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这文武双状元竟然没有一点交流,武历龟缩在马车里一遍遍给自己洗脑,这只是一个梦,噩梦,醒了就没事了。殷文筹骑在汗血宝马上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就等着和鸿战来个短兵相见,以正武状元之威名。
杜衡几人一边嘲笑着武历孬种,一边又想把指挥使好好戏耍一番,怎料殷文筹本就是个好打斗的主,几次下来,杜衡几人本怎的人仰马翻。夜晚来临,几人合计合计,要和殷文筹拼酒,该上的都上了,上不了的也被拉来凑了数,可几圈下来,喝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殷文筹依然屹立不倒,稳坐泰山椅,要真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红晕,好像擦了上好的胭脂似的。这一头,下马车出恭的武历看着喝的东倒西歪的众人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莽夫,此乃莽夫之举也。’
深秋的夜里温度本就比较凉,再加上是露宿,不喝上几坛烈酒还真是无法入睡。这不,躲在马车里的武历,任凭武历如何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状的物体,也止不住阵阵寒风灌进这四处漏风的马车,侵入武历柔弱的身躯,正可谓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马车外同样没有睡意的是越喝越清醒的殷文筹,四处都是毫无形象横七竖八的糙汉子,娇小的殷文筹独自坐在火堆旁边看着被火烧的啪啪作响的木头,看着偶尔溅出的薪火,陷入了沉思。
十多天下来,武历已经习惯了躲在马车里看着风餐露宿的众人在凌冽的寒风中被吹的七荤八素,而自己裹着厚实的棉袄喝着暖胃的小酒一派闲情惬意。而众人也习惯了这个柔弱的武将军,和队伍最前排那个霸气侧漏的殷指挥使。习惯了武将军野外小解都要前呼后拥,美其名曰避免刺客。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喝翻一众武将的殷指挥使。
也习惯了,逃窜的流民,习惯了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
这次出征,其实上过战场的武将没有几个,大都是世族大家里出来历练的家族子弟,这次的鸿战进犯和往常一样,突如其来的进犯,几个城池的烧杀抢掠,等南燕派人前来之时,鸿战已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座座死寂的空城。而南燕派来的人也就是在边境和鸿战叫嚣一下,转而打扫被肆虐过的城池和修复再建被摧毁掉的断壁残垣。因此,众人都没有要去拼杀的觉悟和战胜荣归的意识。
走个过场而已,是除了殷文筹一人以外其他众人的看法,走个过场而已,回去之后就是按资排辈的论赏。军功,那是说笑的玩意,那是书中说的戏里唱的,边境那边的鸿战国才会有的东西。殷文筹每每提起都被他们嘲笑,久而久之,殷文筹也退却了起初的意气风发,对待这次出征的态度也渐渐心不在焉起来。
于是众人一派悠闲的走走停停、玩玩耍耍,就算是看到流民也只是短暂的感慨之后又恢复之前的笑闹心境,可是这一次的出征注定是非同寻常的。三万大军直到跨过被战火焚烧的城镇之时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就是这么突然的,武历的三万大军遭遇到鸿战的三千铁骑。
鸿战大将徐达带领三千游骑,在南燕国境内溜达。说也是凑巧,南燕也选了这么个行进路线,鸿战游骑遇到南燕三万兵马的时候,徐达确实有点慌神了,他是私自过来南燕境内游荡的,也没有想过会和南燕的兵马正面对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徐达第一时间就想撤离,可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南燕大军,徐达又不敢轻举妄动。
殷文筹也在蹙着眉看着对面明显是游骑的队伍,本来三万大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灭掉面前的小游骑,而且还可以拿他们练练手,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流,殷文筹已经大概知道南燕的军队是光吃不做毫无对战经验的,现下这次是个好机会,让南燕的刀开开封。
这一头,殷文筹正思索着是下令扑杀对面的游骑还是活捉了回去当俘虏。另一头,武历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车夫猛的拉了一把马栓停住马车之后,武历捂着头上的大包骂骂咧咧的掀开了车帘,这一探头,就看到对面雄鹰的旗帜高高扬起。哎呦,不得了了,武历这么大喊着,对着自己的军队哇哇乱叫着,‘快跑啊,我们中了鸿战的埋伏啦。’本就有些怯懦的新兵蛋子,听到将军的吆喝,直接毫无章法的四散逃窜,而鸿战这边看着对面忽然乱成一锅粥的三万兵马愣在当口,徐达率先反映过来,带着队伍化整为零杀出了一条条血路,南燕这头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鸿战挥着砍刀过来即刻就可收割十几号头颅,不用拼杀不用对战方阵,三千游骑对上三万兵马竟然如入无人之地,恣意挥动着手里的刀剑。
南燕的三万大军像是豆腐块一般被鸿战的三千铁骑任意削砍,殷文筹砍掉眼前的一个游骑猩红着眼看着自己的军队就这么被冲杀打散,此刻的殷文筹恨不得直接砍杀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武历,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整合自己的军队。殷文筹一边砍倒一个一边大声指挥一盘散沙般的士兵往刚刚路过的空城退去,一路尸骸片野。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阖上,这座空城里只剩下五千的南燕士兵在苟延残喘,而城外的鸿战三千铁骑却没有趁胜追击。
徐达拉住了向前奔驰的爱马,高举手里的长枪,身后的三千铁骑统一步伐稳稳停在了徐达身后。徐达的副将上前询问,‘大将,是否清剿残余兵力?’徐达看着远处缓缓关闭的城门,把滴血的长枪丢给马头卒,安抚的拍了拍焦躁的爱马,漫不经心的询问副将,‘你知道打猎的乐趣在哪里吗?’副将眼睛珠子转了转,略带怜悯的看向了远处那座孤立无援的城池,‘末将不知,请大帅赐教。’徐达很满意这声询问,看向了被扣押的南燕士兵们,爽朗的大笑出声,‘兄弟们,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咱们围着猎物,慢慢等,本将好好教教你们,狩猎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围困着猎物,看着他们焦虑惶恐,最后被我们射杀。’回应徐达的是士兵的洪亮的声音‘射杀,射杀,射杀’,地上瘫坐的南燕俘虏们脸色灰败的看着远处,似是怜悯同胞即将遭遇的命运,也似是可怜自己已为刀俎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