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黑,屋外的蛐蛐很是叫嚣,我能很清楚的听得见,长恭的呼吸渐近我些,一股暖风稍作贴近我脸颊,隐隐间他像是要说什么,犹豫好大一会儿,适才开口:“为什么不说你的名字,为什么不提早跟我说,小怜,你是小怜,对吧?是我没能把你给认出来,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你我之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长恭话语间,我眼皮微动,慢慢睁开眼睛,果不其然,他的脸,似星光一般的眼睛,散发着诸般柔情,在近我一拳的距离,见我醒来,他有些惊喜,低头看看我满身伤痕,被褥上沾染上的血迹,我自责的转过身去,用手捂着泣不成声的嘴巴,眼泪哗哗直流不止。
我抬起右手,正巧手背上的鞭痕形成一道血迹,我咬了咬牙,强撑着床沿一角坐起身来,冷冷说着:“既不想见,何须相识,没什么好哭的,毕竟..我还活着!”
语毕,我下了床,直接往屋外方向走去,等长恭回过神,我已经出了房外,广宁王正在屋外的石桌前坐着,见我出去,身上衣物单薄,正要把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长恭却快步跑出屋,从身后把我紧紧抱住,广宁王顿时惊讶,三人陷入尴尬。
“小怜,不要走,留下来。”长恭低声说。
我刚要开口,广宁王突然叫住我:“怜儿,我们回府吧!”
我抬头看了眼广宁王,对他微点了下头,就试图去挣脱长恭有力的手,然而他并未有所松懈,让我无力反驳,眼见广宁王慢慢靠近过来,须臾间,长恭突然大声开口道:“秋末我们就成亲!”
我一脸茫然望着广宁王,他立即上来把我俩拉开,之后将我拉到他身边,拔出自己的贴身配剑指着长恭怒斥道:“高长恭,怎么,要抢人吗?本王跟你说过,小怜是你嫂子,是本王的人!”
面对广宁王的威胁,长恭毫不畏惧,怔怔淡笑着用手紧握住眼前的剑锋,一道凌厉目光毫不输给眼前的二哥。
“世上只有一个小怜,长恭对二哥承诺的,一定做到!小怜是长恭承诺要娶的姑娘,况且,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也曾同甘共苦,二哥,怕是忘记自己所说的话了,你爱戊梨,我爱小怜,小怜是我的!”
闻长恭一言,广宁王一脸难看,本就花拳绣腿的他本想借力收回手里紧握的剑,却无心伤了长恭的手掌,眼看着他的指尖到掌心被剑划伤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我插口道:“殿下,把剑放下吧。”
话刚出,两人皆把手上的剑松开,那沾了血的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长恭手上鲜血不止,哗哗流个不停。见状,我从广宁王背后绕上前去,四处张望了下院子的花草,还好院里一处种了墨旱莲,叶子虽黄了些,却还是能用,就匆匆跑上前去摘了两株,返回到长恭面前,两人一脸疑惑看着我,我瘪了下嘴,把墨旱莲折断塞进嘴巴里嚼着,味虽酸了些,却不苦,一会儿后,我把嘴里的碎草吐在自己手里,拉起长恭受伤的手,把草药敷在他伤口处,在捡起地上的长剑,往自己裙角处割了一刀,用裙角撕下的布帮长恭包扎好伤口,就漠然拉起广宁王的手准备离开,长恭静静站在一处不言不语,像是还没回过神,眼睛不离地上的剑。
兰陵王府门口,广宁王的马车由车夫驱赶过来,看样子我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确实没对我产生影响,本以为自己就要跟广宁王回府了。须臾间,恒伽孤身坐在离王府不远的茶亭一角,见我出了兰陵王府大门,那栓在木桩上的黑马突然嘶叫一声,我停住脚步,对广宁王说:“王爷,保重。”
广宁王一脸疑惑,反问我:“怜儿,这是不跟本王回府了,是吗?”
我抬眼看着他答道:“珩二哥,莫要负了真心对你的人才是,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小怜幸得二哥相救,多日停留在王府,已经给二哥造成不便了…”
我话未完,广宁王插嘴道:“怜儿,你并未给本王造成什么不便,本王对你的好,都是因为本王喜欢你!”
语毕,我深吸一口气答道:“王爷,正如四哥哥说的,我与他是青梅竹马,我们是自小立过誓言的,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我只能是他的妻子,今生不会再爱他人了。”
我话刚落,广宁王愣了一会,等他回过神来,我已经离开,在骑着恒伽的马,他把我带到城外的木屋,这是新建成的新房。
屋子里烛光摇曳,他一边帮我清理伤口,一边问道:“你说,今生不会再爱其他人,是真是假?”
我抬眼看着恒伽,微微一笑,双手杵着床沿,回道:“当然!你不信吗?”
“嗬,此生我只信父亲,除外就是我的善儿!”
“说谎!四王爷待你不好吗,你连他也不信?”我故意贫嘴道。
“四王爷,父亲一直向着他,我与他交情本就一般,我信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