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儿又在山洞中休养了七日,胸口的伤疤已经结痂,微微有些痒,隐夜魅自从那日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以后就不再总是板着一张脸,相处起来自然融洽多了。眼下她最最头疼的事便是自己急需要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一个地方洗澡沐浴,虽然山洞阴凉,极少出汗,但是身上的衣服带着已经风干的血迹,总是时时提醒着她那个杀戮的夜晚,搅得她整日心神不宁的。
隐夜魅这几日都会外出,给她带回来一些吃食,今天也是一样,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不见回来,白若儿在洞口张望着,想着隐夜魅会不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她不会武功,总是羡慕那些武功高强的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又等了好一会,白若儿有些坐不住了,今天隐夜魅似乎出去得久了一些,她起身打算出洞去,找一处山间的泉水,好歹先把自己洗洗再说,衣服就暂且先将就吧,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可以买到一身衣服了,再说,就算有人肯卖,她也没银两买啊。
白若儿小心地跨过洞口的岩壁,穿过树林,明明可以听见水声,却不见溪水的踪影,她独自一人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处冒着热气的水潭,白若儿喜出望外,脚下加快了步子。
突然,在接近水潭的时候,由于脚下的青苔太过滑腻,整个人猛地往前倒去,白若儿紧紧闭上双眼,拿手捂住脸,白纱自那日拿下来以后便没有再次戴上过,一副决绝赴死的神情,想着以这种方式扎进水里,是不是还挺壮烈的。
但是想象中在水中瞬间窒息的感觉并没有袭来,鼻尖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隐夜魅稳稳地接住了她,语气有一丝责备:“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要不是他每次回来都会经过这处温泉,怎么会刚好撞见她这幅壮士断腕的惨烈景象,要是如刚刚那样扎进这不见底的深潭,后果他都不敢想了。
白若儿有些窘迫,隐夜魅在担心她,虽然语气里有着责备,但是手上抱着她的动作却是那么紧张,那么牢固,她忽地露出一个无比纯净的笑容,一派春光烂漫之色,把隐夜魅脸上的阴霾全部驱散了,调笑着说道:“这不是没事吗?你在我就不会出事。”
听得出白若儿语气里对他的信任和依赖,隐夜魅心里仿佛被触动一下,呼吸有一丝紊乱,他放开白若儿,找一处没有青苔的石块让白若儿站稳,又回到小路边,捡起一个包裹递给白若儿,说:“那边的潭水比较浅,你洗个澡再换上吧,我就在前面的林子里,有什么事就喊我的名字。”
白若儿接过包裹一看,竟然是一件雪白的衣服,布料是极其上乘的织锦,领口和袖口还绣着粉白相间的花纹,白若儿看着隐夜魅,瞬间明白了为何今日他外出了这么久,可是这件衣服一定是价值不菲的,这一路来京城都是隐夜魅在照顾她,况且这些日子以来,隐夜魅带回来的那些吃的都是大补的佳肴,抓回来的那些药材也是极其珍贵难寻的,就算他带着很多银两,盘缠也应该所剩不多了才对,心下虽然十分感动,但是难免还是为他们接下来的衣食住行担心起来。
隐夜魅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质,白若儿自知他定是出身不凡的,没准还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所以对于吃住都这般讲究,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但是眼下他们身处这荒山野岭之中,银两再多也得省着花啊。
隐夜魅就像会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看穿了白若儿的心里的想法,语气轻松地说道:“我就是在铺子里多瞧了这衣服一眼,老板娘就硬要送给我,我拒绝不了,就只好收下了。那些吃的和药材大部分也是这么来的。”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的林子里走。
白若儿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原来天底下有那么多容易被色相迷惑的凡人呐,可是仍然朝着隐夜魅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隐夜魅没有转身,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以前他没有朋友,就算想为别人做些什么,也没有人敢接受,但是这个女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却不知他的身份,可以如此亲近地对待他,真心真意,没有欺瞒,心思透明得让人一眼便看穿了,这种安心的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可是,若儿,倘若有一日,你知道了我是隐魔族的少尊,可还会这般亲近地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