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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下策

锋利无匹的疾风刀,此刻正钉在淸玉苑的围墙上。

围墙是由最坚硬的“花岗岩”砌成的,刃身却入墙过半,金枪李握着刀柄,随手一拔,却没有成功,最后运劲于臂,使了三成内力,才将其拔了出来。

萧牧的一掷之力,其力道之猛,可想而知。

金枪李内心的惊讶更甚了,因为身为当事人,他很清楚萧牧掷出这把刀的时候,靠的纯是右臂的“肌肉力量”,绝对没有动用一丝一毫内力!这样的“肌肉力量”,堪称恐怖,就算是一名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壮汉,也根本比不上他!

对于众人的怀疑,金枪李当然是知道。

但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并非不尽力,而是有心无力。

早在萧牧第一次进入小屋时,他那破屏而出的“奇袭一枪”,其实无论是出手时机、速度亦或角度,都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亦是抱有“一击必中”的自信心。

谁知萧牧却能全身而退。

所以那一枪之后,金枪李就认清了一件事情——萧牧的武功,绝对比他只高不低!

所以后来,萧牧要他发誓应战,他也没敢答应。

望着手握丈二金枪,面对众多敌人却面不改色的萧牧,金枪李的内心滋味,实在是复杂得难以形容。

在那一杆金枪上,金枪李至少已有十七年的苦练功夫。

他七岁开始练枪,十七岁时将便已家传的“金鳞枪法”练至大成,开始行走江湖。始一出道,便击杀了当时令整个武林痛深欲绝的“梅花三盗”,自此声名鹊起。一年之后,他又在一个月圆之夜与“十三夜骑”狭路相逢,经过一夜激战,尽毙十三夜骑于金枪之下,此役轰动了整个江湖,金枪李也由此获得了“江南枪法第一人”的殊荣,威名远播,风光一时无两。

成名以后的第五个年头,金枪李开始广收门徒,在苏州城开宗立派,成立了以枪为主旨的“金枪会”,并陆续教出了赵新川、王岳明等五位颇有名气的枪法高手。

单是赵新川一人,就为金枪李打败了不下五十位想要挑战他的“踢馆者”。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枪李的名望也与日俱增。

二十七岁那年,他更受邀前往华山之巅,参与了武林盛典“华山论剑”,并且有着非常不错的表现。所以“华山论剑”之后,金枪李就得到了天下武林人士的共同认可,正式跻身宗师行列,成为了名震江南十七省的“枪法大宗”。

此后的十年时间里,再没有人敢向他正面挑战。

所以这十年以来,金枪李的日子可说过得“非常安逸”,每天除了巡视会馆,在徒弟们面前“露几手”之外,就是忙于奔赴各种宴会,与苏州城的权贵们山吃海喝,出入于各个烟花柳巷,周游于各个高档酒楼。

即便是江南十七省的黑道霸主“邪王宗”,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从来不敢主动招惹他的“金枪会”。

但是安逸的生活,总会使人堕落。

这十年以来,他每天虽然还会舞枪弄棒,但却很少和人动手了,像今夜这般出手,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立刻就发现自己退步了。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战斗意识,他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大不如前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个道理,适用于世间的一切事物。

——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一旦停止生长,就会开始衰老,慢慢地走向死亡。

——一个武者,武功一旦不再精进,就会开始倒退,慢慢地由“高手”变成“庸手”。

所以你若是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目标,那就千万别让自己活得太安逸。否则你的梦想,将会永远只是一个“梦想”。

萧牧倚枪而立,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四百多号敌人。

他那比正常人快上十几倍的思绪,正在飞速分析着眼前的形式,以及思考着应对策略。

上、中、下三条策略,很快在脑海中浮现。

第一条“上策”,是仗着金枪的凌威,立即杀出一条血路,突围离开这里。毕竟敌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其中又不乏高手,这样的实力,足够杀死萧牧有余。何况萧牧的状态,如今也并不在巅峰,被秦清霜偷袭的一掌,已经使他受了轻微的内伤。而拜金枪李所赐的左肩处外伤,虽然并不影响行动,但是流血问题却不可忽视。

立即撤退,实在是最安全、也最理智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萧牧也就白跑一趟了,非但徒劳无功,甚至还起到了“打草惊蛇”的负面作用,以后再想活抓沈清玉,将是万难。

俗话说得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五一!抓不到沈清玉,就无法获得“神秘组织”的更多线索,神剑山庄一案,更将无法侦破。三日之期,已然不远,届时六大门派的精锐来齐聚苏州,说不定真的会和邪王宗开战!

一旦开战,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天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灵,会因此而涂炭!

这是萧牧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第二条“中策”,便是挟持沈清玉,将其一并带走。不过这条策略,其执行难度就要比第一条大得多了。因为独自逃走,其难度只在于杀出一条血路而已,突围之后,萧牧自信就算是“长江五盟”的盟主杜杀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追上自己!

何况凭自己的武功身手,以及邪王宗在江南一带的多年积威,这些人也未必敢真的追来。

可是掳走沈清玉,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金枪李、彭老虎和燕凌空等在场高手,绝对是会疯狂追击的。而且多扛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儿,也将使萧牧的轻功大打折扣,在速度上大受影响,未必能摆脱金枪李等人。

所以第三条“下策”,就是一不做不二休,索性先把在场的顶尖高手统统击败,断了后顾之忧,再将沈清玉掳走!

这条策略,是三策当中危险性最高的。要知道宇宙虽然无极限,人力却有时而穷,在这个方圆不足千尺的狭小空间里,只是站上四百号人,就已经略显拥挤了。而以一己之力,挑战这四百多名壮汉,其行为简直无异于自杀。

不过这条策略,也是三策当中最令萧牧心动的一条!

因为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再进一步,他就可以打破人体的极限桎梏,跨入所有武者都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了。

是的,他正处在“先天”与“后天”之间的瓶颈状态,距离“先天境界”只差一步之遥了。

他六岁习武,至今已有十三年光景。

十三年的刻苦修行,已经令他的体能远超常人,达到了人体所能达到的体能极限。

对于萧牧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对于武道一途,萧牧从小就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喜爱。这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族人报仇雪恨,而是他一直都认为生命的意义,便是用来探索永无止境的“武道”。除此之外,一切名利、权势和物质对于他来说,都只不过是梦幻空花,过眼云烟,不能给他带来丝毫满足感。

在战斗中打破瓶颈,是武者“升级”的最佳途径。所以在邪王宗总舵时,他力战薛影,对决李琦,原因就在于此。

但是薛影和李琦,都没有令他达到目的。

敌众我寡,连场的血战,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机缘吗?

如此机缘,如何放弃,怎能放弃?!

萧牧的双眸,炽热无比,他决定选择危险性最大的“下策”!

沈清玉黛眉一皱,这位聪慧无比的“五盟军师”,似乎猜到了萧牧的内心所想,忽然大声道:“大家一起上,别让他有喘息的时间!长江五盟的人听着,但凡打伤萧牧者,赏金千两,击杀萧牧者,直接晋升为五盟大头目!”

隶属长江五盟的三百名壮汉,眼睛立即发了光,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争先恐后地冲向萧牧。

——在他们眼里,萧牧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危险的人,而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听过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引以为戒的又有几个呢?

最先冲来的,是六名手拿朴刀的精壮汉子。他们的刀法颇有门道,似乎精通联击之术,以其中二人为正面主攻,另外二人,则负责封锁左右两侧,令萧牧避无可避。

余下的二人,更是一跃而起,朴刀以苍鹰搏兔之势,劈向萧牧。

只从这六人的身手,即可看出“长江五盟”今夜确是精锐尽出,在场之人,几乎无一庸手。萧牧暗暗皱眉,只要被这六人阻挡片刻光阴,他的处境就将非常危险,将会被后面如潮水一般涌来的三百名壮汉团团包围。

丈二金枪,顷刻间灌满了“七幻真劲”,在黑夜中爆发出绚烂无匹的光芒!

萧牧的身形,就消失在这片绚烂的光芒里。

六名汉子皆是一愣,失去了攻击目标,他们的联击之术自然也落空了。跃至半空的二人,立即瞧见了两点看似“非常缓慢”的寒芒,正不分先后地朝他们的眉心刺来。二人没有任何迟疑,同时撤回了直劈而下的一刀,举刀格挡。

但这时,二人却忽然感觉眉心一凉!

原来那看似“缓慢”的两点寒芒,其实迅比激雷,早击穿了他们的钢刀,点在了他们的眉心之上!这种时间上的“快慢矛盾”,足以令一般的高手无法适应,万难招架,光是看看便会难受得直欲吐血。

接着寒芒连闪。

四声惨叫,在光芒之中连续响起,每一声的间隔竟不足一秒。

绚烂无匹的光芒,终于消逝。

六名壮汉都已倒下了,他们眉心处的一点血红,正在如鲜花绽放一般,迅速扩大。而萧牧的身形,却只是静静地站着原来的地方,如果不是枪尖正滴着鲜血,众人简直要怀疑他是否真的行动过了。

如潮水一般扑来的壮汉,这时也全部冲至。

萧牧身陷重围,里里外外,简直连二十层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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