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拜见王妃,王妃请用茶。”李婉柔弱柳扶风般的盈盈拜倒,给宁阮磕了个头,接过莲汐递过来的茶盏,双手奉上。一张清冷的脸却是低眉顺目的没什么表情。
宁阮接过茶,却是久久不饮,只是静静端详着茶盏中四散的茶叶。
李婉柔仍是维持着屈身的姿势,淡淡问道:“王妃为何不喝妾身奉的茶?”
宁阮悠闲地晃动茶盏:“太烫了。”
李婉柔:..
李婉柔转头像莲汐轻语呵斥道:“你这丫头也是不会做事,奉茶怎么还选的热茶。”
莲汐状作惶恐道:“这茶是奴婢特选叶整芽全,紧卷多毫的蒙顶甘露,需用沸水细细腾开才能品出真味。”
这主仆一来一回,不仅推卸了责任,又暗射宁阮不知茶趣。
宁阮挑眉道:“哦?这么情谊深厚的茶可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啊,不如妹妹等下也尝尝吧。”一边说着一边看似微抿了口茶,为什么说是看似呢,因为宁阮只是假装浅尝一口,实则并未喝下去。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面对李婉柔这种心机绿茶小碧池。
李婉柔:“姐姐的茶,妹妹不好分一杯羹吧。”明明是我奉你的茶,现下却要来赏我,这又不是踢皮球,来来回回的,李婉柔内心想着。
宁阮摆手道:“都共侍一夫了,你还怕分这一杯羹?”
李婉柔:..
饶是李婉柔再不动声色,也被她这出其不意的话语给弄得一愣,她错愕半响,没法反驳,也只好再从莲汐的托盘上接手一盏茶来。
在莲汐满脸担忧的神色之下,李婉柔小酌了一口茶。还真是..烫!估计舌头都要被烫出水泡了,早知道就吩咐莲汐适当就好了..
宁阮在上座看着李婉柔满是苦在心头口难开的模样就很开心,阴人不成反被阴也不过如此,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妹妹,这茶如何?”
李婉柔但笑不语,实则是被烫的不便开口。
“是惊为天人无法描述还是李夫人词汇实在匮乏呢?”宁阮无情补刀道。
李婉柔仍是不语,她舌尖被烫出水泡疼痛难忍,若是出声只怕会更痛,她也不欲在宁阮面前出口露出丑态。
宁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后者了。”
李婉柔:..
暖烟也接话道:“没想到李夫人却品不出自己茶的味道。”
李婉柔:..
莲汐不愿自家夫人被他二人欺负,忙道:“夫人这几日偶感伤寒,味觉多有失灵,还请王妃担待。”
宁阮唇角勾笑:“兴许是前些日子妹妹想要自尽,穿着纱衣在院子里等王爷等着凉了吧。那更得多喝喝热茶了,可别落下了病根,冻出个好歹来。”
莲汐:..
宁阮看到李婉柔喝下茶的反应就知道这茶定是炙热无比的。由于茶盏是由瓷器制成的,所以少许隔热,宁阮结果茶盏时也只觉得稍有暖意。至于回答太烫了也只是随口一语,没想到误打误撞却拆了她主仆二人的伎俩。
宁阮绝对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既然是李夫人想捉弄她在先,她也就不介意陪她玩玩了。
宁阮掰着指节垂眸缓缓道:“我身为王爷的正妻,王府的当家主母。以后你做事说话就要守礼讲分寸,不管禁足与否,以后晨昏定省不可耽误。”
李婉柔欠身表示应下。
“妹妹怎的不说话,莫不是嗓子出了问题?有疾可要早点说。”
李婉柔强挤出一丝微笑,断断续续道:“妾身知道了。”
李婉柔的表情变化自然落到了宁阮眼中,她忍不住抿了抿嘴,赏了李婉柔一对锦雀簪。
李婉柔再一叩首,接过簪子收入怀中。她刚想与莲汐退下时,暖烟生生叫住了她们。
“李夫人,这份贺礼还是请您一并带回去吧。”暖烟手上捧着的赫然是那副太子亲笔的画作。
莲汐敛下心神道:“暖烟姐姐,这送出去的礼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岂能送回,这也是夫人对王妃的一点心意啊。”
暖烟淡淡道:“原来李夫人的心意是太子殿下啊,那委身于王爷还真是委屈李夫人了。”
莲汐被她这么一激,忙开口道:“明明喜欢太子殿下的人是..”王妃。后面两个字随着后来李夫人的示意阻止下她没有说出来。
宁阮慵懒地问着:“是谁?难不成是你?”
莲汐这算是见识到这主仆二人面色不改地泼别人脏水的功力了。无奈夫人还不让她在王妃前点明王妃喜欢太子的这件事,憋得莲汐好不委屈。
宁阮:“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就不要再保有太子的画作了。若被外人知晓了,话好听点说你喜爱收藏字画,难听点的就是见画睹人内心思慕。”
李婉柔微微躬身,声音里伴随着抽气声:“妾身不敢,妾身原以为王妃会喜欢的,看来是妾身自作聪明了。”
宁阮嘴角微翘:“那夫人你的这幅画作是从哪里来的呢?太子殿下亲笔之作,得来不易啊。”
莲汐知李婉柔舌被烫伤,不好言语,便替她回道:“这画作是夫人在古董店里特意收购的。”
宁阮将指节抵住额头:“哪家古董店?说来听听,能贩卖太子画作的古董店想必也是非比寻常的。”
莲汐心下一凛,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有些踌躇。
李婉柔怕宁阮一直死纠这个问题,也不顾疼痛,开口回道:“这画作也是妾身在草市的古董店中偶然看到的,将其买下也纯粹是看到了此画印有太子印章,没有辨明其真伪。没想到王妃慧眼如炬,只搭几眼就知道这画作的真伪。”
李婉柔这句话又将难题抛给了宁阮,表面上称赞宁阮好眼力,实则言下之意为宁阮与太子关系匪浅。
宁阮:“我和皇后颇为亲近,平日里也多为走动,你没认出印章的真伪想必也是因为没进过宫这个缘由。”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她与李夫人的档次分了开,一个是未见过世面的侍妾,一个是常伴皇后的丞相嫡女,如何认得太子印章还不是宁阮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