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找到后的第三天,我生病了。
一方面是我慢了一个星期的批改进度,其他老师的试卷都改得七七八八了,我还在加班加点拼命批改。另一方面因为我是学校出了名的“滥好人”,其他领导老师有什么做不完或者不想做的事都会交待给我,让我去完成,而我通常都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三年来,我渴望的就是这种充实忙碌的生活,可是这次我有些吃不消了。丢试卷的那七天,我每晚都睡不好觉,找到试卷后,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全部放松,接着又是改试卷又要帮级长写这次的期中考试总结报告,我才发觉身体整个累垮,我难得地发烧了。
我坐在办公室,感觉自己全身热乎乎,整个脑袋晕沉沉的,一点都提不起劲。
“扬扬,我今晚赶着去喝喜酒,这些作业麻烦你帮忙批改一下,谢谢啊。”又是简春丽,比早我一年进学校,梳着一个蘑菇头,白皙的面孔长着些许的雀斑,这个全年级最爱叫我做事的语文老师,隔壁班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我们高二全级八个班,我跟简春丽所教的班级是重点班,无形中两个人在暗地里默默较真劲,看谁的班级能综合排名第一。
我因为不舒服闷着头呆呆看着桌面的试卷,她也没觉察出我的异样,我刚想抬头看能不能稍微推辞一下,简春丽已经如一阵风吹过,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硬着头皮打算继续改试卷,但眼皮却在打架,我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是被冷醒的!我摸了摸发烫的额头,身子却忍不住冷得颤抖。我一看已经时钟,晕,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跟老妈说今晚不回家在学校职工宿舍睡,看到手机屏幕显示居然有18个未接电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出事了,我赶紧滑动手机查看屏幕,有1个是老妈打来的,其他17个未接电话显示的名字都是“薛镇祺”。
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扬扬,今晚有空吗,打算今晚被你请吃饭,嘎嘎……”
“怎么没回短信没接电话?”
“该不会试卷一拿到就把我拉黑名单了吧。”晕死,薛镇祺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该死,怎么这么久还不接电话,看到速回。”
这薛镇祺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鸡婆啊,简直直呼受不了!
我先打个电话给家里,说赶着改试卷今晚在宿舍睡觉。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女儿,一般情况下我都尽量回家住,免得爸妈太挂心。学校的职工宿舍环境也非常舒适,单身职工可以分配到一厅一房的单间,中等装潢家电齐全。
然后我又发了条短信给薛镇祺:“薛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人很不舒服,只能下次再请你吃饭了,等我好了一定约你。”
我发过去还没十秒钟,就接到了薛镇祺打来的电话。
“扬扬,你现在在哪里?”我还没打个招呼,薛镇祺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还在学校办公室,刚刚睡着了,薛大哥,下次我再……。”我有气无力的说着,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脑袋却感觉像火烧过一样热。
“等我十分钟!”我话还没说完,薛镇祺就把电话挂了。薛镇祺你来了也没用,我们那个固执又龟毛的保安是绝不可能放你进来的,学校明文规定:“晚上七点过后,人与狗不得进入校区,否则报警处理。”我想打过去告诉薛镇祺,可是我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算了,待会保安让他吃个闭门羹,他就会乖乖回去了。
我又开始迷迷糊糊的晕睡过去,可是很快,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过猛打开,砰的很大一声撞到了背后的墙上,连我也被吵醒了。
然后我不敢相信地看着薛镇祺像提只小鸡一样提着我们学校那个固执又龟毛的保安制服领子,把他连拖带拉的带到我面前。
“看到她这样没有?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想陪葬吗?”薛镇祺脑子进水了吗,我就发个烧,能有什么事!
薛镇祺阴黑着脸放开保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随时可以揍扁他的气势,把保安吓得直哆嗦。
但是,薛镇祺看着我的时候,即刻又露出了他那一口整齐的黄板牙,转化过大的脸庞让我啼笑皆非。
“扬扬,我带你去医院。”薛镇祺摸了我滚烫的额头,把他身上军绿色外套披在我身上,薛镇祺厚重磁性的声音中好像带着一种心疼的口吻。
我怕薛镇祺在这里惹事,勉强站起身来对保安说:“保安大哥,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我收拾着桌上的试卷和简春丽交给我的一整沓作业本。
薛镇祺拿起我的手袋,狐疑地看着我正在收拾着一大袋,“你拿这些做什么?”
“我……我打算待会打点滴的时候可以边批试卷和作业。”我的语气软软糯糯,一点活力都没有。
“你都这样了还改什么作业,跟我走。”薛镇祺不由分说,将那一大袋往桌面一扔,抱起我走出办公室。
薛镇祺把我放在不知他在哪里借来的两人座跑车的副位置上,以惊人的速度往医院开去……
在医院打完点滴后,薛镇祺带我去了他的网吧。
原来薛镇祺在他偌大的网吧二楼专门腾出了一个八十多平方米的休息间,一房一厅,深色调系装潢,材质上以硬朗贵金属类为主中间穿插一部分柔软材质,整体线条直挺硬朗,造型简约大气,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后来才知道是出自薛镇祺他相交多年的兄弟王建手笔。
薛镇祺抱着昏昏沉沉的我放到床上,帮我关灯,然后就静悄悄地拉上房门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怕薛镇祺会图谋不轨,但我就是觉得他不会。折腾了一个晚上,我终于被疲劳征服,在薛镇祺的床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我的手机铃声一直不肯罢免的响,我睁开眼,看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看来时候应该不早了。
这时薛镇祺端着一个盘子开门进来,上面放着白粥还有退烧药,看到我醒来,又习惯性地对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黄扳牙。
我对薛镇祺笑了笑,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接起了手机,一看是简春丽打来的,糟糕!我才想起她叫我改的作业本现在还原封不动的躺在我办公室的桌面上。
“喂,春丽姐……对不起,我昨晚有事忘记了帮你批作业了,”答应别人的事没做到,就是错了,我不想还以生病做借口,“嗯嗯,我以后有事一定会跟你先说一声的……我知道对你很重要,对不起……对不起”我唯唯诺诺地听着简春丽在电话那边对我一顿指责。
还没听完,薛镇祺一把抢过我手机,铁黑着脸阴冷着开口:“你算哪根葱,再叫扬扬做事,老子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