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神尼?不知道老伯能否将南海神尼隐居的小岛告知小子,说不定我以后能有幸拜访拜访。”站起身的白袍青年说到这还用充满自豪的语气补充道:
“小子姓许,名白,字文常,您可以称我许白。小子父亲许青空,他虽是清河城的一位普通的大夫,但他在小子心中却是一个不亚于海家老三的好大夫。”
许白口中的父亲许青空的确是位普通的大夫,他从医术到知名度在清河城都微不足道,严格说来大夫这个身份还只是他兼职工作。疑难杂症、起死回生之类的许青空可能都不会,他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做大夫的心态。普通人办一件事之前肯定会计算好利益得失,而他当大夫却是为了帮人祛病而治病。至于诊金?许青空此人从未主动向病人开口提过,他一向是看完病开完药后便告辞。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日子一长,受到他恩惠的人也就多了。大伙发现许大夫因为读过书做过秀才写得一手好字所以每天不仅要帮人看病,回家后还要靠抄写诗书养家糊口。于是不知是哪位提出的主意在许大夫家院子里摆了个大木箱子,箱子上方开了个大约三指宽的缺口,凡是受过许青空恩惠的人或多或少的会丢些钱进去。因为许青空的顾客都是些普通穷苦老百姓所以每次出诊后箱内的诊金并不多,有时还没有。一月下来许青空的诊金虽不多,但足够许青空不用去替人抄写诗书就能和儿子许白解决温饱问题,偶尔闲暇之余的许青空还能靠读读书画些画来打发时光。
“许白?做人清清白白。虽然老夫的身份已经曝光了但是今日还是得多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及时出现估计老夫要惊动护城大阵了。这个东西给你吧,老夫身份现已暴露,这对我已经无用。”灰衣老翁说着将一块灰色的东西丢向了许白。
‘妖怪的法宝一定很厉害!不过这块烂木头到底有什么用?’许白拿着手中灰不溜秋的一截木头低头摸索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喂老伯,我说你这……”许白说着抬起头才发现巷子哪有灰衣老翁的身影,巷子内唯有灰衣老翁离去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许白好好保管好这块栖凤木,以后你自然会发现它的用处。有缘再见,还有老夫名海卫。”
“海卫?海府的守卫者吗?算是见证了海家从兴盛到衰败的老妖怪。不过他给我的这块烂木头到底会有什么用……完了完了,老爹还在家里等我抓药回去,这下搞不好又要被罚抄诗书了。”原本小声嘀咕的许白突然回过神,将手中的烂木头随手塞进衣兜后神情慌张的朝巷子外跑去。
秋冬之迹的夜来的很快,当斜阳尚未被地平线吞噬时黑夜就如大雾般笼罩了天地,而在这片大雾之中的清河城却如一颗璀璨的星星般夺人眼幕。城墙高筑的清河城内依旧如白昼般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有叫卖美食的小贩;有三五成群吟诗作对的文人;也有身背武器一脸严肃的独行侠……在灯火通明的清河城内最北端却独有一份宁静,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内闪烁着零星的灯光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原本零星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寂静,但随着一阵急切的推门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吱嘎~”
“回来啦,药买了没?”
“买了。”
“咳咳!从这到药铺不过半柱香的距离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有衣服上的脚印是怎么回事?咳咳,咳咳……别告诉我你是滚过去抓完药后又滚过来才用了这久。”
“呃……”
“别,咳咳~别再想什么理由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词还少吗!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对话的二人自然是许白和自己的父亲许青空。许白面对父亲的呵斥只好低着头,提着药的双手也自然下垂摆出一副知错悔改的样子。一直到他最后的责问才让许白有抬头认错的机会。
‘完了,完了。老爹这样子估计自己今晚又没得睡了。’许白一抬头发现原本束发盘髻的许青空现在头发散乱,而地上的木簪更是表明主人的怒火。瘦弱的许青空虽然因生气而不停的咳嗽,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一个让人满意的理由。
“咳咳,咳咳……栖凤木?你怎么会有栖凤木?”原本还颇为不悦的许青空不等掏出栖凤木的儿子解释便上前一步抓着他拿着栖凤木的手腕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爹居然见这块破木头都知道,看来这还真是一块宝贝。不过老爹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的许白不由向自家老爹投过去同样疑问的眼神。
许青空也许是感到自己失态了,松开许白的手解释:“你娘曾经也有过一块栖凤木,可惜被人借走了。”说道借时他的语气特意加重了许多。
“我娘?我娘怎么会有栖凤木?这被借走的栖凤木有还吗?”许白活动了下被许青空抓痛的手腕不由想起以前从未听过爹主动提过娘的事,就算是他自己亲自询问也只是被告知娘亲死的早,在生完自己就不幸病逝。
许青空估计是看透了许白的心思,在对自己妻子的事自然不愿意多提。“你娘死的早,至于那借走的栖凤木的人也早已销声匿迹了。”
‘这哪里是借啊!分明是据为己有嘛!’许白虽然对借走栖凤木的人很好奇,但他更在意的是手中这块栖凤木的价值。
“爹,这栖凤木是不是很值钱?明天拿到当铺应该能卖个几百两吧!”许白说着搓了搓双手,一双眼睛入魔般盯着手中的栖凤木。不过许青空摇摇头并未直接答复他。
“五百两?”
“三百两?”
“一百两?”
“十两,咱家一个月的开支十两该值了吧!好歹也是那几百岁的老妖怪给我的,我就不信连十两也不值。”许白说完再看向父亲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今天出门遇到一群人在追赶西区那位卖蜂蜜的老翁,于是我……”
“于是你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重点,那老翁我也见过,你说他几百岁到底是什么意思?”许青空直接打断了许白的话问道。
“呵呵,呵呵……”讪笑几声后的许白只好将今天白天的事向许青空全盘托出了。
“那卖蜂蜜的灰衣老翁在……”
许白今天的遭遇对许青空来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清河城海府的灭门的事许青空还是知道些许的。只是这海卫的树妖将如此珍贵的栖凤木送给许白让他有点难以理解。
“这位叫海卫的树妖有想你提起或问及过关于我和你娘的事情吗?”沉思再三的许青空皱褶眉头问向正拿起茶杯准备喝水的许白。
“额……这个倒没有,他当时一直在跟我讲海府的事情。我在他面前提起您时他也没过问什么,不过爹,你和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许青空的话让许白对他以前的事更感兴趣了。
“咳咳,咳咳……”许青空显然又因生气而不停的咳嗽,过去发生的事仿佛是他的禁脔般不愿再被人提起。“栖凤木对你我一类人可以说是一文不值的烂木头,但要是遇到知晓此物的人就是价值连城的瑰宝。”转移话题的许青空说到这似乎又想到什么用低沉的语气补充道:“世道险恶,海府灭门的道理我想你应该能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原本听到价值连城后的许白心中一喜,可听到后面一句话后立马由晴转阴了。‘看来这破木头我想卖也卖不了了,唉!我心中的大豪宅没有了。’想到这的许白别提有多伤心了。
“咕咕……”就在这时某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
“没吃晚饭肚子饿了吧!下午我给你留了点在你房间里快去吃吧。”许青空此时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严肃,更多的是一位父亲对孩子的关怀。许白从出门救人到买药归家说起来可能感觉不到有多辛苦,但实际体验一下就知道有多大消耗了。为了尽快给父亲抓药的他自然是匆忙出门,遇到被一群人追赶的灰衣老翁又挺身而出的结果当时是被别人追敢上后挨上一顿毒打。最后又和灰衣老翁墨迹了半天的他才回想起要办的正事自然是一路奔波完成后才赶回家。从这其中的繁琐就能体会但许白今天可谓是有多么充实,父亲许青空此时的一句关怀让他鼻子有种酸酸的感觉。
“爹,您……”
“行啦,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你要真想谢我那就请你下次行侠仗义时先称称自己的斤两,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自己死了都没人给我送终。”
许青空说完拿起桌上的药补充道:“我去厨房煎药,吃完了早点休息,你也累了,这次就不罚你抄书了。”
“嗯,知道了,爹。”许白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去掩饰眼角的泪水。他对许青空这次取消罚诗书的事反而没有以前那般高兴,将栖凤木重新放入兜中的他低着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爹,我和隔壁二毛约好了明天随德叔船下海捕鱼,到时我会多抓点鱼给您补补身子。”这是许白回到房后朝外喊的话,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它直接穿透墙面抵达许青空的内心。
而还在大厅中的许青空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一震,提着药的手也抖了抖,一脸沧桑的他回头看了眼许白关闭着的房门嘀咕了一句话:
“五百多年了!白萱,咱们的孩子终于长大了……”