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这狗娘养的贱货!
若不是他拼着全身内力极为迅速地瞬间击杀了那一帮子人,恐怕这句话一喊出,不光是他身形不宁,就连剩余的那帮侍卫,恐怕也会将矛头直指于他,又落了个万夫所指之名。
宋家究竟是得罪了谁,头断了血流了,连最为重视的声名都都要被弃置迤逦,所受护佑的百姓也不忘用沾满泥巴的肮脏鞋底恨恨践踏其上,不可不为之怨,不可不为之恨啊!
宋玉骨被气得浑身战栗,周身内力激荡,几乎又要奔溃。
琼意大惊,眼神往一旁望去,方才全身心地跑到了宋玉骨身侧,内力由掌心而起,缓缓从背后输入了他的体内。可宋玉骨所修枪法太过霸道,内力浑厚,琼意惊骇之下,发现别说控制,自己的内力根本就疏导不了。
她想撤掌,可是如今撤去无异于自找死路,只能硬着头皮等着被宋玉骨体**力反抗的一刻,被狠狠挤出去的一刹那。
不想,他身体的内力竟然被稳了下来,恍若刚刚的波涛海涌只是浮在烟上的海市蜃楼。且不光稳,居然还缠绵而上,开始修复琼意身上刚刚亏空的内力。
琼意一愣,等到疗伤完毕,才拱手道谢,面上一片愧然:“原想替公子疏导内力,不想竟是劳累公子替奴婢疗伤,多谢。”
悦临盏凑过来,瞪了琼意一眼:“没用的姑娘。”
琼意权当笑话听了。
悦临盏又是一脸笑意,拉着宋玉骨往车上走去:“这里太腌臜了,玉骨咱们还是回车上再说。”
“我还得审问犯人。”
悦临盏一回头,隽秀的脸上露出一股子鄙夷,脚步不停,嘴里也絮絮叨叨:“瞧他那个寒颤样子,多瞧一眼便生气一分,你昨夜刚受了大伤,现在,回车上好好休息。我是个王爷,手底下还有人呢。”
宋玉骨已经被推着到了车板之上,回过头还想说什么,悦临盏双目一瞪:“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不是,只是提醒王爷替我守诺。”
悦临盏这才想起他刚刚还守了个什么少秋盟约,脸上扬起一朵花地笑:“放心放心。”
宋玉骨想着正好有个时间段能让自己打坐疗伤片刻,再者,身体里狂暴的内力刚刚也只是暂时地被压制下,须得好好疏导。所以也不再客气,转身撩起帘幕就走进了车厢。
悦临盏在背后望着宋玉骨的身影落到了帘幕之后,刻印在脸上的笑意便逐渐褪去,转身已是一脸阴寒,随手一招,一个侍卫便跪倒了身旁。
“还有什么可审的吗?”
“无。”
“放出去杀了,”悦临盏眼角一闪寒光,口中低低说道,“妄图想要本王的命?怎么不想想,自己可曾有命来取?”
琼意凑过来道:“王爷,可知何人所为?”
悦临盏抿了抿唇,老实巴交道:“不知。”
琼意噎了一下,犹自在一旁分析:“即知王爷已有威胁,且明白宋玉骨软肋,此人,会不会是策划了汾谷血战之人?”
“琼意啊,”悦临盏蹙着眉头,看似极为不解,“汾谷血战,宋家三千英魂只余宋玉骨一人。这等悲壮,我总是觉得甚是怪异,不知道为何。”
“琼意不解。”
“三千人,对上二十万,本来就是一场赌局。宋帅执兵二十年,不可能不知其中道理,却一反常态而行,三千人,宋家血脉全数而投,一兵一卒也尽是亲兵。我怎么觉得,他有种想要将宋家自尽而亡的意思?”
琼意听着,也觉得极为怪异,但仍旧做出了几种猜测:“有可能,宋帅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场恶战,非宋家军骁勇之兵将不能胜;也或许,是接到了什么不得不违抗的命令,而不得不将所有兵力全数换为宋家军?”
悦临盏嘟嘟囔囔:“谁会去命令一个三军大统帅,武安侯之..”
说着还未说完,他却忽然一愣,眼睛狠狠眯起:“悦闾!”
琼意一惊:“宁王殿下?他难道果真是在边疆。”
“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下令让宋家断后,整整三千忠魂血葬汾河,那可真是大大的不该了,”悦临盏勾唇一笑,“若是真如你所言,宋帅是接到了什么不得不接受的命令,那对于一个武安侯,三军统帅,这样的命令也只能来自于皇室宗族之中了,呵!好二哥。”
宋玉骨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想着定下九月十三到达边疆的日子恐怕又得延后些许,心头便憋出了一股气,怎么都觉得极不畅快。
悦临盏原本坐在马车的一旁打盹,忽然一个颠簸,头一下子就从手掌上滑了下来,宋玉骨一抬手,便接住了他下滑的脑袋。
看着悦临盏已经迷糊地开始揉眼睛,宋玉骨连忙撤了手,还带着还挪后了两步。
悦临盏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却是第一件事便抚了抚下巴,疑惑道:“怎么好像被人打了一下呢?我做梦了?”
“..”
他再抬眼一瞧,瞧着宋玉骨睁着璀璨的眸子端坐在一旁,立刻就喜笑颜开了:“玉骨玉骨,感觉如何?”
“尚可。”
“饿了吗?”
“还行。”
“今天有好吃的,侍卫跑出去打得野獐子肉和小溪里抓的许多白鱼,不用再吃干巴巴的烧饼了,怎么样,饿了吗?”
“饿了。”
悦临盏根本就是眉开眼笑了,撩起幕帘叫唤道:“琼意,把晚膳端来。”
宋玉骨冷眼瞧着这个王爷摇身一变成了丫头,忙里忙外端前端后,仔细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自己思考的建议:“王爷,如今行程暴露,刺杀也接踵而来。虽不知其目的,但是也能猜出约莫和边疆那处有关了。
“恩,来,吃肉。”
宋玉骨接过了肉腿,却并不下口,依旧说道:“可是如今有马车,有伤员,行程加不快。王爷,干脆你我先行,我两骑马先一步进入藏玉关,如何?”
悦临盏一愣,手上舀汤的动作都微微一愣,声音有些拔高了问道:“你跟我,先行一步?”
“不可,”外头帘幕外瞬间就传来了琼意的声音,“王爷不可。”
宋玉骨也没想到还有人在听着这话,能有第三人接上话茬,也跟着悦临盏一愣,嘴边荡出了一丝笑意,连忙用碗给遮住,道:“罢了,这只是个提议,王爷恕我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