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伪权者
“几年了？我都快忘了这个秘密被我藏了多久了。”林风自言自语地说道，突然他用轻蔑的口气对维特尔说，“维特尔，庆幸你还活着吧。之前我可是想着就算会有所遗憾也从来没打算救你的！”
维特尔的脸色很不好，我想他倒不是记恨林风这种话，而是面对一个保持敌意的人那种天然的提防感。
“那我就先说说这座塔好了。”
只见林风一挥手，机器人的碎片渐渐组合出这座塔的模样。
“之前我教过维特尔说了一些，你们听不懂的指令。”
我点点头，的确，塔底的门之所以会打开，肯定是维特尔说的那一串鸟语。蓝星上的语言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变化，但蓝星语就是蓝星语，根源是一样的，也不至于完全听不懂。
“那种语言被称为‘英文’。”
“英文？没听说过。”胖子插嘴说。
“当然不可能听说过，在蓝星上连程序都是用蓝星语编写的，你们当然不会知道那是什么语言……”林风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在塔底我们所听到的那些指令，“Earth，seven-seventeen-one，翻译成我们的语言大概就是：‘地球，7号计划-第17殖民星一号塔’。顾名思义，这座塔就是地球人殖民蓝星的一个，设施而已。”
林风的神态表现得很轻松，但这种淡然的表情和紧绷的身体和微微皱起的眉头，诉说着面前的这个人内心正在极力地掩盖着的情绪。
“虽然有些意外，但请继续说吧。”
“我们蓝星人，其实就是地球人类用着几座塔简简单单地造出来的。这自大的制造者，当然就是维特尔的先祖，那位被你们称之为新时代先驱！”
虽然听着他的话就像在听某种可笑的科幻故事，但毕竟都到这里了，林风并没有必要骗我们。
叫停了还在辩驳的胖子和维特尔，让林风继续讲下去。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蓝星上唯独他们家族的名字会那么与众不同？”林风走到维特尔身边，“我来告诉你们原因。其实你们的姓名特点，是受地球上一类自称为‘华夏’的民族的起名习惯的影响，那些就是殖民计划的实施人。而希普罗，他虽然是殖民者的一员，却并不是古汉人的后代，而是一个参加了殖民计划的外族人。‘希普罗’这个名字其实就是伪装的英文名。”
听到林风说的头头是道，四人有些面面相觑。但他完全不理会我们能不能接受他的言辞，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闵灵，你不是问我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吗？我告诉你，我去了宇宙的另一颗星球，见到了其他的文明，并且……那个就不提了。”林风背着手，看着大门，“不过，当我真正走向宇宙后，遇见那些新朋友，没有一个不是叫我‘地球人’。直到我打听到地球的存在，直到我发现了地球人的殖民计划，直到我进入到因摩洛的金山里，才证实了这一切。”
“这就是你炸掉圣山的理由，复仇？宣泄？”胖子听不下去了，质问着林风。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林风反过来却讽刺胖子，“我很少会做复仇的事情，不明智。好了，我现在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些座塔的工作机制。”
林风解释道：“这四座塔，同时安置在该国，因摩洛，白国和远海。因为只有同时在蓝星的这四个地方启动它们，才可以直接把荒无人烟的蓝星转化成充满生命的‘动物园’。地球人把这个计划大为夸赞，称之为‘人类塑造计划’。这四座塔便是塑造设备。它所制造的人类，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它们的记忆、文化、情感等等，都是完全由地球人一手安排制作的。而这一切完美到了蓝星人根本察觉不出来的地步。”
“你，你的意思是包括我们现在也被计算好了？”紫天惊讶地问着林风。
“不对，能决定一时，但不一定能决定一世。”我对紫天说着，“除非地球人是神，否则我不认为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
林风肯定了我的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很有名，对吧？那是地球人的原话，是被希普罗说漏嘴结果传到了蓝星上来。所以这结论就得出来了，希普罗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还说不是仇恨！这也不能全怪到他一个人的头上吧？”胖子反驳道。
这时一边的维特尔显然是听明白了林风的意思，但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这个家伙是很注重家族荣誉的，现在他却知道家族的荣誉不过是个笑话，肯定内心很痛苦吧。
看着林风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本笔记。
“希普罗的笔记，拿去看吧。”
接过他扔来的笔记，看见上面著名“Thyportal Juliate”。
“那是希普罗的原名。”林风给我们解释。
翻开第一页后，发现里面的事情都是用日记的形式记载的，而且用的是蓝星语。不对，有些字我不认识，蓝星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过，还有一些字在蓝星上已经不用了。日记读起来有些费劲，幸好大体意思还是看得懂，我们开始往下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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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9年12月25日
我的上帝，历时两个月的星际航程，再过半个月就要到达17号星球。听说这是一颗非常的荒芜的小行星，不过幸运的是，我们的殖民队伍就要到达这个星球。届时我们将把它改造成和地球一样的美丽天堂。想到这里，我真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活生生的星球即将在我们的手下诞生，我可能还会被他们称之为上帝而铭刻在他们的洞窟中的岩壁上呢！真心希望那一刻快点到来，上帝保佑。
2180年1月3日
可恶，他们居然会这么做，我简直不能忍受这种行为。唉，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又有什么办法去和他们抗衡呢？
唯一的抗争，也只有默默地写下这篇日记了。
我偷听到了，在创造蓝星时，这些人其实制定了两个方案。
一种方案，是在蓝星上创造出原始人类，通过适当的引导手段，让原始人进步并产生自己的人类文明。多么美好的计划啊。
可是，他们还有另外一种可怕的方案。那个方案，是直接诞生已有一定发展的近代人类。每个人的意识都已经设计好，是一个完完全全人造的社会。从一开始就伪造好一个没有漏洞的世界，人们从一个伪造的超长时间的日食中醒来，他们的记忆全部都设置好了，一切的记忆就像“昨天是这样的”一样普通。
这根本就是制作了一堆机器人而已！为什么我们的地球朋友们会想用这种手段来……我的天哪。如果将来蓝星人知道了他们的竟然是这么一种“物品”，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能忍了，一定要把他们的罪行揭露出去。
2180年1月14日
就差一点，我就能传送出他们的阴谋。但我失败了，我被关了禁闭，没有人支持和理解我的见解，这些软蛋都疯了！他们想直接使用第二个方案，建立一支属于他们统治的国家。这简直是禽兽行为，我为和他们工作而感到可耻！他们都是一群混蛋，一群恶魔，下地狱去吧！我绝对不会妥协，就算关我十年的禁闭都没有用！
2180年2月1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天都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2180年2月2日
星际海盗！他们杀到船上疯狂屠戮，我却安然无恙地躲在他们送给我的禁闭室中。哈哈哈，疯子杀疯子，活该！
2180年2月3日
终于撬开了锁。船上全是死人，海盗也被防御系统杀死了？活该！
2180年2月4日
我破解了智能AI，飞船还能用，这下我要去17号星球完成我的毕生梦想了。现在谁才是真理？是我！
2180年2月17日
什么？怎么会？为什么方案一必须要数千人才能运作？可恶！我一个人就算一辈子也没法做完这么多工作！
2180年6月1日
不，我绝不会孤单地死去，我不要一颗只有荒漠的沙子星。我要属于我的荣誉！这是地球人逼我的！用第二种方案，对，用塑造器创造人类，我将会是这颗星球的普罗米修斯！
2180年6月2日
飞船最终还是向这颗星球发射了塑造塔，对不起，蓝星人的朋友们。我很惭愧，但我绝不会想那些人一样的，今后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你们被束缚的命运。让这颗星球不再是一颗奴隶的星球。
2180年7月8日
那些人问我叫什么？我该叫什么呢？普罗米修斯？不不不，太过分了，Thypor？对，我就叫希普罗！
……
2186年12月31日
我见到了一个让我改变一生的女人。
……
2188年4月23日
再也受不了了！她为什么总是要复兴，复兴，复兴！难道我就那么一文不值吗？我必须逃离她，到一个她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也许她应该找一个更有野心的男人，那才适合她。对不起，吾爱，我还是爱你的。
……
笔记最后除了一幅奇怪的站在墓地前一位女子侧脸的素描，其他的就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看着这些笔记，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蓝星人知道了这就是希普罗的真面目，会怎样？”林风问我。
还用说吗？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操纵着，要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希普罗家族就算遭遇灭顶之灾也是可能的。不光如此，蓝星对地球的仇恨恐怕就算结下了。
“这么说，你是想毁灭这些踪迹？”
就笔记的大致内容来看，这件事完全是希普罗制造的，那么地球方面可能并不了解实际情况，所以把这件事彻底抹除是一个可行的计划。
林风随手一捏，小塔就被捏得粉碎。
“我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可是，蓝星人的尊严我决不允许被某些人这么践踏。要是他敢，我就一定会让他也见识一下后果。”
他的语气很严厉，反而让我对他油然而生地敬佩起来，可是转念却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同意我的说法？”林风见我的表现，有些疑惑。
“林先生，欺骗是行不通的。希普罗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年，蓝星人了解真相后的怒火一定会比火山喷发还剧烈。可是，你这样隐瞒事实，岂不是对蓝星人尊严更大的践踏？身为蓝星人，就有权利知道这些真相。”
“后果呢？仇恨？战争？杀戮？蓝星的尊严怎么办？”林风辩驳我的言辞。
“不，这件事你没明白。民族的尊严，要靠民族人自己的行为获得，而不是靠把自己的缺点和过错遮遮掩掩以及借着自我膨胀的假想来获得的。而且一个有尊严的民族，必然是心胸宽旷而富于人所应有的其他正直之心的民族。”
林风有些语塞，盘坐在地上思考着。
“闵灵，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毁掉金山的塑造塔后，过了这么久才考虑毁掉其他的塔？”
我摇摇头。
“因摩洛城的名字是当年希普罗给改的。嘿，这个老混蛋。‘因摩洛’是地球上英文里的“immoral”的意思，就是‘无道德’的意思。理由嘛，你也知道，因摩洛虽然富有，可的确是蓝星上最堕落腐朽的地方。但那里毕竟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我获得爱和失去爱的地方之一。当我看见那工业区被爆炸摧毁，有钱的照样大摇大摆吃喝玩乐，当地的平民却因此无家可归、食不果腹。那时，我感觉自己没有勇气再毁灭另几座塔了。”林风盯着维特尔，“要不是你们该国非要搞什么新兴城的建设，我也懒得管这些烂摊子。”
“这关我们建设新兴什么事？”维特尔很不理解林风的话。
“笨蛋，你不是当年特训小队的第一名吗？这都推断不出来？”林风继续嘲讽维特尔，“希普罗的飞船可就在那沙漠里的某个位置呢！”
“你是怕蓝星人发现飞船的事情，秘密就掩盖不住了？”我问林风。
“何止掩盖不住，我怕维特尔的家族恐怕第二天就要被送上我们该国的刑场，你信不信？”张紫天对我说道，吓得维特尔直冒冷汗差点跌在地上。
“可是偏偏这塔设置了防御机制，一旦我强行进入就会自动销毁信息，根本找不到飞船的具体位置。只有希普罗家族的人的基因序列被识别后才有可能安全进入。想来想去，也只有维特尔最好弄过来。”林风说出了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带维特尔来这里的原因。
“所以你现在要找到飞船，然后全数销毁？”我问林风。
林风摆摆手。
“那是之前，我不是说了吗？现在，由你们决定。我已经把该告诉的、不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们了。闵灵，你所说的蓝星人的尊严，就让我看看它到底值多少分量吧！”
林风站起来，用一种深邃地笑容面对这我们。
“维”我问一旁心神未定的维特尔，“是蓝星人重要，还是你的家族和你自己重要？”
维特尔很犹豫，毕竟手握着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一边是性命，一边是道义。这种惊心动魄的抉择，大概他还从没有亲自决策过，我也没有。
看着维特尔急的满头是汗，我还不曾没有见过一向冲动果敢的维特尔如今会变得这么慌忙不堪。
紫天看不下去了，上来有些犹豫地说：“闵灵，你真的要断送你最好的朋友的性命吗？虽然我也不是很看得惯这‘傻小子’。”
胖子也有些迟疑，大概是看维特尔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但他不好干涉我的决定，只能干看着。
想着和维特尔以前的过往，又想着他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工作，过往的回忆挥之不去。
“算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胖子、紫天，我们走吧，交给维特尔就好，我相信她会选择‘正确’的道路的。”我甩着锅说道。
“我送护你们？”林风叫住我说。
“不必了，谢谢你，林先生，谢谢你以诚相待。我该去办我的事情了，再见。如果要炸，记得通知圣都的人离开。”我顿了顿，“还有，蓝星人的尊严，那可不是从我一个人身上就能估算出来的。”
林风无奈地点点头。
“再见，闵灵。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一路返回，直到第二天清早，三人才回到酒店，约定好下午再见面便各自回屋休息。
经历了这一系列鬼畜式的剧情，已经毫无体力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了，一头扎进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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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都不愿意见我了。”那熟悉的声音在梦中回荡着。
“别废话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叽叽歪歪地烦人？快点说，说完我要睡觉了。”不耐烦地对那声音说道。
“脾气还不小！可要知道，把我从你的灵魂中唤醒的，可是你自己！”
“我唤醒的你？什么时候的事？”我从床上坐起来半梦半醒地对那声音问道。
“之前你不停的用你的灵力，我自然就受到影响被唤醒了过来？那能力严格来说可是我给你的，可恶的亚神女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亚神女？你是指，张紫天的老师？”
“除了她还有谁？那个女人居然私自把我的力量分化了一部分到你的灵魂里，真是气死我了！”
“那你可以拿回去啊，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自己又倒回床上，“再说了，之前你说你不就是我吗？”
“呵，那些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拿回来也没用。就像别人拔了你一根头发，就算再还给你又能怎样？我和你本来就是一体这件事……我累了，拜拜。”
“喂！梦里里都能累？逗谁呢！”
刚要问着声音更多事情，急忙的敲门声把我吵了醒来。
不耐烦地开了门，结果胖子和紫天都在门外，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我，刚一见我开门就让我快打开电脑上网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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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国希普罗家族成员维特尔自曝希普罗家族的秘密”“希普罗居然是这样的人”“我们的人民是奴隶吗？”“国父的面具”“打倒地球人，还我蓝星和平”……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关上电脑，倒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道，“维特尔要受苦了，真是个正直的男人。ZZZ”
“靠山都没了，我看还是跑路吧。”胖子说道。
“跑什么跑，民和党一心想整垮希普罗家族。现在希普罗家族大势已去，以李风儒的性格绝对不会再畏惧我。他这个人，运筹帷幄惯了，觉得对手没有还手的力量后，他就想使命践踏他们的尊严。我赌十里特，现在他肯定想着怎么收服我。”
不出所料，一位服务生就跑着来说李风儒打电话给我。
拒接。
也不管胖子他们还在不在，自己一头扎进枕头里，自顾自地睡了起来，算是缓解现在心情的唯一方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