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你可算醒了。四姨娘难产，老爷差人请你过去。快些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悦晴急切道，脸上是满满的担忧。四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她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边赶去四姨娘的住处。究竟是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了。“爹爹……”“来了？来了就先坐下吧。”又转身对唐羽灵说“一会儿稳婆可能会唤你进里屋。进去后一定要听稳婆的话，这可是关乎你母亲和你未出世的弟弟的性命。”唐景决坐于厅中首位，眼皮也没抬一下的说道。“是，爹爹”唐羽灵委屈的泪眼朦胧“是，爹爹。”唐晴寻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了下来，低着头，状似安静，却不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屋传出来的四姨娘的叫声越来越弱了。唐晴知道四姨娘快要没力气了，她回头吩咐悦晴去准备一碗参汤。唐景决不知唐晴准备参汤的用意，只道是唐晴紧张，想喝参汤压压惊。看向唐晴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悦。不过是帮个忙罢了，胆小如斯，如此小事便不镇定了。悦晴端着熬好了的参汤走了进来：“九小姐，参汤好了。”唐晴站起身来，拉了拉衣角，走向里屋。悦晴端着参汤紧随其后。这时的里屋已经快没声音传出了。四姨娘想必意识气喘吁吁，浑身无力了。“站住，你要去哪儿？”唐景决出声呵斥道。“爹爹，姨娘的声音都快没了，女儿想进去看看。”唐晴丝毫不惧的看向唐景决“稳婆没唤你，你又不懂这些，能帮上什么忙？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你进去做什么。”唐景决心中震撼。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这个九女儿开始不畏惧自己了。“女儿只不过想送碗参汤进去给姨娘喝。女儿想尽尽孝道，爹爹也要阻止吗？”唐晴优雅从容的说完，不等唐景决回答，便走进里屋。悦晴忙跟了上去。唐景决语塞。唐晴要为自己的姨母尽孝，他有什么理由阻止？他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一旦阻止了，他就变成了不孝之人，会遭人唾弃的。那碗参汤原来是为了四姨娘准备的，他倒是错看了这个女儿。唐晴进了里屋。稳婆李氏见她进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正准备动手呢，九小姐怎么就进来了？她没有叫她进来啊。万一要是被看到了，那……不行，九小姐进来了，万万不能动手。可是，大夫人交代的事可怎么办才好？这该如何是好？李氏天人交战中……“李婆婆，还杵着做什么？赶快替我姨娘接生啊！没看到她疼成那个样子吗？我只不过是送碗参汤进来给我姨娘提提神，让她有点力气继续生产。你停下来做什么？”唐晴渐步靠近李氏，在李氏耳边道，“李婆婆，你若是敢对我姨娘动什么手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以为你帮了母亲，就可以安然于世了吗？要知道，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李氏闻言，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她听出了话中之意：“九小姐，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吧!无论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我性命！”“你好好接生。母亲那边若问起，你就说我进屋送参汤来了，没时间做手脚，母亲自然不会怪罪于你。而你，自然就不会有事”唐晴一边用勺子慢慢喂四姨娘参汤，一边说。“是、是、是……一切都听九小姐的。”李氏不敢在有额外的动作，老老实实的替四姨娘接生唐晴聚精会神的看着李氏接生时行云流水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动手脚的动作。毫无疑问的，李氏是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刚刚的参汤起了效果，四姨娘的力气慢慢的恢复了。在李氏的指导下，四姨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子之旅……“头出来了，头出来了……”李氏兴奋的大声说道，她用手扶住婴孩的头，吩咐道：“四姨娘，用力，用力，在用力些……”李氏兴奋的声音再次传来：“生了，生了，生了……恭喜四姨娘，恭喜九小姐，是个小公子。”李氏抱着刚出生的男婴，迅速剪了脐带，用柔软细腻的毛巾轻轻擦拭了男婴的身体，便用襁褓包了起来，抱到四姨娘身旁放着。“四姨娘怎么样？”唐晴用手拨了拨襁褓，看着还未张开的小脸，再看看累极昏了过去的四姨娘，问。“母子平安！九小姐，”李氏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又掀开四姨娘的被子看了看，欣慰的笑道。“做得好！母亲那边知道怎么回复吗？”唐晴抚着四姨娘沾满汗水的青丝，轻声问。“九小姐，我知道怎么回复的。”李氏说道。“那就好！今天我有跟你说些别的什么话吗？”唐晴撇了李氏一眼。“没有，九小姐没有跟我说别的，只是早进来了些而已。”李氏小心翼翼的说道。“明白就好。现在可以出去回复我爹了。孩子就留在屋里吧。我爹若是问起，就说我抱着呢。四姨娘已经醒过来了，我要在里面陪四姨娘，明白吗？”唐晴看向刚才还嗷嗷大哭的弟弟，一见四姨娘逗他，立刻就止了哭声，不禁勾起唇角，泛起一丝如春风般温和的笑。“是。九小姐。”李氏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晴儿为何会在这里？”四姨娘看着唐晴，她听到了南宫羽落和李氏的对话，知道大夫人想害她母子两口。她虽然懦弱，但是并不是愚蠢。若不是晴儿是个聪慧的，她和小儿子恐怕是凶多吉少，甚至都命归黄泉了。而灵儿也会变成一个失去了生母，又识趣了宠爱的被弃庶女。“爹爹说你难产，我便进来了。”唐晴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真的难产？”四姨娘看向唐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疑惑。“若是稳婆李氏一直挡着，不让弟弟的头出来，就会制造出难产的假象。”唐晴并不想瞒着四姨娘，直言而出。四姨娘是相府里最大的烂好人之一，性格懦弱无争，善良老实都过了头了，总是被下人欺负的敢怒不敢言，所有的肮脏事都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且宁愿相信别人都是无心的，也不愿意相信别人在算计陷害她。她顺利救下了娘亲母子二人，并且如实的告诉了四姨娘，希望四姨娘能长点记性，有点儿防人之心，别老是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四姨娘默然。她一直都与世无争，不愿相信这宅子中的勾心斗角。可如今，却差点害了她母子二人的性命，差点就害的她的女儿变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女。若不是晴儿机灵……她想都不敢想。大夫人也太狠毒了，竟想将她儿子扼杀于腹中，连见见这世界的机会都不肯给。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夫人会如此对待自己。“姨娘，日后，还是多长点心眼，多有点防人之心为好！”唐晴轻抚着婴儿粉嫩的脸颊，肃颜道，“就算姨娘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弟弟着想。如今，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母亲肯定会更视你为眼中钉，视弟弟为肉中刺。为了不让弟弟分走父亲的财产，她一定会再次不择手段的痛下杀手的。你一定要小心些。”四姨娘正要说些什么，屋外的吵闹声传了进来。“爹，九妹害的四姨娘难产而死，一尸两命，难道你就这样不追究吗？”唐静愤怒的大声喊叫着。“住口，胡说些什么！平时教养姑姑教给你的基本礼仪都去哪了？冲着为父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唐景决皱眉道，脸色被他这个五女儿气得铁青。“爹，平日里那些事，你偏宠九妹妹多些也就算了。如今这次可是一尸两命啊，那之中可是三姐姐的生母和她未出世的弟弟啊，你就这样息事宁人了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吗？爹，女儿不服，不服！”唐静大声而倔强的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唐景决被气得不轻，遂将手中刚沏了热茶的茶盏砸向唐静：“你这个不孝女，你就那么希望你姨娘和你十弟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吗？你就那个不待见你十弟吗？口口声声的‘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还口口声声说是你九妹妹害死的，你就那么憎恨她吗？竟然咒她们一尸两命！你这个该死的不孝女！”茶盏里滚烫的茶水溅到唐静身上。唐静也一时间愣住了：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稳婆已经出来了啊。母亲说，只要李稳婆出来后一刻就找父亲理论准没错。可是父亲的反应不对啊！难道说……唐静额突然间慌了起来：十弟……十弟……这说明四姨娘她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小公子，并且母子平安，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一尸两命。她缓慢而艰巨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怒火冲天的唐景决
“爹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四姨娘还活着，并且顺利的生下十弟。我真的不知道啊！”唐静慌乱的解释着，楚楚可怜的看着唐景决，试图让他相信她是无心的。“五姐姐似乎一进来就以为娘亲和十弟一尸两命了呢!未曾感受下落雨轩的气氛，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便笃定这次的难产与我有关？在此大喊大叫的，是要爹爹狠狠的惩罚我吗？请问，你是怎么预先知道这些的呢？”唐晴抱着十弟走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唐景决闻言眯起了眼：“是谁告诉你，四姨娘和你十弟一尸两命的？”唐静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一向天真的唐晴会来这么一手：“我……我……”“说！”唐景决厉声喝道。“是母亲身边的小翠告诉我的。”唐静吓得哭腔都有了。父亲什么时候这般吼过她，都是唐晴那个贱人……唐景决听完后皱眉，听这话的意思，是跟他亲爱的大夫人脱不了关系了。“管家，去吧大夫人身边的小翠叫来。”“是，老爷。”管家应声而去。唐景决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唐静，沉默不语。唐晴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哭泣着的唐静，脸上尽是讽刺之意。真真是愚不可及。进来也不先看一下情况，便大声嚷嚷，真不知道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是用来干嘛的。想必母亲也是极后悔的，选了唐静这样一个愚蠢之人来落井下石。小翠被管家带来了。看着直挺挺跪在面前的小翠，唐景决心中很是复杂。他绷这张脸，看着小翠的眼睛，问道：“小翠，是不是你告诉小姐，四姨娘和十少爷殁了？”小翠一听这话，几乎毫不犹豫的答道：“回老爷，奴婢今晚一直在大夫人身边，不曾走开过。如何去告诉五小姐。”唐静在一旁听到此话，不禁大惊失色“你……你说谎……明明是你告诉我说，母亲吩咐我等李稳婆出来后冲进去质问爹爹为什么不追究九妹妹的责任，让九妹妹受到重罚，这样我就可以代替九妹妹得到父亲的宠爱了。你现在又说没去找我，你安的是什么心？”小翠委屈道：“奴婢今晚确实一直呆在夫人身边，不曾外出。老爷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问问夫人。”“唐静！你还有什么话说？”唐景决断不会为了这么件小事去质问他的正方妻子的。唐静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过了。她恨恨的看向同样跪倒在地的小翠，她知道是母亲指使小翠这么做，这么说，是母亲要害她的。她不会放过任何害她的人的，唐晴还有她最亲爱的嫡母——大夫人。“女儿百口莫辩，无话可说！”唐静呛声道，“爹爹若是不相信女儿，女儿再说些什么也无用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唐景决看着唐静，寒声道，“来人，五小姐诅咒四姨娘和十少爷，罪不可赦，带下去，到祖祠罚跪三天，好好的反省吧！”说罢唐景决拂袖而去，进入里屋看四姨娘去了。“五小姐，请吧！”管家率一干下人带走了唐静。唐晴看着被带走的唐静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经过这件事，恐怕这唐静连大夫人也恨上了吧！这样也好，她们自己内讧，倒是可以帮她省不少力气。没了唐静这个前锋，她倒要看看，大夫人他们怎么在幕后操控。指不定要走到台前来，也说不准呢。“九小姐，四姨娘叫你进去。”玉屏走到唐晴身边福身说道。“悦晴，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十少爷。”唐晴听闻四姨娘找她，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愉悦的带着悦晴和玉屏走到里屋。“四姨娘”唐晴笑着看着床上那抱着刚出生的宝宝的四姨娘，轻声唤道。“晴儿，来，坐到姨娘身边来。”四姨娘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拉过床边的唐晴，道。“娘，可给十弟弟取了名字？”“未曾呢。不过倒是你爹听到产婆说宝宝会难产，便说了若是顺利的生了下来，少爷就叫天佑，小姐就叫天碧。是上天的庇佑让我们母子平安的。所以，大概会叫天佑吧。”四姨娘笑着看着刚出生的十少爷“唐天佑”唐晴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满足的笑了。这次能救回来四姨娘和弟弟，是她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件事。
四姨娘生了个小公子的消息在负重不胫而走。大夫人在咬碎了一口银牙，摔碎了各种价值连城的瓷器后终于顶着一张不怎么好看的小脸带着一干下人来到了四姨娘的住处——落雨轩，每个下人手中都拿着或棉被或婴儿衣衫或玩具等等各种各样的珍玩和婴幼儿用品。四姨娘躺在床上逗着身边的小娃儿，心中是无限的满足。一听到身边的婢女传报说大夫人来了，心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脸色更是一下子就惨白了下来。她知道，大夫人以前之所以不对付她，是因为她只生了个小姐，不会与大少爷争财产。再者，她的性子与世无争，不会与大夫人争宠，更不会使些幺蛾子，所以大夫人一直以为她没什么能威胁她的，也就放任她在府中安静的生活。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生了个少爷。而大夫人，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会分走大少爷财产的人存在的。她一定会找机会下手的。“妹妹，我来看你了。”大夫人笑着走了进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们是怎么照顾四姨娘的？四姨娘的脸色这么难看，你们都没看见吗？”四姨娘身边的婢女玉屏，玉漱忙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奴婢……”“大夫人息怒，玉屏、玉漱把我照顾得极好。谢谢大夫人关心。”四姨娘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难产比较难恢复，所以，脸色还不是很好看。”“是吗？都起来吧！”大夫人看了玉屏、玉漱一眼，“要仔细照顾好四姨娘和十少爷，要是出了什么篓子，我为你们是问！”玉屏、玉漱站了起来，感激的看了四姨娘一眼。跟了四姨娘，她们算是比较幸运的。四姨娘没什么脾气，也不会为了泄气把他们这些下人当出气筒，更不会因为动不动就克扣她们的月银。不是很得宠，也不至于完全失宠，老爷每个月都要在这里过几夜。所以不会有人眼红，所以不会遭到挤兑；只要四姨娘不失宠，就不会有人践踏她们。所以她们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照顾四姨娘也一直都很得力，四姨娘对她们也都很好。“这就是天佑吗？佛祖保佑，你可把你姨娘折腾惨了。”大夫人抱起唐天佑，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到世间来分她儿子唐柯岩财产的灾星，“小家伙长得可真俊啊！”大夫人无视四姨娘越来越明显的担忧神情，抱着不撒手，以表示自己对唐天佑的喜爱之情。四姨娘紧张的看着大夫人抱着唐天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他，也怕她趁她不注意动什么手脚来害她的天佑。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夫人的神情，随口应声道：“老爷说，天佑是上天保佑才能生下来的，所以就取了个名字叫天佑。因为长得像老爷，所以，天佑长得挺英俊的。”大夫人心中泛起一阵阵冷笑。看来老爷还挺在意这个儿子的，天佑、天佑……他希望上天保佑的恐怕不只是顺利生下吧！恐怕还希望上天能保佑天佑能好好的成长，能成才，能博取一份功名来光宗耀祖吧？真是失算了，居然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怪只怪你肚子太争气了，偏偏生了能和岩儿分家产的男娃。这是你的不幸，你怪就怪天佑是个男儿身吧！“挺好，挺吉祥的名儿。”大夫人笑道，她向后面的下人挥了挥手，说道：“都放到桌子上吧！我准备了些小孩子用的东西给天佑用，你且拿着吧！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就让下人到锦绣园来找我或者找刘妈妈。”刘妈妈率一干下人把那些床褥啊，衣衫啊，玩具啊都放在屋中的桌子上。等把那些东西放好后，大夫人看向怀中的唐天佑，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轻轻的将他放在四姨娘身边的床铺上，，轻声道：“小家伙乖哦！母亲要回去了。”她抬头看向四姨娘，笑道：“妹妹好生休息，照顾好天佑，我若空出时间，会再来看你们母子俩的。”“是。谢谢大夫人。”四姨娘低低的应了声，拨了拨盖住唐天佑脸蛋的襁褓，见他没事，才暗暗松了口气。“刘妈妈，走了。”大夫人又看了唐天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大夫人一走，四姨娘彻底松了口气，她轻轻的抚了抚心口，再抱起唐天佑细细的检查了下，确定大夫人没动什么手脚，才放下悬在半空中许久了的心。玉屏和玉漱见状，也跟着松了口气。玉屏倒了杯水给四姨娘，道：“四姨娘这下可放心了？”大夫人之心，人尽皆知。“嗯。”四姨娘轻轻拍着唐天佑，随口应道。玉漱刚想说点什么，唐晴就来了。唐晴漫步走进里屋，见四姨娘如此，不禁一笑。这样就放心啦？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姨娘”唐晴轻声唤道，生怕吓到唐天佑。“晴儿来啦？快坐，快坐。”四姨娘拍拍腿旁的床铺，招呼唐晴坐过去。“母亲来做什么？”唐晴一边逗弄弟弟，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来看看天佑，还送了些婴儿用品给天佑使用。”四姨娘指了指放了满桌的东西，说道。唐晴走到桌子旁，伸手翻弄着那些被褥衣衫等等那些东西。不多时，唐晴的脸色便暗沉了下来，果不其然啊。大夫人还真是心急啊，巴不得天佑立刻升天。她又仔细的摸了摸衣衫和被褥，又闻了闻那些玩具之类的东西，然后笑着看向四姨娘，只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里，眼底是一片寒冰。四姨娘看到唐晴的这个表情后，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地问：“晴儿，你怎么是这个表情？”难道那些婴儿用品有问题吗？她惊骇的想到。“姨娘，你想先知道哪个？”唐晴随手一边拿起被褥，一边拿起衣衫，笑得如阳光般明艳耀眼，却让四姨娘觉得浑身冰冷。“晴儿……”四姨娘担忧的看着唐晴，急急地问。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有问题吗？大夫人就这么想让天佑死吗？“这衣衫，每一件的领子里都藏有好几根绣花针，只有针头露了出来，不仔细摸，根本就感觉不出来。这要一不小心扎到了……”唐晴丢下被褥，随手拔出一件衣衫领子上的绣花针，从容问道，“姨娘，你说若是母亲以你虐待子嗣之罪将天佑带走，你觉得父亲是会支持母亲，还是维护你？”四姨娘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唐晴扔下手中的绣花针和衣衫，顺手拿起一旁的玩具，轻启红唇，道：“这些玩具，全部涂抹了好些花粉，天佑那么笑，花粉要是吸进去多了，你知道会怎么样吗？”“会怎样？”四姨娘冷汗淋漓的看着唐晴手中的拨浪鼓，勉强发出些声音，问道。“天佑会小小年纪就患上哮喘，而哮喘恰恰是不可能根治的，一不小心便会丧命。”唐晴咬牙阴声道。大夫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没想到大夫人竟是如此阴毒…”四姨娘寒声道。“哼！早就知道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娘亲，哪怕你不愿与其他人争斗，但如今为了天佑，你也该有点防人之心了。不然，如何能保得住天佑，如何能让他健康的成长，成家立业？”唐晴冷声劝道。她轻轻的挑起被褥的一角，拿起绣篮里的剪子，将其剪开，拉出被褥中之物，“娘亲，你可还识得此物？”四姨娘看着唐晴手中的芦花絮，更是面无血色。这被褥里装了棉花和装了芦花絮看起来极其相似。但那也只是相似。装了棉花的被褥会暖和，可是装了芦花絮的被褥确实一点都不能保暖。天佑若是用这装了芦花絮的被褥盖着过冬，定会被冻出病来，甚至会冻死而不自知。她是真的没想到，大夫人的手段会如此隐秘，如此残忍。“怎么？不认识了吗？”唐晴知道这样做会让四姨娘很是难堪，可是她若是不这样做，天佑和四姨娘就都会有危险。她宁愿让四姨娘难堪，也要让她记住教训，凡是多留个心眼，“我记得，这还是姨娘叫我识得此物的呢！”“晴儿，别说了。我认识的。”四姨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何苦这样设局来陷害天佑的性命？”“因为你生了个男孩，因为这个男孩会和她的宝贝儿子分走父亲的财产，因为这个男孩会分走爹爹对她儿子的宠爱，因为这个男孩会让你母凭子贵，威胁到她身为正室的地位。”唐晴寓意深长的说道，“姨娘，你可明白？”四姨娘默然。她知道晴儿是对的。“如今……我该如何是好？”沉默半响，四姨娘有些郁结的看着唐晴问道，“大夫人送的又不好丢弃不穿，可是又穿不得用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嫌弃大夫人的东西呢。”“那些东西能不用就不用。被褥中的芦花絮悄悄的全部去掉，用全新的棉花填进去，再按原先的针脚缝好就可以了。衣衫上的针必须仔仔细细的全部拔出才可以穿。那些玩具的话，叫人去打造出一套一模一样的。至于大夫人送的那套，送到我那去，我来处理。其余的那些也不大能用得着了，索性就锁到一个小柜子里，将这个柜子放到小库里即可。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母亲赏的，舍不得用。”唐晴嘱咐道：“若还有其他姨娘送来东西，都要防着点，最好都束之高阁。娘亲，如今为了天佑，万事可都要留点心眼啊。”唐晴一番嘱咐后仍旧是不放心。四姨娘抱起静静安睡的唐天佑，默默的点点头。晴儿说得对，想要保住天佑，就要万事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姨娘如今在坐月子，应当多多休息，晴儿就不留下打扰母亲了。”唐晴起身离开了落雨轩。悦晴紧跟在唐晴后面慢慢的走着。她看着前面若有所思的唐晴，总觉得有些陌生。她突然间有些害怕这样的唐晴，但同样也有些兴奋。只要她够忠心，想必她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唐晴静静的在前面信步走着，没有注意到悦晴那微微闪光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