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
——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我发现,这个被父亲称作阿容的人,思维很是跳跃,他先是带我去看雪景,继而前往高山低谷;他也会拉上我在夜店买醉,亦会叫我耐下性子端坐品茶。这样的环球旅行,我还从未见过。而出发前,父亲要将我的那几本书留下,而阿容却制止了他,说带着没事儿翻翻也是好的,就这样,我拖着一个比正常行李箱大一倍的包,开始了旅程。
第一站是法国,他向我介绍了万神殿极其特别的历史意义,以及那近乎完美的,具有极强代表性的穹顶构造。我能觉察出,他对于除佛教外的任何非华夏本土信仰都持一种观望态度,既不承认,也不否定。我想他是对的,因为如果有人胆敢在万神庙门前辱骂圣母,那一定是天下奇闻;反之,在少林与武当山门前撒野,也要付出对等的代价。他拉着我的手,仿佛兄长一般,缓缓地走进两排立柱正中央的殿门,当我发现他口中的话都化为现实呈现在我眼前,心被莫名的触动,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听他介绍着迷人的克娄巴特拉与安东尼的神奇相遇,以及谈笑间不时透露出的艳羡之意,我想他一定是在感情方面受过创伤,很遗憾,我在情路上,甚至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因而无法对他有所助益。但抛却这个不谈,我们在法国过的很开心。两天后,我看到了从前只在书中才可略知一二的巴黎圣母院。真奇怪,这个名字是如此引人注目,但却鲜少有人知道西堤岛。我想,雨果使圣母院成名,但好像忽略了其脚下的土地;阿容却总称呼他为‘维克多’,对这个浪漫主义作家,他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敬意,而且他对我的看法不以为然,他觉得,一个能将人道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如此完美、如此恰到好处的文学巨匠,他眼中所见到的,就只有目标,而不应当有其他,因为他不是为了写几句广告词而前后删改,耗费心血的。不得不说这是很特立独行的见解,我也只能保留自己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在各个显著的称谓中来回游荡。罗丹、奥赛、毕加索、凡尔赛宫、爱丽舍宫;还有里昂的歌剧院,这些反响颇大的名字,已经与其所在之地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拍了整整七十多页的照片用以留念,而阿容却忙着与那些前来搭讪的女孩互换联系方式。当我们几经辗转坐上开往伦敦的车时,他的收获已经装满了一只公文包。
“喂,我说,你看日本漫画吗?”我摇了摇阿容的胳膊,他正在忙着给那些手机号、QQ、MSN、ICQ、AIM以及任何你能想像得到的、乱七八糟的联系方式分类装订,听到我发问,他不耐地抬起头:“是的,我看过几部。”
“《火影忍者》,你喜欢吗?”我问道。
“是的,当然,那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当然,只是作为消遣来赏玩或许更好。”
“你有没有发觉,你很像其中的自来也?”我挠挠头,笑着问。
“你这混小子啊······”他放下手中的活,跟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英国,他的风格为之一变。期间我们虽因为护照问题耽误了些时间,但他却不以为意。好容易进了国境,他就急忙拉我拐进了枝繁叶茂的小路巷口中。问他要去哪,他也不予理睬,只是催促我快走,仿佛是在躲避什么一样。他这样怪诞的行为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一处观光景点,我还没来得及去分辨旁边指示牌上的细小英文,他就急匆匆地拉我坐上了一辆复古的马车,车厢壁是紫色的,四周镶着银边。
上了车,我急忙问他,这是要带我到哪去?他喘了口气,回答说:“傻小子,我们被人跟踪了,从车上一直到泰晤士河边。”
“跟踪?为什么?跟踪咱们的人想做什么?”我惊讶地问他。
“我想他们是盯上了你,我们从你父亲家中离开,已经有好几个月,见你不和他们联系,当然要来找你。”他点燃了一支极细的烟,回答道。
“是谁?你指的到底是谁?”
“你说呢?当然是给你纹上图腾的那些好朋友了。”
我忽然就变得沉默了。不知为何,我现在面对他,忽然有一种陌生感。通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然我从未见过他的脸,但对于他却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但同时也埋下了一丝恐惧,假如他与组织是背道而驰的,那么我该支持谁呢?这两方闯进我的生活的时间都不长,一方给了我启迪,一方给了我温暖。我知道,我的下一个选择,将是关乎我们三方未来的重要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