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尘在半人高的石柱平顶上摸索什么,食指缓慢地来回滑动着。
很快,石柱通体的灰色中升起明红色的花纹,那形状像是河流里飞溅的水花,又像是枯木上绽放的火焰。
和打开百物库仓门时一样,照耀全身的红光再次出现,只是这次的来源是一个不起眼的石柱而已。
“染尘,这是?”叶一这才想起询问这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百物库在血河族人前开启,这是检验身份的。”染尘当然没忘记解释叶一情况的原因:“血河族本就是主神大人的追随者,主神大人自然随意进出。”
叶一顺着染尘的视线看去,发现大门已经合上。它的背面是一片错落有致的红色,看上去大概描绘着一处值得纪念,具有特殊意义的场景。
大门的正中心,湖泊模样的景象被着重渲染。湖旁密密麻麻的点缀大概是染尘的族人,尽管隔着远古的时间长河但是叶一似乎听到了他们虔诚庄严的祈祷。
百物库里微弱的照明只能使叶一隐约的看见不甚清晰的轮廓,唯一的红色入眼更是让他心生一丝冷意。
“主神大人,请跟我来。”染尘站在一处红光熄灭之后打开的地板前。阶梯深深的通往更下层的地方,里面有晃动的黄光若隐若现的亮着。
“第二间是成物阁,里面是锻造好的成品。染尘的记忆里,染尘在混沌入侵之时已经命人尽可能的将史诗以上的装备分发下去,再也没有收回。”染尘素手托举着一盏短灯。
染尘的声音轻轻在这条狭窄的楼梯中回荡着,忽然一连串有节奏的敲击声混杂在其中。
“请等一下。”听见不明来源声音的染尘停止了前进。走神中的叶一来不及反应,撞了个满怀。
“前面有人。”染尘提醒的语气里有几分凝重,几分疑惑,或许还有一丝期待。
这里是百物库,且不说有设下识别族人与入侵者的禁制,光外面特殊的绝魔(等灵气)之地又被加以改造后,不可能有血河族之外的智慧生灵出现在领土的深处,更不可能出现在这百物库中。
百物库里妥善存放一颗能孕育出血河族血色海湖的起源之珠,单且凭着里面有一方独立的空间,染尘就愿意猜测是有一个“难产”的血河族人在这一万多年里才诞生,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的。
声音越来越近,它的节奏越来越慢,动静却越来越大。
染尘静静地注视着转角,她的动作像防备又像迎接,双手紧握又松开。
叶一却是单纯的紧张,他的心跳随着声音起起落落。毕竟一听染尘说,叶一的思维几乎一瞬间转到:有人→有陌生人→有敌人的逻辑上去。
终于,一道细长的黑影从转角处冒出头来,直冲冲的窜向站在前面的染尘。
“吾主思极!念甚!(主人,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染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发出愉悦声音却分不出男女的身影冲入怀中,顺势倒在了叶一怀中。
叶一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坐到了台阶上半抱着染尘,顿时为自己的弱不禁风有些不好意思。
“吾主!吾主!(主人!主人!)”叶一看到一把血红色的剑左右旋转着剑柄在染尘的脸颊旁蹭来蹭去,像一个撒娇的小孩。
至于为什么会说话?基本操作吧。叶一表示自己看得开。
“你,你是渲夕?”染尘尝试站起身来却被剑压得动弹不得,只好暂时躺在叶一怀里。
染尘略略看上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第一把武器。自己找材料,自己制作,自己命名,在追随主神前一直使用的第一把兵器。
不是已经破碎了吗?不是无法修复了吗?不是一把毫无灵智的兵刃吗?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渲夕?你怎么会拥有灵智?”染尘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扶住墙壁慢慢站稳后剑尖指着天花板(?)对着它问道:“你还记得我曾是你的主人?”
“嘁,吾主欲弃乎?(哭唧唧,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渲夕一听染尘的问话,只抓住了最后一句,好像理解还有点跑偏:“生铸死碎,烙吾主之印。虽(埋)没长别久,御器之职,莫不敢忘,当镇吾主一世之安。(生是主人的一把剑,死是主人的一把剑。即便是渲夕有一段时间没有跟着主人,但渲夕一直都是主人手中的一柄剑,渲夕还是要保护主人一辈子的呀。)”
所以你到底哪边是头啊?
自知没了戏份的叶一看着剑尖朝天和插下没什么两样照常“说话”的渲夕,在一旁默默吐槽着。
还有,这柄剑文言文四六级了?官话口音好标准啊。
嗯,,,比染尘普通话口音还标准的那种标准。
所以这对同时代(?)的主仆(?)到底哪个不正常呢?
叶一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值得深究,非常值得深究。
叶一坐在台阶上一副看戏的样子,反正染尘背对着自己,而且还没有转过来的意思,不用注意形象。
“主神大人,能否稍等片刻?”染尘转过身来,对着坐在地上的叶一微微躬身。
“可以。”叶一姗姗的笑。
叶一忽然瞪大了双眼,甚至恨不得立马再多两双眼出来,再也顾不得刚刚的不好意思。
不知道转回身的染尘怎么做的,叶一只见宽大的白袍从染尘的双肩落到腰间,露出光滑的后背和那即便是在略微泛黄的灯光下也尽显白皙的肌肤。
要是白袍再下落一点就是腰肢,再下一点就是,,,叶一气血翻滚,胡思乱想起来。
只可惜,白袍挂着染尘的手臂,只露出染尘的上半身就停了下来,不再下坠。
叶一发现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染尘前面的“美好”勾得自己小小的心思萌动。
切,小,处,男。
已经站起来的叶一突然用力跺了一下脚,鄙视了一下自己,转过身去,不再看向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