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半日的乔薇慈见席儒德老僧入定般站着不动,暗想他什么时候走啊,自己的腿都麻了。
“乔薇慈,出来吧!”耳朵没听错,席儒德是在唤她。躲不过了,乔薇慈踉跄着起身,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举了一下手中的郁金香。
“知道。”席儒德揉了一下眉心,“知道你不是八婆之人。”
随即对乔薇慈招了下手,“走,陪我去花房一趟,我听说佛手花可以上盆了。”说完,背着双手头前而行。乔薇慈有些费解,一个男人在自己女友拂袖而去后还能气定神闲?恍惚了片刻,旋即扔下手中的郁金香,小跑几步追上他。
“当真病好了?”并排走着,席儒德看了下乔薇慈太阳下冒着热气的脸。
“不好也要好呀,”乔薇慈晃了一下脑袋,“我还要挣口粮呢,蒙庄主大人所赐,这个月恐食不果腹了。”说罢,她幽幽地看了席儒德一眼。
“哦?穷到如此地步了?“席儒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可以,还有减肥的空间。”
“是。”乔薇慈咬着牙,“我正准备减肥来着。”
“打蛇棍上呀你,就你那小身板还减肥,那天抱着你象抱着团棉花。”他嘴角一咧,似笑非笑地望着乔薇慈,于是,那天让她混乱的气息又一波一波地绕着她打着旋儿,乔薇慈在漩涡中心,拼命抵挡住那份眩晕。
“怎么?不会又中暑了吧?看你的脸像极了我今天的午餐--大龙虾,”不知怎地,席儒德似乎兴致很高。
提到午餐,乔薇慈忽地想起自己还没吃呢,这刚一转念,肚子立刻响应起来“咕咕”叫得还挺欢。
“看来你还真是食不果腹了”
“才知道啊,您是饕餮大餐我是饥肠辘辘,这就是资本家跟老百姓的差别。不过,幸好我备着这个呢。”乔薇慈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得意地晃了晃。
“你吃这个?当下小资女的作风嘛!离资本家不远了!”席儒德说道,边伸手拍拍路边的一株斜树,几片黄叶颤微微地落下来。乔薇慈咬了一口巧克力,看着在地上打着旋儿的叶子“南方真的好奇怪,冬天绿意满眼,春天落叶满地,夏天也三五不时地掉叶子,我经常有季节倒错的感觉。”
“气候不同,物竞天择。新生与陨落总有交替,不在秋冬就在春夏。有何奇怪?”
“人家少见多怪就是了!”乔薇慈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口巧克力,有些口齿不清,“若你到北方,也会有惊奇不止的地方。”
“是吗?我想我不会,顺道告诉你一声,我是北方人。”席儒德转过脸来,看着乔薇慈塞得鼓鼓的嘴巴,“我想你对你的老板未免过于知之甚少了吧?”
“您又没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晾到人面前,谁知道呢?资料上都查找不到的!”
“你曾经查过?”席儒德饶有兴趣地问。
“咳咳,”乔薇慈突然被呛到了,咳了两声,急急摆手,“啊,哦,没……没……没特意搜寻过。”
“对我好奇吗?”席儒德忽然跨前一步,贴近了她,声音就在耳畔,且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乔薇慈费力地咽下口中的巧克力,清了清嗓子,避开他的视线,“好奇心谁都有,我想恩德农庄的每个员工对您都很好奇,庄主大人。”
“也许是吧。”席儒德鼻腔里哼了一声,“一个性格暴戾35岁还无家的老男人的确让人好奇。”
乔薇慈忽然笑了,一双眼角弯成新月。“35岁?”她轻轻重复了一句,又笑。
“这是个笑话吗?”席儒德竟似微微恼了般质问她。
乔薇慈停下脚步,认真地凝视着他,他的脸庞线条分明,如立体的艺术品,只是有些凌厉,一瞬间,她有想要抚摸上去的冲动。
暗暗拧了一下自己,乔薇慈别转头看着远方那起伏不定的山峦,慢慢开口,“许多人都知道天亮前东方天空中的启明星,却很少知道黄昏时分出现在西方余晖中的长庚星,启明星象征着希望与吉祥,而长庚星却鲜少传说,这两颗星呢,其实是一颗星---都是金星。金星看起来耀眼夺目,可正因为它时而在东方高悬,时而在西方闪耀,让人捉摸不透,恐惧也就因此而生。对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来说,它既隐喻死亡,又象征复活。福星也好,祸星也罢,金星永远是夜空中最亮的明星。所以,庄主,您有什么需要去郁闷的呢?”
她回转头来,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脸庞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正俯视着她,黝黑的眸子里印出她的影子,乔薇慈似乎看见自己正行走在他充满雾气的眼眸间,不知来路不知归处,因迷途而惶惑。
不知多久,席儒德的胸膛起伏了一下,缓缓俯下头来,似乎要亲吻她,乔薇慈已骇得头皮发麻,一颗心砰砰乱跳。
席儒德的气息越来越近,包裹着已经傻掉的乔薇慈动弹不得,离她的唇一公分的距离时忽地顿住,“乔薇慈,谢谢。”他低低地说完,迅速而又狠狠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远离了她。
乔薇慈梦中醒来般,压下胸口荡来荡去的慌乱,硬撑着软软地回应一句,“不用谢!”
自此,在行至花房前,两人再也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