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凭什么？”林子瑜一愣，她没想到孙玉衡竟会这样说。
“单就这件事来说，她当然是有过错的，但毕竟攻击没有成功，影响还不算太大，况且她已经有了悔改的念头。假如真被你带回去的话，恐怕进少管所是免不了的。那种地方你知道的，进去人也基本算是废了……”孙玉衡站在林子瑜面前，毫不退让。
“不管是谁，既然犯了错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是警察，执法抓人是我的职责，假如人人找借口为自己开脱，那监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林子瑜皱着眉，表情很有些难看。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带走她！”孙玉衡的话音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刚刚还是同一战线的伙伴，转眼就又起了新的冲突。
“她是个黑客！”
“目前没有哪条法律规定黑客就必须被制裁。”
“她攻击过很多网站，造成了巨大的社会损失！”
“据我所知，被攻击过的部门并没有报案。”
“如果不带走她，网上还会出现更多受害者！”
“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以后不会再干这样的事。”
林子瑜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真的铁了心要庇护她？甚至不惜抗拒我的执法行动？”
孙玉衡摇摇头：“我只是建议而已，并没有要抗法的意思。不过我也想提醒你，悟空盗取的那笔钱目前还没有完全转移到账。”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子瑜沉默了。
她看着孙玉衡的眼睛，良久，这才幽幽地问了三个字。
“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孙玉衡要做到这种地步。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在一天之前，他们压根就从未见过面！
孙玉衡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回答：“因为她和我很像。过去的我，正如同现在的她……所以我想帮她。我了解她的本性，也知道该如何指导她走出困境，我觉得这样的引导方式会比单纯的强制教育更有效果。”
“只是这样而已？”
林子瑜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一般。
“就是这样。”孙玉衡答道。
“你如何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林子瑜的话语依然是冷冰冰的，但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缓和了许多。
“我会盯住她。假如再有类似的攻击行为出现，我会帮你解决！”
林子瑜看了看孙玉衡身后的杜依依，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言不发地扭头，向着楼梯口走去。
“林大，你这是去哪儿？”
徐忘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赶紧快步跟在林子瑜的身后。
刚才的气氛实在太紧张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幸好他们自己就解决了。
要不然，一边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一边是网络高手，似乎得罪了哪一方都很糟糕！
“去抓悟空啊！”林子瑜头也不回地说，“别忘了这条大鱼现在可就在楼上。出口只有一个，他跑不掉的！”
“那勾陈……怎么办？”徐忘川挠着头问了一句。
“勾陈？我们今天没遇到这个人。只是碰巧从李傲天手上救下了一个小女孩而已……嗯，就是这样！案件的汇报材料就这么写吧。”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你不是很想见悟空吗？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孙玉衡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李傲天，回头对杜依依道。
“你……”
杜依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小到大，她又何曾有过这样的复杂经历？
委屈、心酸、痛苦，各种各样的感觉一下子全出来了。
她看着孙玉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扑簌簌往下掉。
“放心吧，已经都结束了。哎，别哭，再哭……内存要溢出了……”
看着孙玉衡一副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杜依依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她突然抱住面前这个奇特的少年，用力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很用力地擤了两下鼻涕。
……
“虽然你帮了我，但我是不会向你道谢的！”
冷静下来的杜依依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的两个眼睛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差点被自己勒断气的孙玉衡。
“没关系。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的一句道谢。”
孙玉衡苦着脸，揉了揉快要僵硬的手臂。
“你真的已经把悟空的钱都取回来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了啊？QQ里不知道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没想到你居然完全没看到。幸好还是及时赶到了。”
“难道你就不会打个电话吗？”
杜依依脸一红嗔道，她想起自己确实有收到很多条消息提示，但都没有看过。
“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孙玉衡两手一摊，做无辜状。
“……好吧。话说，你觉得那两个网警能抓住悟空吗？”
“谁知道呢？不过打从悟空把钱交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两人边说边沿着黑暗的楼梯向顶楼走去。
楼道里没有灯，唯有脚步空洞的回声传来，听上去让人感觉阴森恐怖。借助手机电筒发出的微弱亮光，这才勉强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孙玉衡走得不算快，脚步却并未间断过。
但杜依依就不同了。
女孩子本来胆子就不大，这又是在自己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里，很自然就会联想出一些恐怖的东西来。
她死死攥着孙玉衡的衣袖，目光不断向两侧飘忽，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仿佛在担心黑暗中突然蹿出什么凶恶的怪兽。
“快看！那是什么！”
杜依依突然惊呼一声，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楼梯口靠墙的一侧。
只见一团黑色的影子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
从外形上看，那黑影竟然好像是一个靠墙坐着的人！
“什么人！”
孙玉衡喝了一声，手机上的闪光灯当即就照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