出数丈,而银蛇枪枪头俱裂,枪杆也随声寸断,一时亓念恩竟嘴角渗血。

“念恩啊,快走!”亓晏徵见亓念恩负伤,挣扎着起身过来扶亓念恩,而周围亓家军却杀得所剩无几,军营内一片喊杀声。

“将军,属下保护不力……”

“快,去看看庚儿和桑儿!”亓晏徵见一片乱势,想起两个孩子尚在帐内。

亓念恩将将军扶上马,一路又杀进营内,直奔主帐,进帐却见几名傲生门兵士已将奶妈乱刀砍死,正欲携两位少主离去,亓念恩拔剑便杀,将两位少主用襁褓捆在背后,一时两位少主啼哭不已。亓念恩出帐与将军同骑一马,杀将出营,傲生门众见二人,皆欲追赶,却被仆臾陆拦下,仆臾陆望着亓念恩的背影,不由得一声慨叹,心生英雄相惜之情。

二人纵马从姑臧后城而出,只见得姑臧城一片火海,光焰冲天,而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亓念恩只一心奔逃,不想战马有伤,没跑出多远便马失前蹄连背上两人并两个婴孩都摔在地上,亓念恩爬起,见已逃入了姑臧城东的密林当中,亓念恩赶忙查看二位少主,见没事,便又去将将军扶到一旁树桩歇息,此时的他,已是血汗浸染,狼狈不堪。

“念恩啊,你走吧,带着庚儿和桑儿……”

“将军!属下绝不可能弃将军而苟活!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傲生门的人马上就会追上来,我们再另找栖身处!”说罢正欲上前扶将军起身,却被将军挡开。

“孩子,今天的结果我早有预料,非你我之过……”将军挣扎着坐起身,右手从战袍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予亓念恩手中,道:“念恩啊,这封信替我呈给圣上,圣上见信会明白的……还有,这两个孩子,我亓晏徵老来得子,夫人却早逝,如今只有托付给你了,替我帮他们找个好人家……他们各自都有一个玉佩,若失散,将来也好相认……”

“将军,属下一定将您和两位少主……”

“快走吧……”亓晏徵将亓念恩推开,此时突然周遭又喊杀声四起,后方追来两骑并步兵数众,两人一看,正是武尚卿和郄云甫。

“你们两个反贼,竟胆敢通敌坏我守城大计……”亓晏徵拄着剑挣扎站起,对着武、郄二人正色道。

“亓将军,请恕属下无礼了,来啊给我拿下!”武尚卿一声令下,左右相拥而上,亓念恩见势又将两少主束紧在背,举剑迎敌,亓晏徵也强忍伤痛,与一干敌众厮杀起来,武、郄二人见势,策马而来,直指亓晏徵,亓念恩见状,飞身出剑,一跃便跳至武尚卿马后,手起剑落便将武尚卿枭首,郄云甫回头大惊,赶忙调转马头,大喊救命,亓念恩杀红了眼,轻功数十步便又追上,只一下,便将郄云甫击杀下马,回头却见将军寡不敌众,正苦苦支撑,身上早已多了许多新伤,嘴角不住流血,亓念恩上前将敌众杀退一波,却只听亓晏徵连道“快走”,这时只听得耳边一声嘶叫,一团雪白的东西从肩上飞过,亓念恩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咬痕,顿时奇痛难忍,只见一紫衣人从林中飞来,霎时飞到二人中间将亓念恩一掌击开……

“念恩快走!”亓晏徵挣扎着举剑刺向紫衣人,紫衣人又是一掌将亓晏徵击倒在地,亓念恩强忍剧痛,见只身难敌,而身后两位少主啼哭更甚,只好飞身逃走,遁入林中……

“老东西,你那手下中了我的西疆貂毒,怕也跑不出多远了。”紫衣人正是仆臾吾,他吩咐手下继续追亓念恩,又道:“说吧,你那长庚辞残卷放在哪儿了?”

“哈哈哈,就凭你们这等穷寇,还想从老夫手中拿去什么?妄想!”亓晏徵伏在地上,手摸到了纹龙剑的剑柄,翻身便刺向仆臾吾,仆臾陆见状恶从心起,从怀中取出银龙骨扇,铮地一声,扇沿出金刃霎时便将亓晏徵人头割下……一代大将,最后终落得如此身首异处的下场。

“回去禀告父王,便说是这老东西自己寻了短见,有误者杀。”仆臾吾这才飞身落座轮椅,离密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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